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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夜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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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夜,本该是清和的,却不知怎的浸了层黏腻似的燥热。

那沉郁的感觉,就像是笼着一层半干的水汽,闷得人心里发慌。

至少对青梅来,此时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她躺在床上,锦被在翻来覆去中揉出了褶皱。

她却依旧睁着眼睛,望着帐顶绣的缠枝莲,半点睡意也没有。

昨夜在杨灿那里的温存,像颗浸了蜜的石子,投进了她的心湖,到如今还在一圈圈荡着软乎乎的涟漪。

她其实还未曾尝出那种阴阳和合的极致美味,可他掌心的温度、在颈间的轻吻、拥着她时沉稳的心跳,早已让她心里填得满满当当,闭上眼就能清晰地想起来。

“去寻他吧。”

这念头像春草似的冒出来,挠得她心口发痒。

偎在他怀里多好啊,听他低声话,感受他抱着自己的力道,那种踏实的幸福感,是旁人给不了的。

她甚至还偷偷较真,自家姑娘都被老爷抱过多少回了?

我可不能少,一回都不能少,总要把次数补回来才甘心。

可这念头刚冒尖,就被另一张床榻上的影子压了下去。

同一间屋里还住着个静瑶师太呢!

青梅顿时懊恼不已,我真傻,真的,我为什么要让她和我住一起啊。

深更半夜的出去,要是被她看着,那多难为情。

青梅正纠结着,夜色里忽然飘来静瑶清淡的声音:“阿弥陀佛,青梅你辗转反侧的,莫不是心中不静?”

青梅身子一僵,忙干咳两声,扯了个蹩脚的借口:“没、没有啊,就是天有点热,睡不着。”

“呵呵,心静自然凉。”静瑶的声音里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听得青梅心里更毛躁了。

静?她才不静呢!

她心里就像揣了只蹦蹦跳跳的兔子,身上也热得发燥,杨灿就是她救命的药啊!

这个碍眼的尼姑,含沙射影的,管得也太宽了吧!

青梅没接话,帐子里却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她不知道,另一张床上的独孤婧瑶,眼见她这般魂不守舍,心里正不由自主地冒着酸气,就像吃了颗尚未成熟的梅子。

独孤婧瑶终究还是忍不住,又开口劝道:“青梅呀,你爱那镜中花,可花终究会谢;

你恋那水中月,可月终究会沉。执念太深,终会苦了自己的。”

“嗤……”

青梅忍不住笑出了声:“师父,你不爱那花,它照样开了又谢;

你不恋那月,它也照样升了又。这话,可不是自作多情了么?”

独孤婧瑶被噎了一下,胸口微微起伏,“有道高僧”的形象差点破功。

她忙压下心头火气,声音又平缓下来。

“出家人虽不问红尘,却知清心寡欲才是正道。

似你这般心浮气躁,怕是要陷进执念里,难以自拔了。”

“我偏要执念!我偏要难以自拔!”

青梅被她得恼了,猛地坐起身来,咬牙切齿的:“我又没出家,寻自己喜欢的人,有错吗?”

咦?对啊!

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青梅。

我又不是尼姑,何况连我家姑娘都默许了我和老爷的事,凭什么要听你指手画脚,怕你暗地里笑话我?

找到了理论支持的青梅,顿时理直气壮起来。

她三下五除二地穿上外裳,趿上鞋就往外走,“龙行虎步”、“不可一世”。

独孤婧瑶看傻了,直到青梅关上房门,才恨恨地嘀咕道:“朽木不可雕也……”

既然不可雕,何必费我刀工?简直就是浪费我的唇舌和……好心!

师太愤愤地翻了个身,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悄悄变长的头发。

那种事,真的让人这般念念不忘吗?

她心里竟也悄悄冒出了一点好奇,就像春天大地上青葱的萌芽。

……

客房里,潘晚正坐在妆台前。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水绿色的丝绸睡衣,领口松松垮垮,露出半截莹白的脖颈。

她的身段丰腴匀称,曲线像浸了水的软玉,温柔又流畅。

坐在那里时,整个人就像一朵盛放的牡丹,连空气里都似飘着淡淡的香。

青铜菱花镜里,映出她那张娇媚的容颜:

娥眉细细,杏眼含着水汽,红唇像刚摘的花瓣……

冰冷的镜面都因之增添了几分活色生香的感觉。

沐浴前摘下的步摇、金钏、耳环,都整齐地摆在妆台上。

唯有她那一头乌亮的秀发披垂下来,衬得肌肤更显白皙。

可潘晚却没心思欣赏自己的模样,指尖无意识地摩着妆台的边缘。

她像一朵等着采撷的花,可惜盼着的那个人,连门儿都没进。

这冤家!

在凤凰山上见不着他也就罢了,如今近在咫尺,却还是不得相见,真叫人抓心挠肝的痒。

“啊,娘子,还……还没睡啊?”

门口传来李有才的声音,他披散着头发,穿着一件睡衣。

同样是披着头发,潘晚是风情万种,李有才李大执事……却有点“不堪入目”了。

他在浴桶里磨蹭了好久,本想着等娘子睡熟了再出来,没想到她还坐在妆台前。

这分明是在等我啊!

李有才心里一沉,脸上却强挤出笑脸。

在枣丫那样不懂情趣、他也不用在乎对方感受的姑娘面前,他才有些自信,也才感觉自在。

面对着潘晚,他心里直打怵。

不管是心气儿,还是他的身子,他都抬不起头啊。

潘晚一看他那强装出来的笑脸,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潘晚忍不住冷哼一声,扭着腰肢转身躺到了榻上。

李有才一看心中顿感绝望,娘子果然在等我亲热啊。

可……一想到自己未及施展便会偃旗息鼓的本事,就不免想到她接下来的鄙夷不屑,甚而比刀子还要锋利的讥诮之言。

这样一想,他就更不行了。

李有才磨磨蹭蹭地走到榻边,讪讪地找着借口。

“哎呀,今晚真没少喝,大桌喝完了,杨贤弟又拉着我跟何执事去厅继续喝,现在还迷糊着呢……”

潘晚正因为见不到情郎而心浮气躁,听他还在这儿东拉西扯地找借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真当老娘在等你呢?

她抬起一只柔美的玉足,对着李有才的后腰就踹了过去。

“卟嗵!”李有才结结实实地摔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你个没用的老东西!谁稀罕等你?”

潘晚没好气地骂道,“喝多了就滚去外间挺尸,别在这儿吵老娘歇息!”

“你看你,又急。”

李有才揉着腰站起来,脸上满是“不情愿”,心里却乐开了花。

生怕娘子反悔,他赶紧抱起自己的枕头和被子。

转身之际,李大执事一对眉毛才奸计得逞地跳了几跳。

嘿嘿,还是老夫聪明,终于逃过了一劫!

李有才屁颠屁颠地去了外屋,没一会儿,震天响的呼噜声就传了进来。

潘晚恨恨地吹熄蜡烛,扯过被子遮住了身子。

她是绵绵一段乐章,多想有谁懂得吟唱;

她有满满一眶柔光,只等有人为之绽放……

……

青梅轻车熟路地走在内宅的花木径上,肩头掠过开得正盛的花枝,了满身细碎的香。

眼看就要到杨灿的卧房门边,她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心里又犯起了嘀咕。

老爷要是想见我,自然会跟我,哪怕只是一句暗示。

可我这般主动找上门,像要自荐枕席似的,他会不会觉得我轻浮,从此看轻了我?

这样一想,青梅又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可若就这么回去,她又怕被静瑶尼姑取笑。

她正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卧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廊下的灯笼晃出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青梅慌忙往廊柱后一躲,悄悄探出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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