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最近文笔也是好起来了（2/2）

"明秀爱唱《茉莉花》，阿元总爱爬树掏鸟窝。"顾先生用手指抚摸着石碑上的刻痕，声音轻得像叹息，"那天我要是不去城里就好了。"

陈默没说话，只是默默翻开素描本，画下那些在风中摇曳的干花。他忽然明白，有些伤口永远不会愈合，它们只是变成了记忆的一部分，在某个特定的时刻隐隐作痛。

四

谷雨那天，镇上来了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拿着测量仪在钟楼下转悠。他告诉陈默，镇政府要拆了钟楼建商品房，下周就动工。

陈默把这事告诉老太太时，她正用布擦拭着那些褪色的童衣。听到消息，她手里的布巾啪嗒掉在地上，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不能拆啊。"老太太的声音发颤，"那钟是孩子们的念想，是我们的念想啊。"

那天下午，三点十七分的钟声格外沉闷。陈默站在钟楼下，看见顾先生仰着头，浑浊的眼睛里映着钟摆的影子。风吹过他的长衫，露出袖口那朵将开未开的梅花。

"后生，帮个忙吧。"顾先生转过身，手里拿着个泛黄的笔记本，"这是当年孩子们的作文，你能不能...能不能把它们留下来？"

陈默接过笔记本，纸页已经脆得像枯叶。他翻开第一页，是个叫明秀的小姑娘写的："今天先生教我们唱《茉莉花》，钟楼的钟声真好听。"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陈默趴在桌上，借着台灯的光抄写那些稚嫩的文字。雨点敲打着窗棂，像无数双小手在轻轻叩门。

五

拆迁队来的那天，陈默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他冲到楼下，看见几个穿工装的人正拿着撬棍撬动钟楼的地基。老太太抱着根槐树苗拦在前面，顾先生站在她身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烧焦的木牌。

"这是文物！不能拆！"顾先生的声音嘶哑，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什么文物？就是个破钟！"工头不耐烦地挥手，"政府批文都下来了，赶紧让开！"

陈默突然想起那些作文本里的句子。他掏出手机，把这些天画的素描、抄的作文、拍的照片一股脑发到网上。标题只有一句话："青苔镇的钟，停在1937年的春天。"

三点十七分的钟声突然响起。

咚——

这声钟鸣格外响亮，震得人耳膜发颤。工人们停下手里的活，愣愣地望着那座钟楼。陈默看见钟摆剧烈地摇晃着，投在砖墙上的影子像只挣扎的蝴蝶。

老太太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泪光："你看，孩子们也不愿意走呢。"

六

陈默是在小满那天离开青苔镇的。

网上的帖子引起了轰动，文物局派人来考察后，钟楼被列为保护建筑。那个穿西装的年轻人又来了一次，这次是来道歉的，还带来了重新修缮钟楼的图纸。

顾先生把那本作文本送给了陈默。扉页上多了行字："有些时光，永远不该被遗忘。"

离开前，陈默最后看了眼钟楼。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黄铜钟面上，绿锈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三点十七分的指针依旧停在那里，却不再像道伤口，更像枚凝固的勋章。

老太太站在客栈门口挥手，鬓角的白梅在风里轻轻颤动。陈默忽然发现，那不是白梅，是别在发间的槐花——这个季节，镇子里的老槐树又开花了。

火车开动时，陈默翻开素描本。最后一页画着座钟楼，钟摆下站着个穿长衫的老先生，个抱槐树苗的老太太，还有一百二十三个模糊的小身影，他们的笑声顺着笔尖流淌出来，混着槐花的香气，在纸页间久久不散。

他仿佛又听见了那声钟鸣。

咚——

不是沉闷的哀悼，而是温柔的提醒，提醒着每个走过青苔镇的人：有些故事，值得被永远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