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2)
第49章
顾绍卿没料到陈夕苑会来,更没料到会听到她为他训斥顾家人,以她从未示人的冷冽尖利、高高在上。
他没亲眼见,但经由她的声音他能脑补出她当时的样子。那张漂亮的小脸定是冷着,孤高矜贵,谪仙一般,同恼怒地冲他喊“顾绍卿你大胆”时完全不同。
帝国明珠,无论她看着多么柔弱多么温和,有些特质都无法撇除。一直以来,她在他身边太过乖顺柔和,他险些都忘记了她的存在便能震慑人心,更遑论她聪颖无双又比谁都勤勉,他难及的博学多才。
她其实,并不需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即使有,她也不会去谋求。她总在无条件地待他好,顾及他的心情,哪怕伤害他的是鼎盛的军功世家,她亦未有多思正面迎上护他。
傻不傻?
定是傻的。
但在这一瞬,暮色将临,灰败将成这西地主色t。他的心间却似有绿牙破出,越抽越长,须臾功夫,长成开出花来。极为漂亮,和她一般。带来的能量也同她一样的,正面的,暖调的,甜腻的。
无声地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无声沁润。
极舒服的感觉,催得少年的嘴角一寸寸上翘,是前所未有的深刻弧度。
“师父。”
“师父,你回来了没有?”
“你再不应我,我就当没人了?我进去了呀。”
娇人儿立于小院门口,这里的一切她都熟悉,尤其是那门槛,她没少坐。搁这站着,和在自己家站着一般,她轻松肆意,透着点外人难以瞧见的娇蛮,方才的矜高冷艳是一丝都寻不到了。
她身后,喧嚣飞快地散了去。娇贵郡主恼成这般,谁还敢留在这里招她不待见?
喊了几声没人应,陈夕苑准备推门了。
“找我干什么?”不想小手才贴向门板,顾绍卿的声音猝不及防传来,自高而下。
陈夕苑擡头,只见顾绍卿轻盈稳妥地立于房顶之上,像是才从外面回来。她的视线被那随风摇曳的衣摆勾动,不禁有些羡慕。
心道,会轻功真帅呀。而且怪省事的,若是她会轻功,就可以每日都去探望外祖父免去舟车劳顿。
一瞬后,她的理智回笼。她又想顾绍卿这个时候才回来真好,这时候回来就听不到那些刺人的话了。
陈夕苑觉得老天爷都在怜惜顾绍卿,眉眼禁不住弯了弯,那细微的弧度仿佛稚嫩的月牙,柔和又甜蜜,极具治愈性。
“师父,你回来了呀。”道完这一句,她转身拿过绘欣手中的小竹篮。
后面又对少冉说,“信也给我罢。”
少冉欣然应下,从怀中掏出信封递了过去。
陈夕苑接过,将信封置于盖住提篮的缎面之上。
“你两个,同少冉一道回吧。”
说完,径直推开了院门。而顾绍卿,从房顶一跃而下,轻盈落地。
陈夕苑慢步走向他,越走越近。
他的目光锁住那新的食盒,这个同昨儿箫弘玄收到的一个样。
“有事?”
陈夕苑:“算罢。”
朝他走近的这一程,陈夕苑没少打量他。看他神色如常,心想他定是没听见顾府那些人说的话,不然以他乖戾锱铢必较的性子老早就出来撕烂那些人的嘴了。这心呐,终是安定了。
顾绍卿的话音随后响起:“什么事?”
陈夕苑终于来到他的面前,踩着他的话尾手臂一伸,把提篮送到他面前。一截纤瘦、毫无瑕疵的皓腕暴露在日光之中,映入顾绍卿的眼底。他的视线被绊住,停了十数息才得以挣脱。
“给你送点心,昨儿那种。我其实做了二十个,昨夜送出了些,其余的都在这里了。”
“徒儿是不是好孝顺?”
说话间,她明润的双眸中似有星辰坠入,一颗接一颗,须臾亮成一片。
她没有再说话,但顾绍卿知道她还有一句没说,
“快点说些好听的夸赞我。”
可顾绍卿没即刻让她如愿,不是不想,是他不能够。此刻他的心房他的脑海都被同一个迷思充斥,这世间怎么会有陈夕苑这样矛盾的姑娘呢?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她完成了高门贵女到软糯团子的转变,并且毫无违和感。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哪个她都在偏袒他,毫不犹豫不计代价。
思绪跌宕,顾绍卿的目光显得有些飘忽不定。
陈夕苑睇着他,觉得好生新奇。
“师父。”她压低了声音。声音本来就轻柔,再刻意一压,几近微不可闻了,但这一声轻易地将顾绍卿从怔愣中带出。
“嗯?”他低低地应了声。
陈夕苑略加斟酌,“师父,您方才是在发呆么?”
顾绍卿:“......”
他刚那是发呆么?
并没有,他只是在想她。但这个没法同陈夕苑明说,若是被她知道院外的争执他听了全程,她定是会担心他被伤害到,问东问西,说不定还会找太医来给他看神经。
烦都能把他烦死。
一番权衡利弊,顾绍卿忽地伸手,接过了提篮,也终于让她如愿,夸赞的话如水倾泻,
“真是个孝顺的徒儿。”
“点心我尝过了,滋味绝妙,诸国少有。”
诸国少有?
这四个字一出,就侵占了陈夕苑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难以置信地睇着他,“真的吗?诸国少有?”
旁人若说诸国少有,她可能听听就过去了,虚浮的场面话,什么时候都当不得真。
换了顾绍卿就不一样了,他是真正走遍了诸国,吃过百家饭见过各种民俗习惯的。再则他这人严苛得很,对他人和对自己一样严苛。深及记忆,他鲜少夸赞她,还是根本就不曾?
顾绍卿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若有似无地弯了弯。
夸她一句,这般欢喜么?
如此这般,便多夸夸吧,横竖他也没说谎,说事实,还不轻松么?
“不仅仅是滋味,这点心的造型用料的巧思都是诸国少有。”
陈夕苑认知里的顾绍卿,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定是在骂人,毒过彩蝎的尾刺。如今接连了受了他的夸赞,看起来情真意切,但她不是太敢信了。
她顾不上敬不敬了,纤白小手一擡,抚上了顾绍卿的额头。那软馥温暖的触感,一瞬间撞散了他的神思,整个人凝住,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
陈夕苑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她在担心另外的事情,“哥哥,你不会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吧?若是,你就眨眨眼?”
顾绍卿于她的话音中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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