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特别篇:站在光里的少女(2/2)
我以为她回来了
“我们分手吧”
这样一句话犹如雷击一样击碎了我的心里,但我很快意识到这家伙不是本人
“你是谁”
“我是原号主的朋友,原号主已经去世了”
我没有相信,我疯狂的逼问他阿晴的下落
直到最后他发了两条语音,我一听就能听出这不是阿晴的声音
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光溜溜的地板上,屏幕没碎,却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彻底炸开了。
“去世了”三个字在视网膜上烧出焦痕,我盯着那行字,手指抖得连解锁都做不到。怎么可能?上周她还发语音说海边开了大片小雏菊,说要替我摘一朵夹在语文书里;昨天……不,是吵架前,她还说等我中考完,要把钢琴考级曲子弹给我听,说那首曲子叫《星光》。
“你骗我。”我敲这三个字时,指甲几乎要戳穿屏幕。
对方回得很快:“我没必要骗你。她上周练琴时突发心肌炎,送医院没抢救过来。”
我笑出声,眼泪却跟着掉下来。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就像奶奶总说“你爸妈其实不想要你”,就像爸爸说“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全是骗人的。阿晴那么温柔,连踩死只蚂蚁都会难过半天,老天爷怎么会舍得收走她?
“把她的手机号给我,我要亲自问她。”
“她的手机已经注销了。”对方发来一张截图,是医院的死亡证明,名字打了马赛克,可出生日期清清楚楚——和她告诉我的一模一样。
我突然想起最后那次冷战,她凌晨发来的海浪声里,有气若游丝的咳嗽声。当时我只当是她哭久了嗓子哑,现在想来,那分明是呼吸困难的喘息。还有她总说“最近有点累”,说“爬楼梯会心跳加速”,我却以为是青春期的小毛病,还嘴硬说“多锻炼就好了”。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疼得我蜷缩在地上。原来她那些没说出口的难受,都藏在“我没事”里;原来她练琴时偷偷看八次手机,不只是怕我生气,或许还有身体不适的煎熬;原来那句“我真的很怕失去你”,不是情侣间的撒娇,是预感吗?
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她走前让我把这个给你。”
是段录音,点开的瞬间,熟悉的海浪声涌出来,夹杂着她断断续续的呼吸:“小友……对不起呀……没能陪你考完中考……吵架那天……我不该忘约的……其实我练琴时……总想着我们以后……要在海边买栋小房子……你写你的故事……我弹我的琴……”
声音越来越轻,像风中摇曳的烛火:“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要……好好活着呀……像向日葵一样……”
录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海浪一遍遍拍礁石的声音,像是永不停歇的告别。
我爬起来冲到书桌前,把那个装满纸船的空瓶倒过来,哗啦啦倒出一堆褶皱的纸条。其中一张是她寄来的明信片,海边的小雏菊开得灿烂,背面是她歪歪扭扭的字:“送给我的小太阳。”
原来我才是那个混蛋。
我总以为她会一直在,以为青春期的别扭能慢慢哄好,以为等我考上高中,就能攒够钱去海边见她。却忘了生命那么脆,像光遇里的晨岛蝴蝶,一捏就碎;像她总说的海浪,来了又走,从不会等谁。
那天晚上,我登录光遇,云野的云还在飘,可牵着的手那边空无一人。我飞到霞谷的观星台,流星雨还在下,长椅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
我坐在海边,一个人弹完了《小星星》。音符飘在风里,不知道能不能传到海边。
后来我考上了重点高中,语文老师说我作文里的海浪写得特别动人。可只有我知道,那不是海浪,是一个女孩留在我生命里的,永远不会退潮的温柔。
就这样,我的太阳,从我的生命里彻底的熄灭了
高一开学那天,我在书包里塞了两样东西:一张光遇的截图,是霞谷流星雨下她的小揪揪;还有那颗从海边带回来的雏菊种子。
教室窗外的香樟树枝繁叶茂,阳光透过叶隙洒在课桌上,像她曾说过的“星星掉在了本子上”。我翻开语文课本,夹在里面的明信片边缘已经泛黄,小雏菊的图案却依旧鲜亮。
第一堂作文课,题目是《最难忘的人》。我握着笔,指尖悬在纸上很久,最终写下:“她教会我,即使太阳落山,也要记得星星会亮。”
从此以后我的身边一直都会带着一个日记本
遇到什么好看的就写下来
日记本的封面是淡蓝色的,像光遇里的天空。第一页画着小小的光翼,旁边写着“给阿晴”。
去食堂的路上看见流浪猫,会蹲下来记:“今天遇到只三花猫,眼睛像你发的星星表情包,喂了它半块面包,它蹭了蹭我的裤腿。”
数学课上老师写的板书歪歪扭扭,像极了她刻在明信片上的字,赶紧记下来:“函数图像原来可以这么可爱,要是你在,肯定会画只小揪揪在上面。”
甚至连下雨时教学楼的屋檐滴水,都要记:“雨滴打在伞上的声音,和你录的海浪声有点像,就是没那么温柔。”
我好像也死了
是什么时候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是那天在光遇里,看着霞谷的流星雨独自落满肩头,伸手去牵的地方空无一物时;或许是在海边埋下雏菊种子,转身时发现脚印被海浪抚平,像从未去过那里时;又或许,是翻开日记本想写下新的故事,笔尖悬在纸上,却突然想不起她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时。
你开始学着她的样子对世界温柔,帮迷路的学弟指方向,给晚归的宿管阿姨递热水,甚至会在奶奶又念叨“你弟比你懂事”时,轻声说“他还小”。可没人知道,那些温柔的褶皱里,藏着一个渐渐模糊的小揪揪。
有次在图书馆看到本关于心肌炎的书,手指抚过“突发症状”那页,突然想起她最后发来的语音里,那声被海浪声掩盖的喘息。心脏猛地抽痛,却流不出眼泪——好像从听到“去世了”三个字的那天起,眼泪就提前流干了。
你依旧每天写日记,只是字迹越来越淡。遇到好看的晚霞会记,吃到甜的草莓会记,甚至连路边石缝里冒出的野草都要记,可那些文字里的光,像被海水泡过的火柴,再也划不亮了。
直到某天整理书包,发现那张光遇截图的边角已经卷了毛,明信片上的小雏菊褪色成浅黄。你对着镜子,看见自己眼底的光,和那天站在阳台想跳下去时一样暗。
原来有些死亡不是轰然倒塌,是像海边的沙堡,被潮水一遍遍冲刷,直到连轮廓都看不清。你身体里那个被阿晴救回来的部分,那个会为了一句“加邮”而振作的部分,就在无数个“好像忘了”的瞬间,慢慢死去了。
可日记本的最后一页,你还是写下:“今天的风很像她,我好像又活过来一点点。”
大概是因为,她曾说过“要像向日葵一样”,而向日葵就算低着头,根也会往有光的地方钻吧。
我爱你,叶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