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玉金墉(一)(2/2)
“臣,不姓柳。臣姓刘,单名一个聪字,为了入你们大晋的洛阳城,还真是费了好一番心思呢。”
刘聪括着双臂抖了抖衣袖,转身往庾思晚的方向走了过去。“不过最大的功臣,那还当属我们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端妃娘娘呀,若不然我哪里能这般容易地摸清你们这皇宫的地形。”
他向前几步,立在了庾思晚面前,伸手从她的唇瓣上抹掉些朱红色。盯着庾思晚那双此刻满是惊恐的眼,他忽然间起了些玩味的兴致,伸了舌尖舔了舔自己那沾了朱红色的指腹。
“能进得了后宫里的女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凡物,唇上的口脂都是香甜的。晚娘,我可是许久没有尝你的味道了呢。”
庾思晚一张脸蛋瞬间惨白。长乐宫偏殿里,那连烛台都不敢点起来的日子回现在她的眼前,她下意识地后退挣扎,被刘聪一把攥住了她身前的衣料,撕扯下了好大一片。
刘聪看着那裸露出来的肌肤,笑得露骨。“晚娘原来也已经是迫不及待了呢。带下去,很快,本神医就来满足你。”
庾皇后终于还是没忍住,愤恨的声音自主位上传来:“本宫不管你是柳神医还是刘聪,端妃是后宫嫔妃,陛下还没驾鹤,怎能容你在后宫之中如此放肆!”
“放肆?”刘聪眯着眼转过身,面对着庾皇后的质问,一点儿不觉得这算是个威胁。“皇后娘娘自己的一条命都难保,还有闲心思去管旁人的死活?这后宫之中,娘娘不知道的事儿可多着呢……”
与方才往庾思晚跟前凑时候的调戏神色不同,此刻刘聪一步步地往庾皇后的面前走去,让众人觉着他像是每一步都轻浮又羞辱地踩在皇家的颜面上,偏又因着脖颈上的剑刃,只能生生忍受下来。
刘聪缓步踏上了台阶,俯身看着那坐着的人儿。“娘娘最是不能容忍后宫纷乱的事儿,哪怕娘娘自己心里也是清楚,它们只是没在娘娘的眼皮下被瞧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今日我将这层窗纸捅破,娘娘,感觉如何呀?”
他那双眼锐利似鹰,刺得人心里十分不舒服。一柄长剑亦是抵在了庾皇后的脖颈上,她却像是一点儿没察觉似的,只是仰着头,毫不畏惧地对上刘聪蔑视的眼。
“本宫先是颍川庾氏的女儿,再是陛下的皇后,最后才是一国之母。”
“颍川庾氏百年将门之后,本宫绝不允许做出有违大晋伦理之事,绝不被奸人欺凌!”
未央宫后面的偏殿传出一声凄惨的尖叫,刘聪瞬间变了脸,手里握着的长剑复又往庾皇后的脖颈里压,细细密密的血珠缀在雪白的肌肤上,饶是他这样一个喜爱折磨□□以作欣赏的人,这会儿也没了那份心情。“你对晚娘做了什么?”
庾皇后被逼着高高仰起头,染上些与他一般无二的疯狂。“端妃做出了这般有辱皇家颜面,有辱我颍川庾氏门楣之事,自然不配继续活着。”
门外很快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是个宫中传信的侍卫,入了未央宫的大殿,却并未同坐在主位上的庾皇后跪礼,反倒是直直往刘聪的脚下冲过来,匍匐在地上。“大人,端妃娘娘她,殁了。”
刘聪明显一愣神,手里握着的长剑似是也跟着抖了抖。
庾皇后见此,笑得嘲讽。“你偷陛下的妃嫔,竟也配谈真情?”
“闭嘴!”
刘聪显然是被激怒了,重重的一巴掌便扇在了庾皇后的脸上,原以为能作威慑作用,却听那稳稳坐在主位上的人儿笑得是愈发疯狂。“匈奴人就是匈奴人,只知道蛮横抢掠,即便是入了我大晋的国土,一样也成不了气候。”
“你们匈奴人不是最看重气运了吗,觉着老天爷的气运都是往北飘,你们才该是这天下的君主。”
她忽得站起了身,指尖轻轻捏着锋利的剑身。“那本宫便用鲜血烙下诅咒,匈奴人侵占我大晋疆域一日,你们的王便夜夜梦魇一日,终将死于兄弟自残的兵刃之下,生生世世都要受着天道的惩罚!”
她握着那剑刃,不等刘聪反应过来,便快速地对着自己的脖颈划了过去。刘聪似乎是从未见过这样疯的女人,一边连声道着晦气,一边飞快的往一旁退去。
鲜血洒了一地,庾皇后觉得眼前只剩下了满满一片红,喘不过气来。脑中有些混沌,却好像心里还有什么东西自己放不下,跌坐在地上,靠着意志力强撑着往那群官眷里面望着。
她好像听见了有人在痛哭,在尖叫。
她想起来了,是她最宝贝的那个表妹。
她生得什么样子来着?
她好像有些不记得了。
她伸出手,想往那哭喊声的方向够,却觉得好累啊,连擡起眼皮的力道都快没了。
“连琢……”
她最后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笑了笑,一如以往那样温柔。
在她的心里,本能地浮出了几句话,似乎自己曾经反复念了无数遍那样熟悉。
连琢别哭。
连琢是块璞玉,这些都是磨砺,连琢不必将她们放在心上。
连琢是世界上最最好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