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你朱标一句话，我叶言被东宫官吏当成头了？（2/2）
那小吏一脸懵懂，不是，各位大人你们交好叶言的心思要不要这么明显？
不过他想是这么想，这次可是动作一点不慢的把刚刚那位推到近处的炉子，那个沉甸甸的铜暖炉直接搬到叶言旁边。
叶言这下真忍不住了，他起身准备抬手阻止……
“暖炉好！暖炉好！”
另一个瘦高个的司经局洗马却立刻接话，满脸堆笑地凑到叶言面前，手里变戏法似的捧出一小碟精致的点心。
“叶大人辛苦，这点心是内子今早新制的，今日这时间办公，叶大人……不，叶赞善恐怕还没吃饭吧？这可是用上好的淮安藕粉和西湖莲子制作的，最是清心润肺，您尝尝，垫垫肚子，殿下那边……呃，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
这位简直绝了，哥们，你这官品你叫我大人合适吗？
而且你这反应过来的样子叶太假了，你这是明着捧我，而且这饭你都给我吃？
“对对对！叶大人为国事殚精竭虑，废寝忘食，更需滋补！”又一位官员挤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青瓷小罐，“这是下官老家托人捎来的上等武夷岩茶大红袍，极是稀少，香气醇厚，最配叶大人的高才雅量！您试试，提神醒脑！”
“叶大人……”
“叶赞善……”
妥了！
叶言本人看着瞬间变了样的东宫官场，如果说曹学士他们还带着点官场的智慧在交好，其他这些人简直就是明着来啊！
他看着眼前瞬间堆满桌案的暖炉、点心，以及上好的茶叶和茶水，还有围拢过来的一张张写满了真挚关怀和深刻认同的同僚之脸，当真是感觉有点窒息。
要知道认识他最初来的时候，除了曹学士对他那是关乎有加，其他人那都是各忙各的，管都不管他，甚至说话间的冷漠感，无比明显。
可今日，他叶言奔着帮忙完成分身谏言的内容核心的想法，说了那段简单的道理，也就朱标的一句话，他现在就成了东宫版的众星捧月之人？
这待遇转变也太快了点吧？
然而这些人可不管哪个，而且真以为只因为这句话吗？
朱标这人和朱元璋不同是不假，但东宫死的人那可不少，如果说朱元璋杀人是不满就杀，那么朱标就是我不杀你，但我慢慢折磨你，我最后用你心服口服的证据，或者说让其他官员都心服口服的证据杀你全家！
其手段之独到，以及手段之酷烈，何其残忍？
哪怕他行事确实比朱元璋好很多。
但！
何曾有一次，太子亲自为一个官吏擦拭官袍？何曾有一人能得太子如此正式，乃至于叫出‘先生’的称呼，更说出那离谱的话？
“叶赞善，收着，收着就好。”
“是啊是啊，殿下如此高看于你，我等也是心系百姓，此也并非是普通的交好。”
“就是就是！”
屁！
叶言慢慢也回过味了，你们说的大义凛然，实际上还不是怕他朱家人，你们因为老朱特有的残酷官场环境。
朱标刚才那句无论真假，但在你们这群官吏眼里，那就是听话听音，这音的意思就是朱标告诉所有人——
东宫的官，都给我放聪明点，叶言是我最看重的人，你们别再给我搞出那种高人一等的状态。
所以这才出现了高品官员有意表现出口误的称大人情况啊。
‘这他娘的就是当官，这是洪武官场的文化了吧？你们这是生怕被朱家人弄死啊。’
他心里哭笑不得，这帮人的做法可比更更直白的奉承难应付多了。
不过他这会倒是连忙起身，对所有东宫官吏拱手：“各位厚爱了，下官也是惶恐。此次谏于太子殿下之言仅是粗浅之见，岂敢劳动各位如此大作，还为本官查阅旧档？且曹学士你这御赐之茶更是珍贵，下官……”
曹学士却温和地打断他，伸手虚扶：“诶！叶赞善过谦了，一杯粗茶而已，何足挂齿？殿下常训诫我等，东宫一体，当同心同德，共辅国本。叶赞善此前之言是为国为民，乃是大才，我等理当尽力襄助，这都不算什么！”
曹学士当初为官的稚嫩已经少了很多，或许上次叶言说的话，那中心意思就是让他为官多思考，多想上级的想法再开口。
好家伙，这数天不见，这位进步的速度有些快的吓人，不过也是被自己分身的死吓得进步神速吧？
他这倒是太会说了，还整出一套朱标讲过的东宫一体的集体荣誉感，大义？
这整的叶言都不好意思推脱了，其他几位官员也纷纷点头，一副“曹学士说得对，我们都是在为东宫事业添砖加瓦”的正经表情。
不过……
还真是挺爽吧？
叶言也是表面推脱，他没病也不至于非要搞出一副接受不的，某种程度上，他这东宫官当下去，可当的太爽了呀。
什么官位大小，你大打不过朱标暗示的意思！
只是……
“行吧，不过本官只是殿下厚爱，方才所言，也不过是拾人牙慧，转述今日朝堂上那两位忠烈给事中之言，稍加梳理罢了，实在当不得殿下如此赞誉，更当不起诸位大人如此抬爱！这袍子、点心、暖炉、茶叶……万万不敢受！”
他把桌上的东西推了回去。
“而且下官位卑职小，能在此间为殿下分忧，能与诸位合作就已是天大的福分，只求勤勉办事，不负皇恩，不负殿下信任足矣！诸位大人，万莫再如此，下官惶恐！惶恐啊！”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姿态放得极低，把功劳全推给死谏的前辈，强调自己啊也只是转述梳理，极力淡化朱标那八个字的分量。
这分量也必须淡化，我本体的安全高于一切，而且不就是当官这点道道吗？
曹学士一个个完全没有惊讶，只是连连点头，但各自心里都清楚——你叶言还真是不装，这场面话说的真漂亮啊。
而且都是有些诧异的看着叶言，这位殿下嘴中的先生，不仅是有大才，还深谙韬光养晦之道！
越是如此谦退，越显其格局！这才是真正的肱骨风范！
又应付了一会后，所有人都意识到这般做法，朱标应该也满意了，他们的交好是或真或假，但假的那装也要装一辈子，除非他叶言突然倒台死了。
而这之后，曹学士看其他人都走远，他才暗自拉住叶言胳膊，小声道：“先生放心，曹某虽不才，但也知进退……日后东宫事务，但凡先生有所驱策，或有所需，只需一言，曹某定当竭力！”
“而且殿下既已明言，先生便是东宫的柱石之吏，我等……自当唯先生马首是瞻。”
得！
这藏拙大计，开局就遭遇了滑铁卢。
朱标一句话，他这智囊之首的可笑帽子，看来是暂时摘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