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军国主义不可取,老朱教子!(1/2)
总而言之,至此朱樉也是真有了些进取之心,也清楚自己此刻觉醒的战争想法绝对不可取,他太小看战争了,他也太小看自己随口一说的‘战争解决一切’理念的弊端。
可是啊,这孩子终究也只是孩子,在那天后,他还是不能完全理解叶言的本意,只是多少清楚不能完全尚武,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妄为的推动战争。
毕竟那一句军国主义,那一句亡国之速途,以及那句天子蒙尘,身陷虏手……
这简直是他想都没想过的,可只要幻想一下,似乎国家若真像他想的那般去做,下场极为惨烈呢。
所以接下来几天,哪怕他依旧在泥泞中摸爬滚打,依旧被赵德柱毫不留情地呵斥,但那股混不吝的嚣张气焰却沉寂了下去。
他变得沉默,时常在训练的间隙,望着手中磨损的枪杆或是身边同样疲惫不堪的同袍发呆。
“灭种绝嗣…天子蒙尘……”
这些字眼已经在他脑中完全挥之不去。
朱樉是完全幻想过若自己成为父皇那个位置……不,哪怕幻想未来成为藩王,他是想过自己就是要这样做的。
可现在清醒后,他虽然依旧很不喜分身赵德柱,但那份憎恶里,悄然混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
他开始下意识地观察,观察后勤辅兵如何费力地运送粮草辎重。
观察夜不收(侦察兵)归来时疲惫而警惕的神色。
甚至在一次模拟对抗失利后,他第一次没有迁怒同袍,而是拧着眉头,哑声问赵德柱:“方才…若是侧翼迟半刻出击,或是以弓弩先行压制,是否…结果会不同?”
叶言当时看他一眼,分身对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却难得地说:“也算你还没蠢到家。打仗,不是比谁嗓门大……自然要算,要等,要忍。”
这句粗粝的回应,却让朱樉心头猛地一震。
要算,要等,要忍。
这与他过去信奉的一力降十会截然不同啊……
另一边。
紫禁城武英殿。
朱元璋屏退左右,独自对着一幅巨大的漠北舆图,一站便是数个时辰。
“军国主义……”
军国主义这词,其实并非现代人才有的结论,这是古代学者们经过千年历史演化,只是并没有完全总结的事物。
他朱元璋起于行伍,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太知道战争的残酷与不可测。
他制定《教练军士律》,严明军纪,重视后勤,提拔徐达、常遇春这等能打也能治军的帅才,无一不是为了避免成为只知砍杀、不计后果的莽夫。
但像赵德柱这般,将一个亲王看似进取的狂想,一路推演至大军覆灭、君王被俘、社稷倾颓的终极惨状,其言辞之酷烈,逻辑之冰冷,即便是他,也感到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
因为他是有脑子的,老朱只要幻想未来,哪怕有一位和他家这不成器的老二一个想法……
他都不由自主地代入了那个场景——若他的子孙,未来的某位大明皇帝,真如樉儿起初所想那般,迷信武力,妄动干戈,结果……
不言而喻!
朱元璋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瞬间涌起,几乎要吞噬理智的暴怒与后怕。
尤其那天子蒙尘的假设,虽然完全大逆不道!
可却又精准地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他朱重八的江山,绝不容有此万一!
“父皇。”朱标今日也来了他一旁,此时轻唤对方一声,其实至今也震撼的不行,“这赵德柱……此言虽过于骇人听闻,有诅咒之嫌,但……但其虑及深远,句句皆关乎国本存亡,其心……”
“其心可诛!但其言,绝非虚!”
朱元璋是突然开口说了这句,他自然知道他这个儿子在担心自己会迁就这等能臣,但他更知道此话就算是预言,就算是胆大包天的妄言,可道理就是对的!
而今天嘛……
“标儿,你也听明白了吧?”朱元璋此刻的情绪很不对劲,他似乎很急,而且死死盯着朱标的表情,“他这可不止是在训樉儿这个蠢货,他更是在给咱敲警钟!用最难听的话,告诉咱一个最浅显又最容易被我们后人忘掉的道理。”
“古人常言,胜败乃兵家常事,是希望我们清楚胜负本就不是必然,而若行国运之赌,输一次就可能万劫不复啊!”
他踱步到御案前,目光还是看着他大明的漠北舆图。
“但樉儿那混账想法,标儿,你告诉咱,他那混账起初想的‘打出去抢他娘的’、‘灭种绝嗣’,就这个到底叫个什么?”
叶言关注这边时,一下子就明白了老朱的心理,好家伙,他自己怎么反思的不知道,他倒是在乎朱标啊,这会还开始教上了。
他还猛地转身,以更加复杂的目光盯死了朱标。
“回答朕!”
朱标完全被自己父皇的目光慑住了,而且这问题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但他清楚,朱元璋就要他亲口说出这话。
“回父皇,此,此就是乃穷兵黩武,恃强凌弱之举。”
“没错!就是穷兵黩武!”朱元璋重重一拍舆图,震得图上沙盘微颤,“可这穷兵黩武,换个说法,就是他赵德柱嘴里那个新鲜词儿军国主义!”
朱元璋经过叶言至今的努力,思维都打开了很多,他很容易就接受了这种词汇。
“而在朕理解,所为的军国主义就是一国上下,脑子里只装着打仗、抢掠的心思,以为拳头硬就能通吃天下!哼,樉儿那点小心思,不说咱本就不把他当你的替代品……但若有一天让他管理咱的大明,这思想放到国策上,就是这军国的祸根!”
他踱步到朱标面前,手指都几乎要点到这太子鼻尖。
“标儿,你以为这军国之害,仅仅是赵德柱说的,打败了就会天子蒙尘、江山倾覆吗?肤浅!”
朱元璋的急让他声音都高了起来很多!
他想到了更深的东西,也是叶言操控太监分身听后,那都差点鼓掌的言论。
“朕是更明白了,咱大明就算之后打仗是赢了!可赢了一次,两次,三次!抢回来金山银山,一时风光无两,那才是真正慢性毒药,杀人不见血!”
“你想想蒙元!”他猛地一挥手,指向北方,“铁木真、忽必烈,他们的铁蹄踏遍天下,抢来的疆土亘古未有,可然后呢?”
“他们可曾好好种过一天地?可曾耐心抚育过一方百姓?可曾建立过一套能让天下人安心过日子、生孩子、交粮纳税的长久法度?”
“没有!他们就像草原上的狼群,只会追着猎物跑,抢到一块肉就啃,啃完了就再去抢!抢到手的城池田亩,不过是他们眼里下一次出征的粮草库!”
朱元璋的呼吸变得粗重,眼中闪烁着后怕与庆幸交织的光芒啊。
“结果呢?他们抢来的财富,肥了谁?”
“肥了骄兵悍将!”
“让他们胃口越来越大,越来越难喂饱!朝廷呢?除了不停地刮地皮去填军费的窟窿,还能干什么?文治?教化?休养生息?统统顾不上!因为军队成了唯一的依仗,朝廷反而被军队绑架了!”
“等到天灾人祸,抢无可抢,或者像赵德柱说的,一旦打了一场败仗,输掉了老本……哼,树倒猢狲散!那些靠抢掠养肥的骄兵悍将,第一个就会反噬其主!元顺帝怎么跑的?不就是底下的兵将发现跟着他没肉吃了嘛!”
说到这里,朱元璋更加明白叶言此次用分身讲的道理了,他更加死死盯着朱标了,声音也更加严肃。
“所以标儿,你给咱记住!这军国之路,就是一条绝路!赢了是饮鸩止渴,输了是万劫不复!”
“治国,靠的不是刀枪,是犁铧!是仓廪!是法度!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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