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梦谶(2/2)
车窗开着,清新的晨风灌入车内,吹拂着两人的发丝。王春雨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更显得肤色白皙,气质温婉。她侧过头,看着陈秋铭专注开车的侧脸,轻声问道:“对了,你们昨天晚上聚会怎么样?大家都还好吧?”
陈秋铭目视前方,嘴角带着轻松的笑意:“挺好的,大家酒喝得恰到好处,都尽兴了,但又没谁真的喝醉。主要是哥们几个聚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聊天,那种感觉就很好。”
“那就好,”王春雨放心地点点头,“大家最近事业都还顺利吗?”
“都处在上升期呢,”陈秋铭语气中带着为朋友高兴的真诚,“汪铮的英语学校越来越国际化;裴广达接了有影响力的案子,还上了新闻;李天帛在准备考选调;连刘译阳的舞蹈班,也靠着学生比赛获奖打出了名气。看着他们都在自己的道路上稳步前进,我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
王春雨听着,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实在的,秋铭,我能感觉到,你的这些朋友,虽然性格各异,但都是很好很好的人,重情重义,也有自己的追求和坚持。”
陈秋铭骄傲地笑了笑:“那当然了,这叫‘人以群分’嘛!”
王春雨狡黠地眨了眨眼,故意揶揄道:“你怎么不‘物以类聚’呢?”
陈秋铭立刻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快算了吧!那听起来好像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似的,可不是什么好词!”
两人对视一眼,再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车内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车子驶离主干道,拐进熟悉的乡间路。路两旁是绿油油的农田和整齐的农家院,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很快,那个挂着红色灯笼的院门出现在眼前。车子停稳,陈秋铭和王春雨刚下车,就看到云峰大哥已经笑呵呵地站在院门口等候了。他依旧是一身白色的棉麻太极服,精神矍铄,眼神通透。
“秋铭!春雨!好久不见啊!”云峰热情地迎上来,声音洪亮。
“云峰大哥!”陈秋铭和王春雨异口同声地打招呼。陈秋铭笑着回应:“是啊,距离上次来,一晃都两个多月了吧?时间过得真快。”
云峰指了指院子一角的柴火棚,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劈好的木柴,他带着感慨和满意:“你看,上次你那几个学生,林晓安、段雪平、李一泽他们,给我劈的柴,到现在还没烧完呢!这帮子,干活是真实在!”
三人笑着走进屋里。堂屋的方桌上已经摆好了几样精致的家常菜,还有一壶沏好的热茶,散发着袅袅清香。陈秋铭很自然地帮王春雨脱下薄外套,仔细地挂在墙角的衣架上,又接过她手里的包放好,动作熟练而体贴,全程透着一种无需言的亲昵。
云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俩这一连串默契的互动,脸上露出了然和欣慰的笑容,他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笑眯眯地开口:“我这儿……是不是应该恭喜你们二位了?”
王春雨脸颊微红,却大方地承认,眼中闪着幸福的光:“云峰大哥,您就是厉害,眼光太毒了,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没错,我们……已经决定在一起了。”她着,悄悄握住了陈秋铭的手。
陈秋铭也笑着点头确认。
“好啊!这可真是太好了!”云峰抚掌大笑,显得非常开心,“我从第一次见你们俩站在一起,就觉得特别般配,一个沉稳有担当,一个温柔又聪慧。这下可终于在一起了,我真为你们感到高兴!这叫有情人终成眷属!”
笑间,三人在桌边坐下。陈秋铭给云峰和自己倒上茶,又给王春雨倒了一杯温水,然后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题:“云峰大哥,您快别卖关子了,昨天到底梦见我什么了?搞得那么神秘,半夜三更打电话。”
提到梦境,云峰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端起茶杯,却没有立刻喝,目光变得有些悠远,语气也凝重起来:“秋铭啊,我做的这个梦……可不是什么好梦。要不然,也不会心里一惊,突然就醒过来,非要急着告诉你。”
陈秋铭看着他那认真的神色,也坐直了身体:“没事,大哥,您吧,是好是坏,我都听着。”
王春雨也关切地望向云峰。
云峰沉吟了一下,仿佛在组织语言,缓缓道:“我梦见……你在一片空旷的地方走着,具体是哪儿看不清,雾蒙蒙的。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群形容猥琐、面目模糊的人,他们也不话,就是追着你,不停地咬你!你躲来躲去,显得很狼狈……我就这么急醒了。”
陈秋铭听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而松了口气似的,笑了起来:“嗨!我当是什么呢!就这啊?梦见被狗追被人咬,这种梦不是很常见吗?我还以为我在您梦里是怎么着了呢!”
云峰却丝毫没有笑,他放下茶杯,目光锐利地看着陈秋铭,语气异常严肃:“秋铭!你可千万不要不当回事!有时候,梦是很灵的!尤其是我们这种老头子做的梦,往往能映照出一些现实里的气运征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看到云峰如此郑重其事,王春雨也紧张起来,连忙问道:“云峰大哥,那……按您,这个梦是意味着什么呢?”
云峰转向王春雨,又看了看陈秋铭,一字一顿地:“这意味着,秋铭已经在现实中犯人了!而且不是一两个,是一群!这些人躲在暗处,可能会用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来暗算你、诋毁你、给你使绊子!你接下来做事情,一定要格外谨慎心,三思而后行!尤其是在人事复杂的环境里,更要处处留心,千万不能授人以柄!”
陈秋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仔细回味着云峰的话,又联想到昨晚张得民透露的那些关于钱本一、朱构、邵良志等人的信息,以及他们在龙城大学的布局,心中豁然开朗——云峰大哥梦中那些“追着咬的人”,不正是在现实中已经对自己形成合围之势的钱本一集团吗?他们虽然现在还没直接动手,但那无形的压力和潜在的威胁,确实如同梦中的追逐一样,已然存在。
他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对云峰点了点头:“大哥,您的话我记住了。我会心的。”
这时,陈秋铭心中忽然一动,想起了张得民提到的那个神秘的大伯张东宝,以及张得民觉得云峰声音耳熟的事情。他抱着一种试探的心理,看似随意地问道:“云峰大哥,您见识广,人脉也熟。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张东宝’的人?”
他问出这句话时,目光紧紧盯着云峰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只见云峰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极快、几乎难以捕捉的愣怔,仿佛这个名字触动了他某根隐秘的神经。但他随即就恢复了自然,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茫然,反问道:“张东宝?谁啊?没听过。”他摇了摇头,语气笃定,“我只知道张东生,是你们那个长治集团的董事长,在龙城可是很有名的企业家。张东宝?没印象。听这名字,该不会是哪个想蹭张董事长热度的远房亲戚或者冒充的吧?”他着,还露出了一个略带鄙夷的表情,仿佛对这个“蹭热度”的名字很不以为然。
陈秋铭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云峰的表现可以是天衣无缝,那份茫然和不屑都显得十分自然。但他内心深处那种微妙的直觉,以及张得民那句“声音耳熟”的疑惑,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留下了淡淡的涟漪。
他笑了笑,不再追问,顺着云峰的话:“好吧,可能是我记错了,或者确实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来,大哥,春雨,别光话了,尝尝您的手艺,这菜看着就香!”
他主动夹起一筷子菜,放到了云峰的碗里,也给王春雨夹了一些,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王春雨虽然觉得刚才那一瞬间的气氛有点微妙,但见陈秋铭不再追问,也便笑着附和,夸赞起云峰的厨艺。
的堂屋里,重新充满了饭菜的香气和看似轻松的谈笑声。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三人身上,温暖而祥和。但陈秋铭知道,云峰的那个梦,以及关于“张东宝”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疑云,已经如同窗外田埂边悄然生长的藤蔓,悄悄缠绕在了他的心间。前方的路,看来注定不会平坦。他需要更加警惕,也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