第20章 搜神记?二十(2/2)
黑龙立刻跑到小溪里,把自己的身体浸湿,然后跑回李信纯身边,用湿漉漉的身体在他周围的草地上打滚,把草地弄湿。它来来回回跑了很多次,把李信纯身边的草都弄湿了,火到了湿草边就烧不起来了,李信纯终于保住了性命。可黑龙因为反复跑着运水,累得筋疲力尽,最后倒在李信纯身边死去了。
过了一会儿,李信纯醒了过来,看到黑龙死在自己身边,浑身的毛都是湿的,又看到周围被火烧过的痕迹,一下子就明白了——黑龙是为了救自己才累死的。他抱着黑龙的尸体,哭得特别伤心。这件事很快传到了太守郑瑕耳朵里,郑瑕也很感动,说:“狗报答主人的恩情,比有些人还真诚,有些人不知道报恩,还不如这条狗啊!”于是他下令给黑龙准备棺材和寿衣,好好安葬了它。现在纪南县还有一座“义犬葬”,坟堆高达十多丈,就是为了纪念这条救主的义犬。
华隆养快犬,的尾斗大蛇
太兴年间,吴地有个叫华隆的百姓,养了一条跑得很快的狗,名字叫的尾。华隆不管去哪里都带着的尾,一人一狗形影不离。
有一天,华隆到江边去砍荻草(一种用来编席子的草),突然从草丛里窜出一条大蛇,一下子就把华隆缠住了。华隆被缠得喘不过气,根本没法反抗。的尾看到主人有危险,立刻扑了上去,对着大蛇又咬又撕,大蛇疼得松开华隆,和的尾打了起来。最后的尾凭着一股狠劲,把大蛇咬死了。
可华隆已经被大蛇缠得晕了过去,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的尾围着华隆转来转去,不停地用头蹭他,还发出呜呜的哭声,像是在呼唤他。见华隆没反应,的尾又跑到江边华隆停船的地方,对着船上的华隆同伴叫,然后又跑回华隆身边,来来回回好几次。
船上的同伴觉得奇怪,就跟着的尾来到草丛里,看到华隆晕倒在地上,赶紧把他抬回了家。回家后,的尾一直守在华隆身边,不肯吃东西。直到华隆慢慢醒过来,能说话了,的尾才肯吃东西。经过这件事,华隆更爱惜的尾了,把它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对待。
庞企祖遇蝼,蝼蛄破狱救
庐陵太守庞企,字子及,他说自己的远祖(不知道是多少代以前的祖先),曾经因为被人冤枉,关进了监狱。他的远祖没有犯罪,却受不了监狱里的严刑拷打,最后被迫承认了自己没做过的事,案子很快就要上报,等着判死刑了。
就在这时候,有一只蝼蛄(一种昆虫,生活在土里)爬到了他远祖的身边,不停地在他身边爬来爬去。他的远祖绝望之下,对着蝼蛄说:“如果你有灵性,能救我一命,我以后肯定好好报答你!”说完就把自己剩下的一点饭分给了蝼蛄吃。蝼蛄把饭吃完后就走了,没过多久又回来了,而且身体比之前大了一点。
他的远祖觉得很奇怪,之后每天都把自己的饭分给蝼蛄吃。就这样过了几十天,蝼蛄竟然长得像小猪那么大了。后来案子判下来,他的远祖要被执行死刑。当天晚上,那只大蝼蛄在监狱的墙壁根部挖了一个大洞,还帮他的远祖咬断了镣铐。他的远祖趁机从洞里逃了出去,躲了很久。没过多久,朝廷正好下了赦免令,他的远祖才保住了性命。
从那以后,庞家世代都在十字路口祭祀这只蝼蛄,感谢它的救命之恩。后来时间久了,庞家的后代慢慢不那么重视了,不再专门准备祭品,只是把祭祀祖先剩下的食物,拿来给蝼蛄祭祀,但这个祭祀的习俗,一直流传了下来。
人杀猿子,猿母泣死报血仇
临川东兴县有个人,进山打猎的时候,抓到了一只小猿猴,就把小猿猴带回家了。小猿猴的母亲一直跟在后面,追到了这个人的家里。这个人不仅不心软,还把小猿猴绑在院子里的树上,故意让猿母看着,想逗猿母玩。
猿母看到小猿猴被绑着,急得用手拍打自己的脸颊,对着这个人不停地磕头,眼神里满是哀求,像是在说“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只是它不会说话,只能用动作表达。可这个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最后竟然把小猿猴杀死了。
猿母看到小猿猴死了,发出凄厉的哭声,然后猛地冲向旁边的石头,一下子撞死了。这个人觉得奇怪,就把猿母的肚子剖开,想看看里面有什么,结果发现猿母的肠子已经一寸一寸断裂了——它是因为伤心过度,把肠子都气断了。
没过半年,这个人家里就得了瘟疫,家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最后全家都死光了,没有一个人活下来。这是猿母用自己的死,报了杀子之仇。
虞荡射麈,麈言索命
冯乘县有个叫虞荡的人,向来喜欢夜里出去打猎,总觉得夜猎更能撞见野味。一天夜里,月色昏沉,他提着弓箭在山林里搜寻,忽然瞥见前方草丛里卧着一只大麈——这麈身形壮硕,尾巴蓬松,在夜里看着格外显眼。虞荡心里一喜,没多想就拉满弓箭,对着麈射了过去。可就在箭要射中麈的瞬间,那麈竟突然抬起头,口吐人言,声音又惊又怒:“虞荡!你真要射死我吗?”虞荡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声吓了一大跳,手一抖,箭偏了方向,没射中要害。他哪见过会说话的野兽,心里发怵,也不敢再追,慌慌张张就跑回了家,把这事抛在了脑后,只当是自己夜里眼花听错了。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虞荡的家人去山里捡柴,竟在他昨夜打猎的地方,发现了那只已经死去的麈——箭虽然没中要害,却也伤了它的内脏,麈还是没能活下来。家人想着这是虞荡盯上的猎物,就把麈的尸体抬回了家。可尸体刚抬进院子,屋里的虞荡突然浑身抽搐,脸色发青,连话都说不出来,没过片刻就断了气。谁也没想到,那只麈临死前的一句话,竟真的成了索命的咒,虞荡最终还是为自己的一箭付出了性命。
陈甲杀蛇,三年索命
吴郡海盐县北乡亭有个读书人叫陈甲,原本是下邳人,晋元帝时期搬到华亭居住。陈甲平时爱打猎,总觉得能在野外一展身手。有一次,他去东边的荒野大泽里打猎,刚走进芦苇丛,就撞见了一条吓人的大蛇——那蛇足有六七丈长,粗得像能装百斛粮食的大船,身上裹着黑黄相间的彩色纹路,正懒洋洋地趴在山冈下晒太阳。
陈甲当时也吓懵了,但转念一想,这么大的蛇要是能打死,也是件能吹嘘的事。他定了定神,悄悄绕到蛇的侧面,拉满弓箭,对着蛇的七寸射了过去。大蛇受了重伤,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就不动了。陈甲看着死蛇,又怕又有点得意,却没敢跟别人说这事——毕竟杀了这么大的蛇,他心里总觉得不安,怕招来什么怪事。
就这么过了三年,陈甲渐渐忘了杀蛇的事。有一次,他跟同乡一起去打猎,正好走到当年杀蛇的山冈下。陈甲一时兴起,指着那片地方跟同行的人说:“你们不知道吧,三年前我就在这儿杀过一条六七丈长的大蛇,可威风了!”他说得眉飞色舞,完全没注意到身边人惊讶的表情。
可当天晚上,陈甲就做了个噩梦。梦里,一个穿着黑衣、戴着黑头巾的人走进他家,脸色冰冷地盯着他,质问道:“我当年不过是昏昏沉沉趴在那里,你凭什么无缘无故杀了我?我之前醉得厉害,没看清你的脸,所以这三年都没找你;现在你自己说了出来,我就来要你的命了!”陈甲吓得浑身冷汗,一下子从梦里惊醒,心脏跳得快要炸开。
第二天一早,陈甲就觉得肚子一阵阵剧痛,疼得他在地上打滚,找了大夫也治不好。没过半天,他就疼得没了气息——那条大蛇的魂魄,终究还是等了三年,报了当年的杀身之仇。
老姥饲蛇,蛇报母仇陷城
邛都县有个老妇人,家里特别穷,无儿无女,一个人孤零零地过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当老妇人吃饭的时候,就会有一条头上长着小角的小蛇,悄悄爬到她的床边上,眼巴巴地看着她。老妇人见小蛇可怜,也不害怕,每次都会分些饭菜喂它。
就这么喂了几个月,小蛇渐渐长大了,最后竟长到了一丈多长,浑身鳞片闪闪发亮,看着越来越有灵性。可麻烦也跟着来了——县里的县令有一匹心爱的骏马,不知怎么回事,某天突然暴毙,查来查去,竟发现是这条大蛇夜里偷偷吸了骏马的精气,把马给害死了。
县令又心疼又愤怒,立刻派人把老妇人抓来,逼着她把大蛇交出来。老妇人急得直哭,说:“蛇就在我床底下,你们自己去找吧!”县令立刻让人去老妇人家挖地,可挖得越深,坑越大,却连蛇的影子都没找到。县令觉得老妇人在骗他,怒火更盛,竟下令把老妇人给杀了。
老妇人死后,那条大蛇突然现身,对着县令的方向发出阵阵嘶吼,声音里满是悲愤,还能用意念传话给周围的人:“你为什么要杀我的母亲?我一定要为她报仇!”从那以后,邛都县每天夜里都会传来像打雷、刮风一样的怪声,地面也时不时震动,百姓们都吓得心惊胆战。
就这么过了四十多天,有一天,百姓们见面时,突然都惊恐地互相问:“你头上怎么突然戴着鱼?”大家抬头一看,才发现天空阴沉得可怕,水面竟开始往上涨。当天夜里,只听一声巨响,邛都县方圆四十里的土地突然塌陷,洪水瞬间涌来,整座县城很快就被淹没,变成了一片湖泊——人们后来把这片湖叫做“陷湖”。
奇怪的是,只有老妇人的房子完好无损地留在湖边,没有被淹没。后来渔民们在湖里捕鱼,遇到风浪时,只要把船停在老妇人家附近,湖面就会立刻变得平静。有时候风停了,湖水清澈见底,还能看到水下当年县城的城墙、城楼,清清楚楚,就像还在眼前一样。现在湖水浅的时候,当地人还会潜到水里,捞起当年城里的旧木头——那些木头在水里泡了几十年,却依然坚硬,颜色漆黑发亮,像涂了漆一样。喜欢收藏的人,会把这些木头做成枕头,当作珍贵的礼物送给别人。
建业妇窃茧焚,背生恶瘤遭报应
建业城里有个妇人,每天都背着一个大瘤子在街头乞讨,样子十分凄惨。那瘤子足有能装几斗粮食的袋子那么大,瘤子里还藏着无数像蚕茧、栗子一样的小疙瘩,妇人走路时,瘤子里的小疙瘩还会发出“沙沙”的响声,听得人心里发毛。更难受的是,这瘤子不能用衣服盖住,一盖妇人就会觉得呼吸困难,只能整天把它露在外面,像背着个沉重的包袱,走几步就气喘吁吁。
有人可怜她,问她这瘤子是怎么长出来的。妇人满脸悔恨,哭着说出了缘由:“我原本是乡下的农妇,家里养蚕,经常跟嫂子、弟媳们一起分蚕茧。前几年,我的蚕总是生病,茧子收成一年比一年差,可嫂子她们的收成却很好。我心里嫉妒,就趁她们不注意,偷偷偷了嫂子一整袋蚕茧,躲在没人的地方烧掉了。”
“可没想到,烧完茧子的当天晚上,我的背就开始又疼又痒,没过几天就长出了一个小疙瘩。我当时没在意,谁知道这疙瘩越长越大,最后竟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请了好多大夫,都治不好,家里的钱也花光了,只能出来乞讨。我现在才知道,这都是我偷茧子、烧茧子的报应啊!”说完,妇人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周围的人听了,都感叹这是作恶遭了天谴,再也没人敢随便起贪念、做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