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定量推演法！你们就好好学这算学吧。（2/2）
他在六位亲王下，划出分支，写下郡王二字。
“如此，六位亲王，不算世子情况下，便将衍生出……”他稍作计算，轻笑道，“二十四位郡王。”
数字被清晰地写在板上。
“郡王岁禄二千石，二十四位郡王，岁禄便是四万八千石。”
“至此，仅第一代亲王与第二代郡王，岁禄总计已达十万八千石。”李魁将这个数字圈出，目光扫过众人，“此数，约占我大明岁入几何？据本官粗略测算，约在五十分之一至百分之一之间。似乎……仍可承受？”
朱标的心开始往下沉了。
他精通政务，自然知道这个算法才刚刚开始，朱樉的额角也已渗出细微的汗珠，他虽然顽劣，但朱樉的能力其实不差，他在未来虽然暴虐，但打仗也是一个狠人，算术是王爷必备的能力。
这，这账好像真能算？
暗室里的朱元璋也突然间傻了，拳头都已然握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都不自知。
‘不对劲，不对劲啊，他算的是……？！’
课室内。
“然，本官的推演尚且不止于此。”李魁的声音如同在宣读一份无可更改的判决书，“郡王亦有子，子又生孙，我们不妨再以二十年为一代，继续推算。”
炭笔再次划动，声音虽然清脆，但莫名开始刺耳了。
“洪武四年，大明第一代，皇室宗亲在仅计男性嫡系下，六人。”
“至洪武二十四年，第二代，亲王相当于十二位，郡王二十四位，宗亲总数……三十六人。”
“至洪武四十四年，第三代，新任亲王要有多少位？新任郡王又有多少？”
“恐怕其数已繁，而若每位郡王再生五子封镇国将军……毕竟除世子承袭郡王爵位外，其余四子，依制当封镇国将军。”
“如此，二十四位郡王，将衍生出……”李魁稍作计算，再次轻笑道，“九十六位镇国将军。”
“而镇国将军岁禄一千石，九十六位，岁禄即为九万六千石。”
板上的数字再次更新，变得愈发庞大。
“至此，三代同堂。”
“第一代，亲王6位，岁禄六万石。”
“第二代，郡王24位，岁禄四万八千石。”
“第三代，镇国将军96位，岁禄九万六千石。”
“而在这个情况下，岁禄总额便已经达到二十万零四千石。”
李魁将这个数字重重圈出，直接转头看向朱标，也仿佛穿透墙壁，看向那暗室中的帝王。
“二十万四千石，此数，已近乎一个富庶大府全年之税赋总和，然，洪流奔涌，岂会在此刻停歇？”
他不给众人喘息之机，推演继续！
“镇国将军有子，子授辅国将军，岁禄八百石。”
“辅国将军有子，子授奉国将军，岁禄六百石。”
“奉国将军有子，子授镇国中尉，岁禄四百石。”
“以此类推，爵位逐代递减，然人口却以五倍之数疯狂膨胀！”
他的炭笔快速挥动，不再列出具体人名，而是划出一道道代表人口层级和数量的恐怖阶梯。
“再推两代，至第五代、第六代时，陛下之龙子龙孙，仅拥有将军、中尉等爵位者，恐已逾千数！其岁禄总额，将轻松突破百万石之巨，这还只是一年里朝廷要承担的数。”
“百万石？！”朱樉都失声惊呼，然后猛地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骇然。
朱标则更是嘴巴都合不上，此刻是真正在惊叹，那王彦为何极力推崇算学乃官吏必备技能，现在李魁也已经演示了，这算学所带的数学逻辑是何等的冷酷啊
暗室中的朱元璋更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一个个翻倍增长的数字，像一把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
他仿佛看到一条贪婪的巨蟒，正在疯狂吞噬着他一手建立的帝国根基！
五倍的宗室增长速度啊，光是到朱标继承那会，那要承担多少禄米？
是二十万的负担！
那时的大明真能负担得起吗？！
而这，才仅仅三代！六代后就轻松百万了？！
李魁停下了笔，转身面向鸦雀无声的课堂，目光最后落在脸色苍白的朱标身上。
“所以太子殿下，诸位未来的亲王殿下，此即定量推演法。此法无关情绪，不论忠奸，只依规则计算，无论未来换谁来算，本官还是那句话，天下万物皆可能欺人，但唯独算学是天下唯一不变，最诚实的东西。”
叶言在这时才突然顶号，完全控制分身。
“所以本官方才所言，尚是极粗略之估算，未计入所有爵位、所有子孙，亦未计算朝廷赐田、赏赐、府邸营造、仪仗护卫等无数耗费。”
“试想，百年之后，陛下子孙繁盛，可达数千乃至数万之巨！彼时，举天下之力，恐难养陛下之一姓，国库岁入，尽填此无底之壑犹恐不足！”
他一拍案子，声音并不大，语气也没有之前提及周期律那般激动，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今日早朝死的那位给事中，他官职不大，但他说的确是真正的实话，可能他未必精通算学，但他清楚必须陛下如此供养宗室，大明的未来好不了……而到那时，除去供养宗室之禄，我大明官员的俸禄又从何而来？边疆军费又从何而出？灾荒赈济又从何谈起？”
“故此，陛下与太子殿下当下所思所虑，不应再是此策该不该改，或是如何徐徐图之，小修小补！而应是——”
他再次一拍案几，声响依旧不大，却如惊堂木般震人心魄！
“此策若不彻底改易，大明必亡！”
“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定量推演算出的结局！这也不是本官的臆测，这是基于《祖训》规则与繁衍常理必然发生的未来！韩给事中用他的命，喊出了这个事实的一半。”
“而本官，今日便用这算学，将他未说尽，而且更为残酷的另一半，补全于诸位殿！”
“本官身为你们的先生，或许只是临时的……但今日教你们算学就必须让你们知道这点，这不是改不改的问题，这是生死存亡的问题！”
“若将大明喻为人，诸位都是那救死扶伤的大夫，是立刻动手刮骨疗毒，尚有一线生机？还是抱残守缺，眼睁睁看着这人创口溃烂，最终病入膏肓的不治而亡呢？”
“所以，学吧，诸位！”
话音落下，大本堂内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