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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二合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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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二合一)

永平帝不知,他走远后,有一老嬷嬷冒着雨来到了这冷宫。灰衣,灰色的面罩,尘埃一般的寻常。

夜深雨急,冷宫僻静,也没人察觉到她的存在。

砰砰砰,冷宫的门被敲响。

门面上浸了些雨水,贴上去,凉意陡然渗进肌肤里。

门开了条缝,冷珠探出头来,

“您是?”

披着黑色斗篷的老嬷嬷摘下了帽子,冷珠也没能瞧出她是谁,不禁面露防备。

老嬷嬷轻轻勾唇,几乎无声,“楚流雾。”

冷珠离得近,并未错过,也因此错愕沉寂,过了片刻冷下眸子,“休得胡言乱语,楚流雾是娘娘的小姑姑,她早就......”

老嬷嬷没等她说完便道,“她早就死了是吗?”

冷珠默认了。

老嬷嬷又说,“她没死。”

说罢,侧耳,拨动脑后的头发,隐秘在暗处的蝴蝶胎记映入冷珠眼底。

几乎同一瞬,楚若芙的声音从t殿内传来,轻轻柔柔的,仿佛微风拂水,“是谁在外面?”

冷珠不好回,只道,“不知道是哪个宫的老嬷嬷,有事求见娘娘。”

楚若芙:“外面冷,叫她进来吧。”

老嬷嬷随着冷珠进了去,殿内到底是比外面暖和许多,她的脸她的手渐渐回温。

“娘娘安康。”她躬身朝楚若芙恭敬行礼。

楚若芙让她免礼,随后问她,“嬷嬷从哪里来?”

老嬷嬷:“楚流雾。”

楚若芙怔了一瞬,“你说什么?”

老嬷嬷在度,“楚流雾。”

“你有何证明?”

老嬷嬷重复了先前的动作。

楚若芙:“到本宫身边来。”

老嬷嬷循令走近,楚若芙微凉的指尖落到了那蝴蝶胎记上,反复摩挲了几下,确定是天然的。再近看楚流雾的眉眼,确确实实同自己有几分相似,眼中忽而蒙了泪意,

“这些年,你都在宫里?既是活着,为何家里人都要说你死去了?”

楚流雾的目光在楚若芙眼中那一抹泪雾上停了停,

“娘娘,可否摒退左右?”

楚若芙:“退下吧。”

紧接着道,“嬷嬷,坐吧。”

犹豫了一瞬,到底是没喊出姑姑二字。

楚流雾也不在意,她坐了下来,面对着楚若芙,“娘娘,当年我落水溺亡只是一场戏,戏落幕半年后,我便以民间画师的身份进了集贤院。”

集贤院乃当朝文人画师聚集的地方,专为皇家服务。

“这一待,就是数十年,久到我自己都快忘记自己真正的名字叫楚流雾了。”

楚若芙:“为何要这般?”

楚流雾:“因为集贤院是平民能进入,并且有机会接触到权贵的地方。”

“楚家需要消息,其他世家贵族亦然。”

楚若芙听明白了。眼下能在内廷行走的人,无论主仆,都有可能是世家贵族或是门阀世家的人。

亲和与善良只是表象,不剥开,根本无从辨别对方是敌是友。

陛下是知道的吧,所以才那样的多疑。风吹草动,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嫌恶的。

思绪跌宕后,归于常态。

楚若芙艰涩开口,“藏了那么久,忽然现身,可是爹爹他们......”

楚若芙用了“他们”,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她若还不知道整件事是家族意志就是真的傻了。

楚流雾:“......是。”

须臾之后,“他们想娘娘死。”

原来,御膳房那日做了红豆糯米丸子汤并不是巧合,是楚家相关人等暗中铺排,意在赌帝王对皇后娘娘余情未了。

结果,他们赢了,赢得彻彻底底。

那一晚,帝王留宿冷宫,虽然没大肆宣扬,但主导着这一切的楚家,定是会多加留意,怎可能不知?

“娘娘复宠,若是为救陛下而死,那楚家之前种种,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那大殿下是不是有机会重回东宫?未来帝君,有一半的血脉属于楚家。”

楚若芙不愿信,爹爹曾是那样的温文儒雅痴迷文学,怎地会拿女儿的命去博皇权?

她也因这般情绪过分沉寂。

楚流雾静静地睨她,某一瞬,眼底有心疼掠过,这也是她违背了父兄之命忽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芙芙。”

楚流雾的音调忽而温柔,“姑姑从前听从父兄之命舍去了自己的姓氏留在帝都为他们筹谋,我觉得那是为了家族荣耀的延续,心里是甘愿的。”

“可是,当他们说让你死时,我忽然愤怒了不甘心了。”

“为什么来到这内廷的是我,而不是楚家男儿?这宫廷画师多的是男子。为什么他们自己不察犯下的错要你用生命来弥补,还那般的理直气壮。”

楚流雾想起了那封密信,只看了一遍,却足以让她诵背并且痛恨了。

楚若芙听完忽而笑开来,“这一套招数真是妙极。”

一碗红豆汤,让她重回中宫,大皇子和小郡主归来。再来,就是楚家了。

他们只是没料到,一直乖顺听话的楚流雾猝不及防被激怒,趁雨夜来见她。

“姑姑。”

楚若芙终于能够叫出来了,轻柔地,由衷地。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楚流雾:“芙芙,我知你不愿信心中伤感,但姑姑能对天发誓并未欺骗于你。”

“告知你,是想你早日有决断。”

楚若芙轻缓勾唇,“姑姑的心意若芙妥帖收好了。”

停歇须臾,问她,“若姑姑是我,会如何抉择?”

楚流雾顿滞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

若是她,她自是愤恨不甘心去死,但皇权至高无上,哪个母亲不想自己的孩子拥有?

更遑论,大皇子是长嫡。

他若不登基,未来只有死路一条,宫里的那几个皇子,除了老五,谁也容不下他。可他与王座之间,横着一个跟谋逆沾了边的楚家,仿佛顶着天的巨石一般。想要挪去,谈何容易?

楚若芙要死,要为救帝王而死,还要死得轰轰烈烈。只有这样,才能抵去楚家曾经的罪过。

楚若芙听完,轻轻笑了声,“我知道了。”

“姑姑可想离开帝都了?”

楚流雾:“自是想的,困在这帝都大半生了,泷若繁华,只见了麦田中一束。”

楚若芙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姑姑就当今儿没来过这里,他们叫你做甚你就做甚。一切尘埃落定时,芙芙保证您能欢愉自在的周游诸州,经历泷若繁华。”

影影绰绰间,楚流雾感受到了一股类似安排后事的悲戚意味。她的鼻腔一酸,想劝的,但又不知道如何劝起。

女子这一生,好像都难逃家族和孩子的捆缚,区别在于,有的是甘愿的,有的是被迫为之。但她并不后悔告知楚若芙,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总比被动地不明不白地死去好。

楚流雾走了,殿内归于静谧。

冷珠和冷竹二婢回到楚若芙身旁,意外地发现她在颤抖。

冷竹慌了,连忙去拿了毯子,将她包裹起来,

“怎么了这是?”

“娘娘,要不是去床上吧,被里暖和些。”

楚若芙没回应,亦没有流露出一丝想要回床上的意思。裹毯久坐,后来冷珠又塞了只滚烫得汤婆子到她怀中,久这,也没能让她暖上半分。

翌日,天放晴了。

昨日种种,或悲戚或绝望或温馨或甜蜜,明面上,都随着那场雨逝去了。但存在过,就不可能全无痕迹。

皇城内,帝王起身早朝。

肖常在一如既往地伺候他更衣,妥帖后,温声含笑,“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永平帝浅而冷地睨他,没说一个字,但什么意思很明显了:你最好是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的话,少不了一顿板子。

肖常在心里有货,自是不惧。

他迎着帝王目光,神色轻松地道明,“娘娘身旁的冷珠姑姑早前过了来,替娘娘递话。”

永平帝的平静被破碎,“什么话?”

肖常在:“娘娘说,一切全听陛下安排。”

永平帝怔了怔,脸上有笑意氤氲开来。昨儿虽然氛围和谐,可若芙终究是没给句准话。

如今这般,才算真的安了他的心。

他睇着肖常在,“昨儿叫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

肖常在回说,“连夜在处理了,等会儿您下了朝,奴才就亲自过去看看。”

永平帝:“甚好。”

一切妥帖后,主仆二人出了寝宫,前往议事殿。

五更天,殿外墨色浓重寻不到一丝光亮,殿内却是亮如白昼。政务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少了白通那个刺头,大殿内氛围十分和谐。

不到半个时辰,一切皆处理妥当。

肖常在忽而开口,“陛下有旨......”

满堂皆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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