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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伤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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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东面,孙德旺手臂上缠着粗布,显然受了不小的伤。

北面,李二牛正一脚踹在一个哭嚎的年轻士兵屁股上。

“哭你娘个蛋!给老子站起来!把死人身上的甲扒下来穿上!明天还得接着干!”

整个云州城,所有的兵力,所有的物资,所有的意志,都已经被压榨到了极限。

夜里,蛮族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彻底休战。

他们派出一股股的小部队,在城下大声叫骂,时而放几轮冷箭,时而敲响战鼓。

他们不求杀伤,只为骚扰。

不让城墙上的守军有任何喘息之机。

这是一种残忍的心理折磨。

李万年看着城外跳动的火光,听着那断断续续的鼓声,他知道,哈丹在等。

等城中守军的最后一丝力气,最后一丝精神,被彻底耗尽。

然后,在明天,给予最致命的一击。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一张张年轻、疲惫、沾满血污却依旧倔强的脸。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北城墙。

“弟兄们,怕吗?”

无人回答。

“援军,就在路上。”

李万年继续说道,

“四十万大军!只要我们再守住一天!不,半天!他们就能到!”

“到时候,这帮城外的狗杂种,一个都跑不了!”

“你们今天流的血,死去的袍泽,都能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告诉我,你们有没有信心,再守一天!”

死寂的城墙上,一个缺了门牙的老兵,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中的豁口钢刀。

“有!”

他的声音,像是点燃了火药桶。

“有!”

“有!”

“干死他娘的!”

绝望中,被强行点燃的希望,化作了最后的,也最疯狂的战意。

李万年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没有半点波澜。

他比谁都清楚。

所谓的“不日便到”,一直是个未知数。

次日,天色微明。

云州城就像一个被折磨了一夜,流尽了鲜血的巨人,仅凭着最后一口气,屹立不倒。

城墙上,每一个活着的士兵和民夫,双眼都布满了血丝,脸色憔悴得如同鬼魅。

连续两天的恶战,加上一夜未眠的骚扰,他们的精神和体力,都已濒临崩溃。

许多人甚至来不及处理身上的伤口,只是用布条草草一裹,便拄着兵器,重新站回了垛口边。

“大人,箭矢……已经不足两万支了。”

一名军需官脸色煞白地向李万年汇报,声音都在发抖。

“火油,只剩下最后二十桶。金汁也快烧完了。”

“城里铁匠铺连夜赶工,只打出了不到一千支箭簇,大部分还是劣质的铁料。木匠们把能拆的门板都拆了,也没凑出多少滚木……”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狠狠地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李万年面无表情地听着,他没有去看军需官那本已经没有太多意义的账册,而是将目光投向城外。

蛮族的大营,在沉寂了一夜之后,再次骚动起来。

这一次,没有战鼓,没有号角。

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无数的蛮族步卒,从营帐中走出,默默地集结成一个个庞大的方阵。

他们没有携带云梯。

取而代之的,是数十辆巨大而简陋的攻城车,以及数不清的,用湿泥和兽皮包裹的冲车。

哈丹放弃了攀爬城墙,他要用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撞开这座已经摇摇欲坠的城池!

他看出了守军的窘境。

他要发动最后的总攻。

“所有人,上城墙!”

李万年的声音嘶哑,却依旧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城墙上,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士兵们默默地将最后几壶滚油架在火上,将为数不多的箭矢搭在弦上。

他们知道,这或许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次弯弓,最后一次投石。

李二牛提着一把新换的板斧,默默地擦拭着斧刃。

“头儿,要是俺栽在这儿了,记得跟俺娘说,俺没给她老人家丢人。”他难得没有咋咋呼呼,声音低沉。

赵铁柱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开嘴想笑,却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放心,你这憨货命硬,阎王爷不收。”

李万年看着他们,又看了看身边那些稚嫩或苍老的脸庞。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霸王枪。

“云州!”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咆哮。

“有我无敌!”

“有我无敌!”

城墙上,所有幸存的军民,用嘶哑的喉咙,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那声音,悲壮而惨烈,响彻云霄。

蛮族的总攻,开始了。

“杀!”

山崩海啸般的喊杀声中,黑压压的蛮族大军,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云州城门,发动了最后的冲击。

数十辆攻城车在无数步卒的掩护下,嘎吱作响地向前推进。

“放箭!”

稀稀拉拉的箭雨落下,对于披着厚重木板和兽皮的攻城车来说,无异于隔靴搔痒。

“礌石!砸!给老子狠狠地砸!”

李二牛咆哮着,和几名士兵合力,将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推下城墙。

“轰!”

礌石重重地砸在一辆攻城车的顶棚上,木屑四溅,顶棚凹陷下去一大块,但并未完全摧毁。

而守军的礌石,已经所剩无几。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守军们用尽了一切手段,弓箭、石头、甚至是拆下来的城砖,拼命地向城下投掷。

但蛮族的攻势,如同一头钢铁巨兽,坚定不移地向前推进。

“轰隆!”

第一辆冲车,狠狠地撞在了北门之上!

厚重的城门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门栓剧烈地颤动着。

城楼上的守军,心也跟着这撞击,狠狠地一颤。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

城门后,上百名民夫用血肉之躯,死死地抵住城门。

“轰隆!”

又是一次撞击。

城门上,出现了道道裂纹。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开始淹没每一个人的心。

李万年眼中血丝密布,他知道,城门一破,一切都完了。

他环顾四周,城墙上,守军已经倒下了一片又一片。

一个年轻的士兵,胸口插着三支箭,却依旧死死地抱着一块石头,想要推下城墙,最终力竭,倒在了血泊中。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呜——呜——呜——”

苍凉而悠长的号角声,突然从蛮族大军的后方传来。

那不是进攻的号角。

是收兵的号角!

而且,是只有在全军撤退时,才会吹响的最急促、最长的号角声!

城墙下,那些正疯狂涌向城门的蛮族士兵,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们脸上狂热的表情,瞬间变成了错愕和不解。

他们回头,望向本阵的方向。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号角,接连不断地响起,传遍了整个战场。

“撤退?为什么?”

“马上就要破城了!为什么要撤退!”

蛮兵的队伍中,出现了明显的骚动和混乱。

但军令如山。

在蛮族军官的呵斥和鞭打下。

那些已经一只脚踏入胜利门槛的蛮族士兵,虽然满心不甘,却还是如同潮水一般,开始缓缓向后退去。

即将登上城头的攻城车,也停止了前进。

一场即将成功的总攻,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戛然而止。

城墙上,死里逃生的云州军民,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们张着嘴,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难以置信。

“退……退了?”

一个士兵喃喃自语,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痛告诉他,这不是梦。

蛮子,真的退了。

李万年也愣住了。

他站在城楼上,看着那黑色的潮水,缓缓地退回两里之外的大营,心中的惊疑,甚至超过了喜悦。

为什么?

哈丹疯了吗?

在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胜利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选择撤退?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除非……

李万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猛地转头,看向北方。

除非,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足以让哈丹不得不放弃嘴边肥肉的惊天变故!

是穆红缨,是二十万边军!

时间转回之前。

蛮族中军大帐。

哈丹一把将身前的案几掀翻在地,上面摆放的羊肉和马奶酒洒了一地。

“为什么!”

他双目赤红,如同暴怒的雄狮,对着面前那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咆哮。

“只差一步!只差最后一步!云州城就是我的了!盟主为什么要我在这个时候撤军!他疯了吗?!”

大帐内,一众蛮族将领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同样无法理解。

云州城已是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只要再给他们半个时辰,就能把他们的旗帜,插上云州的城楼。

可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却等来了盟主最严厉的撤退命令。

那名传令兵被哈丹的煞气吓得浑身发抖。

但他不敢不答,战战兢兢地从怀中掏出一份用牛皮包裹的密信,高高举过头顶。

“将军息怒!这……这是大汗的亲笔信!大汗说,您看了便知!”

一名亲卫接过密信,呈给哈丹。

哈丹怒气冲冲地扯开牛皮,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是用蛮族文字写的,字迹潦草而急促,可见写信之时,情况之紧急。

哈丹的目光在信纸上飞速扫过。

他脸上的暴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凝重,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大帐内的将领们看着哈丹的脸色变化,心中愈发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军情,能让这位以残忍和稳重著称的大将,露出这般神情?

许久,哈丹才缓缓放下手中的信,那张粗犷的脸上,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穆红缨……”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却也触目惊心。

就在哈丹围攻云州的同时。

由穆红缨率领的大晏北境边军主力,如同一把烧红的尖刀,以一种完全不符合常理的速度和决绝,放弃了所有次要的防线,撕开了蛮族大军的侧翼!

她没有选择层层阻击,也没有试图救援那些被劫掠的城池。

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阿里不哥的中军王帐!

她像一个最高明的赌徒,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这孤注一掷的突袭上。

她的攻势,比草原上最凶猛的狼群还要迅猛。

阿里不哥派去阻截她的数支万人队,几乎是在一个照面间,就被她麾下的精锐骑兵冲得七零八落。

如今,穆红缨的兵锋,距离阿里不哥的王帐,已不足百里!

她像一根毒刺,狠狠地扎进了蛮族大军的心脏地带。

更致命的是,根据阿里不哥得到的情报,正有二十万大晏援军正从南方,朝着云州的方向开进。

一旦哈丹被拖死在云州城下,而阿里不哥的中军又被穆红缨突破。

那么,整个深入大晏境内的数十万蛮族大军,将会面临被拦腰斩断、南北夹击、分割包围的绝境!

到那时,别说带着劫掠来的财富和奴隶风光返回草原。

他们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个问题!

阿里不哥,这位雄才大略的蛮族盟主,在巨大的诱惑和致命的风险之间,做出了最理智,也最痛苦的抉择。

放弃云州。

全军后撤!

“原来……是这样。”

一名将领看完信后,喃喃自语,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好一个穆红缨!好一个大晏的‘女战神’!竟然如此悍不畏死!”

“云州城里的那头狼,已经够难缠了。没想到,还来了一头更疯的母狼!”

大帐内的气氛,从不甘和愤怒,转为了后怕和庆幸。

如果不是大汗的命令及时送到,他们现在,恐怕已经陷入了被包饺子的危险之中。

哈丹沉默了良久。

他缓缓走到大帐门口,掀开帘子,看向远处那座在夕阳下满目疮痍,却依旧屹立不倒的城池。

他的眼神,无比复杂。

有功败垂成的愤怒,有棋差一着的遗憾,但更多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审视。

他原本以为,攻下云州,不过是探囊取物。

他没想到。

如今这个云州城的守将竟然能凭借着这么点人,硬生生将他六万大军,拖在这里数日,并且付出了上万人的伤亡。

此人,用兵调度井井有条,个人武勇冠绝三军,更可怕的,是那股凝聚人心的能力,和那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

哈丹不得不承认。

他小看了这座城。

也小看了城里的那个人。

“传我将令。”

哈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和沉稳。

“全军拔营,后撤!”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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