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二人世界(1/2)
木漪说完闭眼等着。
她料想着州姜会突然站起,裙角将药炉带翻,耳边会响起瓷片碎裂和水液淋溅之声。
但回应来的,却是一片更为凝固的窒静。
木漪缓缓睁开眼,恰捉见她躲在刚冒的水气后匆忙以手背擦泪,那泪像是顷刻间不受控而落。
木漪道∶“我吓到你了。”
州姜愣愣摇头,脸上只剩下仓惶的痕迹,可见心中有多不好受。
这两个人爱的太苦了。
木漪再问:“没有吓到,那是因为心痛吗?”
州姜迟疑半晌,点了点头。
木漪一笑,自己又躺了回去,悠悠道:“时局所逼,我不是故意要欺负你的……原来喜欢,正是一种痛苦的感觉啊。”
州姜垂眸,让木漪一时无法看清她眼底的悲喜,木漪望着头顶上的花梁,单是陈述时,竟仍感到一阵剧烈的,胸腔的闷痛,像一根绳在她心中切锯、拉拽:
“陈擅只要一日是陈擅,你们便一日没有结果。
我与谢戎亦然,谁也不会为对方退步,必然走至歧路而后绝断前情。
但我已经爱上此人,不会再去爱陈擅,陈擅亦是如此,即便真正成婚,我们也不会有高于朋友之外的亲近。”
这番话并未说满,但剩下的意思对于州姜甚至是反咀自己,都已不言而尽,明明白白。
她坦荡至此,州姜也没什么掩饰情绪的必要,悲伤并着低落道:
“其实我并未曾企图一过什么结果,只要他能长寿安宁地活在这人间,我便已心满意足了。若他有个你这般的帮手,想来前路也就不那么孤单了,走得,亦可以不那样煎熬。”
木漪不置可否。
州姜想了想,跪坐好问,“你打算……什么时候……与他谈此事?”
木漪咳嗽两声,头晕目眩地闭上眼揉了揉额头,平淡道:
“等他结束此战,归洛阳后再面议。”
这一等便等到四月开春,城崖棺上荣木并放之时,战事以羌人投降朝廷大获全胜告终,助将陈擅由西向下开拔洛阳。
谢春深被元靖敕了三月的荆州行军总督,让其在荆州改兵削将。三月期一满,他与陈擅隔着前后脚的功夫,也从南至北回了洛阳。
二人兵伐在河道上的水面碰上,按史例,两方应停船交头,谢春深给陈擅谢宴。
官船停了船水上送信,不料一贯好脾气的陈擅却将其置之不理,军船一刻不停。
一个招呼都未曾打,似乎权当没他这伙人。
河口上风大,谢春深负手临立,看着那军船自顾自走远,陈氏军旗也漫入了大雾。
他嘴角紧绷着,眼神亦无暖意。
信是随军的处理文书的李瞻送的,见状愤愤拍了一下船栏,咬住牙:
“陈小郎君这是什么意思?
书信属下已亲手递到他手上,他也是看了一遍的,让我回来等,结果自己先走了,是将大人您当个猴耍吗?!”
说罢小心观察谢春深神情,怕自己开脱不及,被谢春深迁怒。
他却只是回身入船舱,沉声丢了一句:“疯狗咬你,你若咬回便与牲畜无异,随他去吧,不过——”
说至此脚步停住,跟着的李瞻忙刹住脚,差些撞上。
李瞻拱手:“大人吩咐,属下听着。”
谢春深望向远方:
“上岸后,一旦他靠近千秋堂,立刻派人截住。”
李瞻考虑陈擅的脾性和他现在的地位,弯下腰:
“属下斗胆跟大人要一个理由,否则,他未必肯服从,我们亦不好强拦。”
“你告诉他,太子殿下的嫡次子正缺一入宫伴读,他想的话,我可举荐陈燕珺入宫。”
李瞻眉心一跳。
外人都知陈擅对他来历不明的儿子倍加珍重,是远近闻名的儿子奴,是以,此幼子就是陈擅最大的禁忌。
“属下……明白了。”
三日后,陈擅带兵踏过洛阳城关,他看着日头,在心里盘算时辰,而后驱散了手下人,独自骑马而去。
旁人见他人马合一,胯下马步流露出兴奋与轻快:
“连入宫都等不及,这是去哪里?”
“还能是哪儿?不是西平郡的老夫人那,便是住着平梁县君的千秋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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