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积跬步（己亥年仲春）（2/2）

关于黑水帮和济世堂的消息，也断断续续传来。孙海兵似乎确实搭上了点关系，在外城更加张扬，但与张新泉的内斗好像暂时被压了下去，至少表面如此。济世堂的官司似乎了结了，赔了钱，名声受损，但铺子还开着，只是生意清淡了不少。

这些消息让朱福友更加确信，提升自身、谨慎经营才是正道。外界的风浪，只要不直接拍到自己身上，便暂且观望。

这一日傍晚，朱福友下工回来，看到陈丰兵正蹲在门口，和一个面生的老汉说话。那老汉衣着褴褛，牵着一头瘦骨嶙峋的毛驴，驴背上驮着些山货，看样子是从更远的乡下来的。

“哥，你回来啦！”陈丰兵看到他，连忙站起来，“这位老伯是西山坳来的，想用这些山货换点盐巴，俺跟他说俺们不换盐，但可以问问你要不要。”

朱福友看向那老汉，老汉脸上带着愁苦和旅途的疲惫，眼神却很朴实。他驴背上的山货品相一般，多是些常见的干菇和草药，但数量不少。

朱福友心中一动。西山坳？那地方比他们常去的北山更偏远，听说山里好东西更多，只是路途艰难，寻常人不去。

他没有立刻谈生意，而是先请老汉进屋喝了碗热水，吃了块陈丰兵刚买的粗面饼子。闲聊中得知，老汉姓韩，是西山坳的猎户，今年山里猎物少，日子难过，只好驮着平时积攒的山货出来换点必需品。

朱福友仔细查看了他的山货，确实大多普通，但其中有几捆淡黄色的干草，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拿起一闻，有一股特殊的清香。

“韩老伯，这是什么草？”“哦，这个啊，我们叫它‘醒神草’，山里不少，熏蚊子有点用，有时候头疼脑热闻一闻也舒服点。不值啥钱。”韩老汉憨厚地说。

朱福友迅速搜索记忆，郑老医书上似乎有一种名为“石菖蒲”的药材，描述与此草相似，有开窍化痰、辟秽祛湿之效……虽然不算名贵，但确是正经药材！

他压下心中激动，不动声色地与韩老汉攀谈起来，仔细询问西山坳的山势、物产、村落情况。韩老汉见他客气，又刚吃了他的饼子，便也知无不言。

最后，朱福友没有压价，用比市场稍低但绝对公道的价格，买下了韩老汉所有的山货，包括那几捆“醒神草”，并额外送了他一小包盐。

韩老汉千恩万谢地走了，觉得自己遇到了好人。

陈丰兵有些不解：“哥，那些干草有啥用？咱买亏了吧？”朱福友笑了笑，拿起一把“醒神草”：“丰兵，这可能是咱们的新门路。以后要是再遇到这样的山里人，客气点，多问问，说不定就有惊喜。”

他看着韩老汉远去的方向，心中盘算更远。或许，将来可以建立一条从更偏远山区收购特色山货的渠道？这比自己进山采集效率更高，种类也更丰富。

夜色渐浓，小土屋里飘出简单的饭菜香气。朱福友坐在窗前，就着油灯的光芒，仔细研究着那株“醒神草”，并与医书上的记载对照。窗外，春虫唧唧，月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