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帝座之下的原初之种（2/2）
她的话锋转，将那枚引星石，缓缓推向叶枭。
就在引星石进入叶枭周身三尺范围的瞬间。
嗡。
那枚原本朴实无华的石头，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星光。
石头内部，仿若有一片星系在生灭，一股古老而苍茫的气息，从中弥漫开来。
九童子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这是……对‘原初’气息的感应？”
风紫月收回引星石，星光随之黯淡。
她看着叶枭，一字一句地说道。
“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
“金不换打碎金律天平，引动了虚空市场的法则反噬。你以自身之力硬抗法则，虽然表面无事，但你生命本源最深处的一丝气息，却泄露了出去。”
“这丝气息，对于诸天万界的绝大多数生灵而言，毫无意义。”
“但对于某些专门以‘猎杀’为生的存在来说，却无异于黑夜中的灯塔。”
“他们称呼你这样的人为……”
风紫月深吸一口气，吐出了三个让九童子都为之色变的字。
“原初之种。”
“什么是原初之种？”叶枭终于开口问道。
“我不能说。”风紫月却摇了摇头，“我今天来，只是想与你结一个善缘。这枚引星石，可以暂时帮你遮蔽你身上的‘原初’气息，让那些‘猎手’暂时无法精准定位你。”
她将引星石再次推向叶枭。
“当然，这并非没有代价。”
“作为交换，我需要你的一滴血。”
空气仿若凝固。
风紫月的话，就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九童子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初之种。
这四个字，在通天塔最古老的典籍中，也仅仅是禁忌般的寥寥数笔。
那代表着一种无法被现有宇宙法则完全理解的生命形态，是变数的源头，是新纪元的开启者，也可能是旧时代的终结者。
而叶枭，竟然是……
九童子看向叶枭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看待历史本身，看待一个行走的神话的眼神。
叶枭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风紫月，看着她掌心那枚引星石。
“一滴血？”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圣女殿下，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一个不久前还想置我于死地的人？”
风紫月面纱下的娇躯微微一僵。
她知道，叶枭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人。
“你不需要相信我。”风紫月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你只需要相信九天神庭的判断。一个活着并且可控的‘原初之种’，远比一个被‘归墟’猎手捕获的‘原初之种’，对我神庭更有利。”
她的话半真半假。
真实的是神庭高层的意图，虚假的是她隐藏了最关键的信息，那就是她腰间玉佩的异动，以及那道让她不惜一切代价结下善缘的最高指令。
“归墟？”叶枭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新的名词。
“一群游荡在宇宙暗面，以猎杀特殊生命体为乐的疯子。”这次开口的是九童子，他的脸色无比凝重，“他们的历史，比我通天塔还要古老。他们不信神，不尊法，唯一的信条就是吞噬与进化。”
他看向叶枭，补充道，“原初之种，是他们最顶级的猎物，没有之一。”
虚空中的气氛，因为“归墟”这两个字，而变得更加压抑。
金不换的“虚神法旨”，引来的只是诸天万界的贪婪者。
而“原初”气息的泄露，引来的，却是来自宇宙最深暗处的，真正的死亡猎手。
两相比较，金不换的威胁，仿若小儿科。
“所以，这是一笔交易？”叶枭的目光再次落到风紫月身上。
“是。”风紫月点头，“我给你引星石，遮蔽气息，换你一滴血，让我带回神庭交差。”
“听起来很公平。”叶枭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但是，我不喜欢做不对等的交易。”
风紫月黛眉微蹙，“此话何意？”
“你想要我的一滴血，无非是想解析我生命本源的秘密。”叶枭的眼神仿若能看穿她灵魂深处的想法，“既然如此，为了公平起见，你也应该给我一滴你的血。”
此言一出，风紫月和九童子同时一震。
“放肆。”风紫月还没开口，她身后圣光中便传来一声娇斥，一名神庭护卫显出身形，怒视叶枭，“圣女殿下的神血何其尊贵，岂是……”
“退下。”风紫月冷声打断了护卫的话。
她深深地看着叶枭，似乎想从他那平静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她失败了。
那张脸，仿若一片深不见底的古潭，不起半点波澜。
跟一个“原初之种”谈论血液的尊贵？
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良久的沉默之后，风紫月缓缓点头。
“可以。”
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尖逼出一滴绽放着七彩神光的血液。
那滴血一出现，周围的虚空法则都开始围绕着它欢快地鸣唱，仿若在朝拜它们的女皇。
这就是九天神庭圣女的神血，蕴含着至高无上的神性。
叶枭见状，同样在指尖凝聚出一滴血。
他的血，看起来平平无奇，就是最普通的赤红色，没有任何异象。
但当这滴血出现的瞬间，无论是风紫月那滴神光璀璨的圣血，还是九童子那双看透万古的眸子，都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
仿若万法归宗，万道归源。
一切绚烂的光华，在最纯粹的本源面前，都显得有些多余。
“交易，成立。”
两滴血，两枚引星石，在虚空中划过一道轨迹，分别飞向对方。
风紫月小心翼翼地用一个特制的神玉瓶收好叶枭的血液，心中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神庭下达的第一个任务，算是完成了。
然而，她抬起头，却看到叶枭正将她的那滴圣血悬浮于掌心之上，双目微闭，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风紫月的心，没来由地一紧。
“你在做什么？”
叶枭没有回答，他的意识，已经沉入了那滴圣血的内部。
在他的感知中，这滴血就像一片浩瀚的星海，充满了纯净而强大的神圣力量。
但在那片星海的最深处，他却“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条条比发丝还要纤细亿万倍的，由最纯粹的神庭法则凝聚而成的金色锁链。
这些锁链，从四面八方延伸而来，贯穿了这片星海的每一个角落，最终汇聚于星海的核心，死死地捆缚着一个模糊的光影。
那是风紫月的本源神魂。
每一条锁链之上，都铭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神文，散发着不容违逆的至高意志。
忠诚，服从，圣洁，审判……
这些神文，既是她力量的源泉，也是束缚她自由的……枷锁。
她生来便是圣女，却也生来便是囚徒。
她拥有的无上荣耀与力量，都是神庭“赐予”的，代价，就是永生永世，都不能背叛。
一旦生出异心，这些法则锁链，便会在瞬间收紧，让她神魂俱灭。
叶枭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风紫月，眼神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莫名的意味。
“九天神庭的圣女，果然风光。”
他屈指一弹，那滴圣血便原路飞回，重新悬浮在风紫月面前。
“你的血，我看完了。很强大，也很……可怜。”
轰。
“可怜”两个字，就像两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风紫月的心防之上。
她面纱下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看到了。
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神魂本源最深处的……神庭枷锁。
那是连神庭之主都说过，除非境界超越神庭本身，否则绝不可能被外人窥探到的最大秘密。
这一刻，风紫月心中掀起的骇浪，甚至比当初看到叶枭创造生命时还要猛烈。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你……”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无比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交易已经完成，圣女殿下若是没有别的事，可以请回了。”
叶枭收起引星石，下了逐客令。
他转过身，不再看风紫月一眼，而是走到了纤儿的身边，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纤儿仰着头，看着自己的主人，眼中充满了濡慕与依恋。
风紫月失魂落魄地收回自己的血液，她看着叶枭的背影眼神无比复杂。
这个男人第一次见面她视他为必杀的邪魔。
第二次见面，她因他动摇了自己的道心。
而这一次他却一眼看穿了她最深的悲哀与束缚。
“我们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