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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认祖孙玉圃联宗 爱交游雪斋留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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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食材处理妥当后,就装成四大盘菜,又烫了一壶酒,然后就端进船舱给那位老爷吃早饭。老爷吃完剩下的饭菜,四个随从就拿到船后的甲板上,坐在一起吃了起来。等吃完后,他们就把船板收拾干净,船家这才从船篷底下拿出一碟萝卜干和一碗饭给牛浦吃,牛浦也将就着吃了。

这时的雨虽然下的小了,但风还是没停。到了中午,那位老爷打开舱后的一块木板透透气,一眼就瞅见了牛浦,就问:“这人是谁?怎么在船上?”船家满脸堆笑地说:“回老爷,这是我们顺带的,他会出份酒钱。”老爷对牛浦说:“你这小伙子,怎么不进舱里来坐坐?”牛浦对此是求之不得,就赶紧从后面钻进了船舱,对着老爷又是作揖又是下跪。老爷抬手说:“船舱里空间小,就不用行这么大礼了,你先坐下吧。”坐下后,牛浦就说:“冒昧问一下老先生贵姓?”老爷说:“我姓牛,名瑶,字玉圃,是徽州人。你又姓什么?”牛浦说:“晚辈也姓牛,祖籍也是新安。”

牛玉圃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接过话头说:“你既然也姓牛,咱们五百年前又是一家,以后咱们就按祖孙辈相称吧。我们徽州人把叔祖叫叔公,你以后就叫我叔公吧。”牛浦听了这话,心里一愣,但看牛玉圃衣着派头十足,所以也不敢反驳,就问:“叔公这次去扬州办什么事呀?”牛玉圃说:“跟你说实话吧,八桥那边当官的,我认识的数都数不过来,哪个不请我去他们衙门?只是我懒得出门罢了。现在我在东家万雪斋那儿混,他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就是图我认识的当官的多,有点声势,所以每年请我过去,还给我几百两银子,名义上是想让我帮忙写写东西。其实‘代笔’就是个名头,我才懒得住在他家那个俗气的地方,我自己住在子午宫。你既然认了我这个叔公,以后我肯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说完,牛玉圃就对船家说:“把他的行李拿进舱里来,他的船钱我一并付了。”船家打趣道:“老爷又认了个本家,可得多赏我们点酒钱啊!”

这天晚上,牛浦就陪着牛玉圃在船舱里吃了晚饭。到了夜里,风停了,天也放晴了。五更的时候,船就到了仪征,随后就开进了黄泥滩。牛玉圃起床洗完脸后,就拉着牛浦上岸溜达。等上岸后,牛玉圃就对牛浦说:“他们在船上做饭麻烦,这儿有个大观楼,素菜做得特别好,咱去那儿吃些素饭。”说完他就回头跟船上的人交代:“你们自己弄早饭吃,我们去大观楼吃完饭就回来,不用人跟着了。”

两人到了大观楼,正准备上楼梯时,就看见楼上已经坐着一个戴头巾的人。那人看见牛玉圃,也是被吓了一跳,就赶紧说:“原来是老弟呀!”牛玉圃也说:“原来是老哥!”两人平辈行礼磕了头后。那人就问牛玉圃:“老弟,这位是谁呀?”牛玉圃回答说:“哦,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侄孙。”又转头对牛浦说:“你快过来磕头拜见,这是我拜了二十年的老兄弟,常在大衙门里一起办事的王义安老先生。”等牛浦行过礼后,三人就按宾客主家的顺序坐下,牛浦坐在侧边。

等服务员端上饭菜后,三人就吃了起来,饭菜有:一碗炒面筋和一碗烩腐皮。牛玉圃说:“我和你上次见面还是在齐大老爷的衙门里,自从上次一别,到现在才见着。”王义安想了想问:“你说的是哪个齐大老爷?”牛玉圃说:“就是做九门提督的那位。”王义安这才明白过来,顿时就感叹到:“齐大老爷对我们俩真是没得说!”

两人正说得热闹时,突然楼梯上又上来了两个戴头巾的秀才。前面一个穿着茧绸长衫,胸前油乎乎一大片;后面一个穿着黑色长衫,两只袖子破破烂烂晃来晃去。这俩秀才一眼就瞅见了王义安,穿茧绸长衫的张口就骂:“这不是我们丰家巷妓院的老鸨子王义安吗!”穿黑衣服的也跟着骂:“可不是咋的!他咋敢戴着头巾在这儿瞎混!”

两人不由分说,冲上去就一把扯掉了王义安的头巾,照着脸就是一巴掌。王义安被打得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像捣蒜一样磕头求饶。可这俩秀才更来劲了,说话也是越发的威风了。牛玉圃见状就赶紧上去拉架劝和,结果被俩秀才啐了一脸,还骂道:“你一个读书人,居然跟这老鸨子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你要是不知道他的底细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还来劝架,看来你也不是啥好东西!还不快快滚开,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牛玉圃一看事情不妙,就偷偷地拽着牛浦下了楼,付完了饭钱,就慌慌张张地跑回船上去了。

这边两个秀才把王义安打得够呛,饭店的人在中间也是好说歹说,让王义安给秀才们赔礼道歉。可俩秀才还是不依不饶的,非要把他送到官府里去。后来王义安被打得实在没办法了,就从腰里摸出三两七钱碎银子,当作“消灾钱”送给两个秀才,这事才算完,秀才们这才放他走。有钱还真是能让鬼推磨呀!

牛玉圃和牛浦回到船上后,就让船家把船往扬州开去,直接就到了子午宫住的地方。到了子午宫后,就看到一个道士出来迎接,又帮忙安置好了行李,两人当晚就在这儿住下了。第二天一早,牛玉圃就拿出一顶旧头巾和一件蓝色绸长衫,递给牛浦说:“今天要一起去东家万雪斋先生家,你穿上这身衣服吧。”

随后又叫了两顶轿子,牛玉圃和牛浦分别坐着一顶,后面还跟着两个随从,其中一个抱着装衣物的毡包。一行人来到河下后,就看到了一座气派的高门楼,门前有七八个店铺伙计坐在板凳上,中间还坐着一个奶妈,大家正凑在一起闲聊。等轿子到了门口后,牛玉圃就和牛浦先后下了轿,然后迈步走了进去。那些伙计都认识牛玉圃,就纷纷打招呼:“牛老爷回来啦?请到书房休息吧。”

牛玉圃和牛浦走进一座气势威严的门楼,穿过用磨砖砌成的天井后,就来到了大厅。他抬头一看,就看到大厅正中间挂着一块大匾额,上面用金字写着“慎思堂”三个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两淮盐运使司盐运使荀玫书”。两边是金色笺纸写的对联,上联是“读书好,耕田好,学好便好”,下联是“创业难,守成难,知难不难”。正中间挂着一幅倪云林的画,书案上摆着一大块还没雕琢过的玉璞,厅里放着十二张花梨木椅子,左边立着一面足有六尺高的穿衣镜。

随后,两人就从镜子后面走了进去,又推开两扇门后,就看到地上铺着鹅卵石。又沿着池塘边的小路一直走,发现一路都是朱红色的栏杆。再往里走,就是三间精致的花厅。厅前的隔扇中间挂着斑竹帘子,有两个小书童正在那儿伺候着。童子看见他们俩过来,就连忙掀开了帘子请他们进去。

两人进厅后,就看到里面摆放的全是经过精细打磨楠木桌椅,正中间悬着一块白底黑字的小匾额,上面写着“课花摘句”四个字。两人坐下喝了会儿茶后,这家主人万雪斋才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头戴方巾,手摇金扇子,身穿澄乡茧绸长衫,脚蹬红鞋,出来就和牛玉圃行了拱手礼。牛玉圃把牛浦叫过来引见说:“这是我侄孙,快来拜见老先生!”随后,三人就按宾客主家的顺序坐了下来,牛浦坐在下首。接着又有人捧来一道茶,大家就开始喝茶。

喝了会茶后,万雪斋就问牛玉圃:“玉翁,你这次怎么在北京耽搁了这么久?”牛玉圃吹牛说:“还不是因为我名声太大了!我一到北京,就住在了承恩寺,接着就有好多人找上门来。有人送空白书画纸求字,有人送扇子、册页让我题诗,还有人出了题目、限了韵脚,非要我指导作诗。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打发完这些人,国公府的徐二公子又不知从哪听说我到了北京,就派管家三番五次的来请。他家管家都是锦衣卫指挥,五品官呢,到我住的地方跑了好几趟,我没办法,就只好去他家做客,这一待就是好几天。临走时二公子还死活不让我走,我说雪翁这儿有急事等着要商量,我这才脱身。二公子还特别仰慕雪翁,说您的诗稿他都亲自拜读过呢!”说着,牛玉圃就从袖子里掏出两本诗集递给了万雪斋。

万雪斋接过诗集,就转头问牛浦:“这位令侄孙我还是头一回见,今年贵庚呀?大号是什么?”牛浦一下子被问住了,答不上来。见此情形,牛玉圃赶忙打圆场说:“他今年才二十岁,年纪小,还没起字号呢。”万雪斋刚要翻开诗本看看,一个小厮就慌慌张张跑进来禀报:“宋爷到了!”万雪斋赶忙起身说:“玉翁,这次本该好好陪陪您,可我第七个小妾生病了,这次请了宋仁老大夫来看病,我得去和他商量病情,先失陪了。您就在这儿随意溜达溜达,等吃完饭,坐到晚上再走。”说完就离开了。

过了一小会儿,管家就端出了四个小菜碟、两双碗筷,又有人抬来桌子准备摆饭。这时牛玉圃就对牛浦说:“他们摆饭还得一会儿,我带你去那边逛逛,那边还有好多漂亮房子呢。”说完就领着牛浦走过一座小桥,沿着池塘边的小路一直走,大老远的就能望见那边错落有致的许多楼阁。塘边的小路有点窄,路边还栽着十几棵柳树。

走着走着,牛玉圃就突然回头质问牛浦:“刚才主人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牛浦正直勾勾地盯着牛玉圃的脸,心思根本没在脚下,冷不丁一脚踩空,半个身子掉进了池塘里。牛玉圃急忙去拉他,好在有柳树挡着,才把他拽了上来。可牛浦的鞋袜却是全湿透了,衣服也淋得湿漉漉的。牛玉圃这下可气坏了,沉着脸骂道:“原来你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随后就赶紧叫小厮从毡包里拿出一件衣服让牛浦换上,然后先把他送回了住处。

这牛浦的行为惹的牛玉圃很不开心,这牛浦还能在这混下去吗?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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