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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匡秀才重游旧地 赵医生高踞诗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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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匡太公的二儿子匡超人去府里考试,这一去就是二十多天。在这些天里,匡太公天天躺在床上,心里记挂着儿子,眼泪汪汪的,盼着儿子回来,还天天跟老伴念叨,说自己要是这时候死了,都看不到二儿子给自己送终,也不知道儿子能不能考上秀才。

有一天,匡太公正说着话,就听见门外吵吵嚷嚷的,原来是大儿子匡大在集市上摆摊,占了别人的地方,被一个凶巴巴的人追着打。匡大不服气,就跟人家大喊大叫的,结果那人直接把匡大的担子给夺了下来,筐子里的东西撒了一地,筐子也被踢坏了。看到自己吃饭的家伙被弄坏了,匡大说什么也要拉着人家去见官,还说县太爷跟自己二弟关系好,不怕他。听他这么说,匡太公赶紧把匡大叫了进来,劝他别闹事,还说自家是本分人家,别动不动就打官司,又说占人家摊子本来就是匡大的不对,让他找人好好跟人家说。可是匡大根本不听,又跑出去接着吵,这时邻居们都围过来看热闹,有人拉架,也有人劝架。就在双方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潘保正来了,他直接就说了闹事那人几句,那人的态度才软下来。潘保正又催匡大把东西收拾好回家。

就在这时候,大路上走来两个人,手里拿着红纸帖子,问这里有没有姓匡的。潘保正认出他们是学校里的门斗,赶忙上前说道:“这是好事来了,匡二相公考上秀才啦!”还让匡大带着门斗去见匡太公。门斗进了屋,就跟躺在床上的匡太公道喜,还把报喜的帖子贴了起来,上面写着匡超人考中了乐清县第一名,进了学,以后还能接连考中。看到这消息的匡太公别提有多高兴了,他赶忙让老伴烧茶,把匡大担子里的糖和豆腐干装了两盘,又煮了十几个鸡蛋,用来招待门斗。潘保正也拿了十几个鸡蛋来贺喜,等鸡蛋都煮好后,匡太公就留下潘保正陪着门斗吃饭。吃完饭后,匡太公就拿出二百文钱当报喜钱,可门斗嫌少。匡太公说自己家穷,还遭过火灾,这点钱只是表表心意。潘保正又在中间说了不少好话,最后加了一百文,门斗才走。

过了四五天,匡超人送完学政,才回到家。这时的他穿着秀才的衣服,拜见了父母。因为家里遭过火灾,嫂子就一直住在娘家,所以这次只拜了哥哥。匡大见弟弟中了秀才,对他比以前更亲热了。潘保正帮匡超人召集大家凑份子钱,选了个日子庆祝他考中秀才,还借了庵里的地方摆酒席。这次庆祝挺热闹,一共收了二十多吊钱,宰了两头猪,还有不少鸡鸭,酒席摆了两三天,就连和尚都来讨好匡超人。

匡超人考中秀才后,就和父亲匡太公商量,决定不再做磨豆腐的营生了。他把剩下的十几吊钱给了哥哥,又租了两间屋子开小杂货店,还把嫂子接回了家,一家人也不再分开吃饭,就靠着杂货店每天赚的钱过日子。

忙完这些事后,匡超人就进城去感谢知县。知县这次对他特别客气,和他以平等的身份相处,还留他吃了酒饭,随后匡超人就拜知县做了老师。匡超人从城里回来后,学校的两个门斗又找上门来,说学校的老师要传匡超人去见面,还得准备见面礼。听到这话,匡超人就很生气,说只认知县这个老师,不想见学校的教官,也不想给见面礼。潘老爹就劝他,说县里的知县是私交的老师,而学校的老师是朝廷任命的,专门管秀才,就算考中状元也得认,还说匡超人是穷人家出身,见面礼每人封两钱银子就行。匡超人听了劝,就约好时间,准备好见面礼去见了学师。从学校回来后,匡太公就让他买了祭品去祖坟上祭拜。

匡超人上完坟回来后,匡太公的身体就不舒服了,而且病情一天比一天重,吃了药也不见好,饭也吃不下。匡超人四处求神问卦,结果都不太好。眼看太公的病是好不了了,他就和哥哥商量,用自己之前做生意的钱给父亲准备后事,杂货店也照常营业。他们买了棺材,做了寿衣,还按父亲的头型做了一顶方巾。

有一天,匡太公知道自己不行了,就把两个儿子叫到跟前,说自己这病是好不了了,现在活不了多久了。他说自己一辈子没给儿子们留下什么财产,最后连房子都没了。他又叮嘱匡超人,虽然考中了秀才,但功名乃是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德行。还让他别因为日子好过了就变得势利,忘了本心。自己死后,等守孝期满,就赶紧找个穷人家的女儿成亲,千万别贪图富贵。最后还让他一定要敬重哥哥。说完这些,匡太公就去世了,全家人都大哭起来。匡超人悲痛万分,安排好父亲的后事之后,因为家里房子小,过了头七,就把父亲的灵柩送到祖坟安葬了。村里的人都来吊唁送葬,兄弟俩谢过客人后,匡大继续开店,匡超人则每逢初七就去坟上哭拜。

有一天,匡超人上坟回来,潘保正告诉他,知县被撤职了,温州府二太爷来摘了他的官印。因为知县是匡超人的老师,潘保正觉得他应该进城去看看。第二天,匡超人就换上素服准备进城,可刚到城边,就发现百姓为了挽留知县,敲锣罢市,围住了来摘印的官员,还把城门关了,他根本进不去,只能回家等消息。

第三天,听说省里派了安抚百姓的官员来,要抓带头闹事的人。又过了几天,匡超人上坟回来,潘保正告诉他出大事了。原来衙门里有两个没良心的差役,密报说匡超人是带头挽留知县的人,因此上面还要继续调查。潘保正就劝匡超人出去躲一躲,如果没事最好,要是有事,他也可以帮忙周旋。这把匡超人吓得慌了神,也不知道该去哪,潘保正说让他去熟悉的地方。匡超人说自己只对杭州熟悉,但是没有认识的人。潘老爹说自己有个堂弟在杭州布政司当差,为人很慷慨,就让匡超人去找他,并写了封信。匡超人当晚就收拾行李,嘱咐好哥嫂家里的事后,就哭着告别母亲,怀里揣着信,在潘老爹的目送下,踏上了逃亡之路。

匡超人背着行李,走了几天陆路,到温州准备乘船去省城。可是那天没有顺路的船,他就只好先到饭店将就住一晚。进了饭店,匡超人就看见里面亮着灯,有个客人正坐在桌前,安静地看书。这人脸色蜡黄消瘦,长着稀稀拉拉的几根胡子,看书看得太入神,加上又是近视眼,压根没发现有人进来。

匡超人走到跟前,客气地叫了声“老客”,还拱了拱手打招呼。那人才起身回礼,他穿着青绢长衫,戴着瓦楞帽子,看起来像个做生意的。两人互相行礼后坐下,匡超人先开口问对方是哪里人、贵姓。这人说自己姓景,家住在五十里外的地方,在省城开了家店,这次是去店里检查账目,因为没船才在这住一晚。景客人看到匡超人戴着秀才头巾,也问起他的情况,匡超人就说了自己姓匡名超,是乐清人,这次也是要去省城,但是没船可坐。景客人一听,说明天可以一起上船,随后两人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一起上了船,还合租了一个船头的舱位(这叫头等舱吗?)。两人放好行李后,景客人又拿出书来看。一开始匡超人还不好意思问,只是偷偷瞄了一眼,发现书上画了好多圈圈点点,像是诗词一类的书。上午吃完饭,景客人又把书拿出来看,看一会儿就闲坐着喝茶。匡超人忍不住问:“您说在省城开店,开的是什么店呀?”景客人说开的是头巾店。匡超人更纳闷了:“您开店做生意,怎么还看这种书呢?”

景客人笑着说:“看书这种事可不是只有秀才才会干哦!杭州城里好多有名的文人,他们都不钻研八股文。不瞒你说,我叫景兰江,不少诗选上都收录过我的诗,都二十多年了。那些中过科举的老先生,只要来杭州,都爱跟我们一起作诗唱和。”趁着说话的空隙,景兰江就在船舱里打开了箱子,拿出几十张写着诗的纸递给匡超人,还说:“这些就是我写的诗,还得请你指点指点。”匡超人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冒失了,有点不好意思,就接过诗来,虽然看不懂,却假装认真看完,还胡乱夸赞了一番。

景兰江又问匡超人是哪位学政主考让他中了秀才,匡超人说是新任的学政大人。景兰江一听来了兴致,说新学政和湖州的鲁老先生是同科进士,鲁老先生还是自己的诗友,还聊起以前一起作诗聚会的朋友,像杨执中、权勿用、嘉兴蘧太守的孙子蘧駪夫,还有娄中堂家的三公子、四公子,都是文友,还有个叫牛布衣的朋友,可惜一直没机会见面。

匡超人听他说了这么多文人,就问:“杭州文瀚楼那个选书的马二先生,叫马静的,您认识吗?”景兰江撇了撇嘴说:“那是写八股应试文章的,虽然认识,但不算同路人。实话说,杭州城里真正的文人圈子,可没有他们这一派。不过有几个和我志趣相投的朋友,等你到了省城,倒是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匡超人听了,心里暗暗吃惊。

两人一路就聊到了断河头,等船快要靠岸时,两人正要搬行李,景兰江站在船头,就看见岸边停着一乘轿子,轿子里下来一个人,头戴秀才头巾,穿着宝蓝色长衫,手里摇着白纸诗扇,扇柄上还挂着个象牙印章,后面还跟着个背药箱的仆人。这人正要进旁边的屋子,景兰江赶紧大声喊到:“赵雪斋兄,好久不见呐!你这是要去哪?”赵先生回头一看,也很惊喜:“哎呀!原来是景老弟呀!你什么时候到的?”景兰江说刚到,行李还没搬上岸,又转头朝船舱里喊:“匡先生,你快出来!这是我最好的朋友赵雪斋先生,快过来认识认识!”于是,匡超人就下船,和他们一起上了岸。

上岸之后,景兰江就让船家先把行李搬到茶室去,紧接着,三人相互作揖后就走进了茶室。赵先生问景兰江身边的匡超人是谁,景兰江介绍说这是和自己同船来的乐清匡先生。三人互相客气了一番才坐下,不多一会儿,茶室伙计就泡了三碗茶端了上来。

赵先生是一边喝茶一边埋怨景兰江:“老弟呀,你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天天都盼着你回来呢。”景兰江解释说是被一些琐事缠住了,还问最近有没有诗会。赵先生一听就来了精神,说当然有,前月中翰顾老先生去天竺进香,还邀请大家一起去天竺作诗;通政范大人请假回乡扫墓,船在这儿停了一天,也把大家约到船上,按题目分韵作诗,那天好热闹;御史荀老先生来打巡抚的秋风(指借各种名义索取财物),结果秋风没打成,反倒天天请大家到他住处作诗。这些人还都打听景兰江呢。现在胡三公子在帮湖州鲁老先生征集挽诗,还送了十几个写诗文的斗方到赵先生那儿去,他正愁忙不过来,刚好景兰江来了,可以分两张斗方给他帮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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