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灵异恐怖 > 儒林外史大白话 > 第二十八回 季苇萧扬州入赘 萧金铉白下选书

第二十八回 季苇萧扬州入赘 萧金铉白下选书(1/2)

目录

话说这鲍廷玺走到苏州阊门后,就碰见了跟着他大哥倪廷珠的小厮阿三。只见阿三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一个打杂的,挑着一担子东西,里面有祭祀用的猪、牛、羊三牲,还有银锭、纸马这些上坟用的物品。

鲍廷玺赶忙问:“阿三,倪大太爷在衙门里吗?你让人挑着这些东西要去哪儿?”阿三说:“六太爷您可算来了!大太爷从南京回去后,就进了巡抚大人的衙门,然后派人去京城接太太。结果去的人回来说,太太上个月就去世了。大太爷一听急火攻心,得了重病,没几天就去世了。现在大太爷的灵柩还停在城外,我暂时住在饭店里。今天是大太爷去世后的头七,我准备把这些三牲纸马拿到坟上去烧。”

鲍廷玺听完,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惊得说不出话来,慌张地追问:“你说什么?大太爷死了?”阿三说:“是啊,大太爷已经走了。”鲍廷玺“哇”地一声哭倒在地上,阿三赶紧把他扶起来。鲍廷玺也顾不上去城里了,马上就跟着阿三来到哥哥灵柩停放的地方,然后摆好了祭品,又洒上了酒水,烧起了纸钱,边哭边喊:“哥哥啊,你的阴魂就在附近吧,弟弟来晚了一步,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哭完这一场,在阿三的劝说下,鲍廷玺才回到饭店住下。

第二天,鲍廷玺又用自己剩下的路费买了些祭品和纸钱,去给哥哥上坟。回来后,在饭店又住了几天,结果身上的钱全花光了,阿三也跟他告辞,去别的地方了。鲍廷玺走投无路,实在想不出办法,只好把新做的、原本打算见巡抚大人穿的绸长衫拿去当铺,当了几两银子。他寻思着,先去扬州找找季苇萧姑爷,然后再做打算。

主意拿定后,鲍廷玺就乘船到了扬州,然后跑到道门口打听季苇萧住哪儿。门簿上写着“住在兴教寺”。他急忙赶到兴教寺,和尚告诉他:“你找季相公啊?他今天在五城巷引行公店隔壁的尤家办喜事、娶媳妇呢,你去那儿找他吧。”

鲍廷玺一路找到尤家,就看见门口挂着喜庆的彩布。三间宽敞的大厅里,坐满了前来贺喜的宾客。大厅正中间的书案上,点着两根红通通的大蜡烛;墙上挂着一幅百子图;两边贴着红色的对联,上面写着“清风明月常如此,才子佳人信有之”。

而季苇萧戴着崭新的方巾,穿着银红色的绸长衫,正在大厅里招待客人。一看见鲍廷玺走进来,他吓了一跳,就赶紧过来作揖行礼,把鲍廷玺让到座位上,问道:“姑老爷刚从苏州回来?”鲍廷玺强打精神说:“是啊,正巧赶上姑爷大喜,我来喝杯喜酒。”

在座的宾客好奇地问:“这位先生贵姓?”季苇萧替鲍廷玺介绍说:“这是我的亲戚,姓鲍,是我妻子娘家那边的姑爷,也就是我的姑丈人。”众人一听,连忙说:“原来是姑太爷,失敬失敬!”鲍廷玺也客气地问:“各位先生怎么称呼?”季苇萧指着坐在首席的两位客人介绍道:“这位是辛东之先生,这位是金寓刘先生,他们二位在扬州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才子。论作诗,从古到今都没人比他们写得还好,而且书法更是一绝,天下找不出第三个人能比得上!”

说完介绍的话,饭菜就端上来了。辛东之、金寓刘两位先生坐在首席,鲍廷玺坐在第三席,还有几个尤家的亲戚,满满坐了一桌子。吃完饭后,这些亲戚就和季苇萧一起到里面忙婚礼的事去了。鲍廷玺则是留在厅里,和辛、金两位先生聊起天来。

辛先生先开口吐槽说:“扬州那些有钱的盐商,真是太讨人厌了!就说河下兴盛旗的冯家,他家有十几万两银子。从徽州把我请过来,我住了半年,跟他说:‘你要是瞧得起我,就干脆送我二三千两银子。’结果他一分钱都不肯出!后来我跟别人说:‘冯家这银子就该给我。等他死的时候,这十几万两银子一文都带不走,到了阴间就是个穷鬼。到时候阎王要盖“森罗宝殿”,这四个字的匾额,少不得要请我来写,起码得送我一万两银子!到那时候,我拿几千两给他用用,也不是不行!何必现在这么抠门!’”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金先生也跟着说:“你这话一点毛病没有!前些日子,河下的方家请我写一副对联,总共二十二个字。他家就派了个小厮给我送了八十两银子来当谢礼。我把小厮叫到跟前,跟他说:‘你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就说金老爷的字,在京师的王爷府里都论过价的:小字一两银子一个,大字十两银子一个。我这二十二个字,公平买卖,按市场价就值二百二十两银子。要是只给二百一十九两九钱,就别来拿对联了。’那小厮回去传话后,方家那家伙,仗着自己有点钱,居然坐着轿子到我住的地方,把二百二十两银子拍给我。我就把对联递给他,你们猜怎么着?他竟然两下就把对联给撕碎了!我当时就火冒三丈,把银子全打开,一股脑全扔到了街上,便宜那些挑盐的、拾粪的人了!你们说说,这种小气的人,是不是特别可恨!”

三人正说得热闹,季苇萧从里面走出来,笑着说:“你们在这儿讲盐商的笑话呢?我最近听说,扬州有‘六精’。”辛东之疑惑地问:“不是‘五精’吗,哪来的‘六精’?”季苇萧一本正经地解释:“‘六精’可太贴切了!听我跟你们说!盐商坐在轿子里,就是‘债精’(欠了一屁股债还装阔);抬轿子的是‘牛精’(累得像牛一样);跟着轿子的仆人是‘屁精’(专会拍马屁);看家护院的是‘谎精’(就会说谎骗人);家里藏着的老婆是‘妖精’(打扮得花枝招展),这就是‘五精’了。现在流行,这些盐商头上戴的方巾,中间还非要镶个水晶结子,合起来可不就是‘六精’嘛!”说完,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这时,新的饭菜又端上来了,四人边吃边聊。

鲍廷玺好奇地问:“我听说,盐商们去面店,点一碗八分银子的面,就喝一口汤,剩下的都赏给轿夫吃,真有这种事吗?”辛先生肯定地说:“当然是真的啊。”金先生补充道:“他们哪是真吃不下!其实就是在家就着锅巴泡了一碗饭吃完了,这才到面店里来装阔气!”

几人一边说笑话一边等,天色渐渐暗下来后。屋里就传来了吹吹打打的热闹声响,随后,季苇萧就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洞房。随后大家又入席喝酒,酒宴结束后各自散去了。鲍廷玺当晚就回到钞关的饭店住下了,第二天又来贺喜,顺便看了看新娘子。

看完新娘子出来,鲍廷玺就坐在大厅里,悄悄问季苇萧:“姑爷,之前没听说你前妻咋样了,怎么又结婚了?”季苇萧指了指屋里的对联,得意地说:“你没看见这上面写的‘才子佳人信有之’?像我们这种风流洒脱的人,才子配佳人,娶一房两房老婆,有什么稀奇的!”鲍廷玺又问:“结婚花了这么多钱,你哪来的钱啊?”季苇萧解释道:“我一到扬州,荀年伯就送了我一百二十两银子,还让我去瓜洲管关税。估计还要在这儿待几年,所以就又娶了一房媳妇。姑老爷,你打算啥时候回南京?”鲍廷玺叹了口气说:“不瞒你说,我去苏州投奔亲戚,结果没找着,现在连回南京的路费都没有了。”季苇萧爽快地说:“这好办!我给你几钱银子当路费,还想麻烦你带封信回南京。”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辛先生、金先生带着一个道士,还有另一个人,一起来闹洞房了。季苇萧把他们迎进去,在新房里热闹了一阵后,大家才出来坐下。辛先生向季苇萧介绍新来的两人:“这位道长姓来,号霞士,是我们扬州的诗人;这位是芜湖的郭铁笔先生,刻印章的手艺特别厉害。今天借着你大喜的日子,特地来拜访。”季苇萧问清楚两人住的地方,说:“过几天一定去回拜。”辛先生和金先生转头问鲍廷玺:“鲍老爹,之前听说你家在南京,打算啥时候回去?”季苇萧替他回答:“就这一两天。”那两位先生说:“那我们没法同行了。我们在扬州这地方,没人懂得欣赏我们,以后也打算去南京。”聊了一会儿,四人就告辞离开了。

他们走后,鲍廷玺就问季苇萧:“姑爷,你要带信给南京的哪个朋友?”季苇萧说:“他是我们安庆的老乡,也姓季,叫季恬逸,不过我们只是同姓,没有血缘关系,之前和我一起出来的,我现在走不开,他在外面也没什么本事,写封信叫他回家。”鲍廷玺问:“那信写好了吗?”季苇萧说:“还没,我今晚写好,你明天来拿信和路费,后天就动身吧。”鲍廷玺就答应着走了。当晚季苇萧写好信,又封了五钱银子,就等着鲍廷玺第二天来拿。

第二天早上,就有人坐着轿子来拜访季苇萧,下人递进来的帖子上写着“年家眷同学弟宗姬顿首拜”。季苇萧赶紧出去迎接,只见来人头上戴着方巾,身上穿着华贵的衣服,看上去很有学问和修养。来人进屋坐下后,季苇萧就客气地问:“您是哪里人,尊姓大名?”那人说:“我字穆庵,是湖广人。之前一直在京城,和谢茂秦先生一起在赵王家里教书。这次回家探亲,路过这里,早就听说了您的大名,所以特地来拜访。我有一幅自己的画像,想请您帮忙题字。以后还要带到南京,请各位名家都题上几句。”季苇萧谦虚道:“先生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我来题字,真是班门弄斧了。”说完,两人喝了会儿茶,来人就作揖上轿离开了。

正巧这时鲍廷玺过来,拿了信和路费后,就向季苇萧道谢。季苇萧叮嘱他:“姑老爹到了南京,一定要去状元境找到我那朋友季恬逸,劝他赶紧回家。南京那地方,一不小心就会饿死,可不能久待!”说完,他就把鲍廷玺送了出去。

鲍廷玺揣着季苇萧给的几钱银子,乘船回到南京。一进家门,他就把在苏州、扬州的倒霉事,像大哥去世、自己落得没钱的惨状,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太太,结果又被王太太狠狠骂了一顿。

他这边还没缓过神,施御史又来催着让他交剩下的房款。鲍廷玺实在拿不出钱,没办法,就只能把房子退还给施家。之前交的二十两定金也打了水漂,白白被罚没了。这下没地方住了,王太太只好去内桥娘家的胡姓亲戚家,借了一间房子,两口子搬过去凑合住着。

住了几天,鲍廷玺就拿着季苇萧的信,找到了状元境,然后见到了季恬逸。季恬逸接过信看完后,就简单地请鲍廷玺喝了壶茶,只说:“麻烦鲍老爹跑一趟了,信里说的这些事我知道了。”鲍廷玺也没多聊,就告辞离开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