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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鳞跃金(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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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文同云翠立在大漆木门外头,透着细细长长的门缝,听见里头浴在光里的主屋廊舍里,人声慢慢扬了起来,接着便是树叶枝干摇晃,一众下人们拥着二个衣着华丽而端庄的人一道快快步着出来。

袁夫人将身旁袁家郎主的手甩开来,疾疾地攥住了她的手,似要泣下泪来。“绵绵你可算是回来了,真的是你,你平安无事便好呐!”

她自怀里抽出一块锦帕,轻轻拭着眼角的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阿耶不知都来我们这儿寻你多少回了,也不知陪着你阿耶到汝南边上的城里面寻你多少回了,总算才从你兄长送回来的信笺里边知道你上颍川去了,吓煞人了!”

韵文面上依旧是那浅淡疏离的笑容,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从袁夫人手中抽了出来。“袁夫人若是有什么事儿,便也莫要藏着掖着不说与我听了。我虽往外面去了这么些时日,知道自己如今回来定是要被阿耶责罚的,但终归我也是周家的人,有些事就算是袁夫人此刻不同我说,我一样也有办法能知道,但这里面的情状,可就不一样了。”

袁夫人面上那略显夸张的一笑瞬间便僵在了脸上。往门前伫着的侍卫递了个眼色,便拉着韵文朝里屋处走。“门前说话要漏风,这事儿不好放在明面上说,当心隔墙有耳。”

待到入了前厅,她同袁家郎主对视了一眼,轻咳了一声,这才终于正色道:“你这趟出远门,我瞧着倒是稳重了不少,这是好事。我也不同你捂着话了,你们周家,来人了。”

来人便来人,韵文想着,原先她长叔伯这个官城里的成武侯也不知来了多少回了,怎么还能紧张成这副模样。

然而袁夫人眉间却是满满的愁思,“你说这官城里来人也就罢了,偏是那宫里面的大公公带着人来的,也不下旨意,也不下赏赐。后来一日听说,宫里面又来人了,打头的也是个宫里面有头有脸的公公,亦是听不出说了什么。自那以后,你们周家就鲜少有人进出门户了,几回欲上你们周家去,那门后边的侍卫一个个儿地围在里面,密不漏风和铜壁似的,连我这儿得了的消息也都递不进去。”

韵文觉得这事儿实在是蹊跷,皱着眉继而问道:“如今我是回来了,周家人也并非全都闭在里头,夫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袁夫人有些犯难地盯着她,末了才终于道:“你阿娘,被扣在泰山郡了。”

一阵寒凉自jsg韵文内心深处往四肢涌。她心里愈来愈慌,然而面上依然还算是镇定:“我阿娘她怎么了?”

袁夫人却只是摇摇头,“二个月前我还能收得到兰泽的问安信笺,可近来这信笺却是越发少了。我也纳闷,前头去的时候便说是你大母病了,让落在四海的羊家人都回去侍疾,可按理说也不当用这般久的时间呐。我总觉得事情不太对,便派了个侍从带着我亲封的问安信笺,想着去羊家打探一番,也是强调了,一定要等到你阿娘的亲笔回信。”

“然而七日前,我却受到了兰泽的回信。”

她自袖笼中掏出一封早已被拆开过的信笺,递到韵文手里面。“绵绵你瞧,这里头桩桩件件,都是你阿娘说,她如今境况很好,你大母身体情况有所好转,叫我们莫要担心,还问了你的安康。”

韵文仔细回忆着自己阿娘的字迹,的确同那信笺上面的是一样的。“所以夫人命人送去的信笺里头,写的并不是问安的话语?”

袁夫人应声点着头。“这便是问题所在了。我那封送去的信笺,里头只一叠白纸,是一个字儿也没有的。”

韵文捏着薄纸的手微微轻颤。若是里面真的是一叠空白的信纸,却还能回过来一封有模有样的问安信,那这里面恐怕是真的出事儿了。

泰山羊氏就算是出了点什么事儿,于她而言也并没有什么干系。她没去过泰山郡,只听家里的老人说过,当年阿娘远远下嫁到汝南来时,羊氏几乎就没给她备多少嫁妆,如雪般洁白的婚服、官钗玳瑁、乃至婚宴上的合卺酒,种种一切都是周家与先帝赐的仪仗组成的,虽也算十里红妆,但这里边有多少被羊家默不作声跟在后面吃进了肚皮以中饱私囊,大伙儿也都心知肚明。

羊家将她阿娘欺负惨了,她阿娘却是个软性子,向来是以德报怨,将不满与难过咬碎了牙往肚里咽的人。如今羊家大母一句话便能将她喊回去,只因为过去在羊家的时候,阿娘虽是名门闺秀,却因着三房不得眷宠,自己亦不是三房正妻所出的身份,便始终觉着自己较旁人要更低上一等。

韵文记着,在她阿娘那时候刚刚得了羊家信笺消息时,原本好不容易养了多年的逐渐明媚的性子忽而又回到起点了,心里虽实在是不愿,然还是收拾好物件,早早地便走了,却没想到这一去竟是回不来了。

原本是不该将心事映在面上的,但她心里面实在是着急,此刻也顾不得恁般多的规矩。“夫人恕罪,方才是晚辈有些着急了,便失了礼数,本不该这般对夫人和袁将军这般说话……”

袁夫人同袁家郎主对视一眼,神色亦是有些凝重地将她福着的身子扶了起来。“言重了,这事儿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若是还能处变不惊的,那必然不是个活人了。只是不知你能否回得了府,如今这阵势,恐怕就是连只蝇虫都飞不进去。”

这倒也正和了韵文的意思。原先还想着自己若是贸然回了府,还不知要跪上多少时日的祠堂呢,如今是有了更为紧迫的事,这可事关她阿娘、周家的主母啊,哪里能等上更多的日子!

“不回府了。”她定定地说道,“得去趟泰山郡了。”

只是她话才说完,前厅的房门便被“嘭”得一声撞开来。几人坐在柚木方椅上,齐齐回过头去瞧,是那半披着发,以手抵在门檐上,满脸惊喜与激动的少年郎君。

“我陪她一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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