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后院起火（2/2）
门卫无法，只能将人暂时带到院内安置。
这女子倒下之后连着高烧了三天，才从昏睡中醒来。
得知她醒来的消息，秦廊连忙赶来。
秦廊其实很忙的，毕竟经手了好几个大案要案，升官升的快，手头的公务自然也多。
这陌生女子出现的离奇，也没有人来寻，监察院这边没有她的任何信息，就只能暂时将人养着，等她醒来再做决断。
更何况还有她倒下的时候说的那句“救我”，更是暗示了其中怕不是有什么隐情。
这就更不可能轻易让她离开了。
“姑娘醒了？还未知姑娘姓名？”看着半坐在床上，一脸苍白的女子，秦廊贴心地给她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我是监察院的人，这里是监察院，三天前宵禁后你突然出现在监察院门前求救，当值的人就将你暂时安置在了这里。”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们不是坏人。
听到秦廊说这里是监察院，女子的表情放松了些许。
“禀大人，小女李新月，籍贯京郊李家庄。”
“小女知晓擅闯宵禁是大罪，但那日……那日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得出此下策，才能从哪恶魔手中逃出生天，能多活这些时日已经是得天之幸，小女愿意接受惩罚。”
宵禁是大恒立国时就已经有了的，非岗位需要或者特殊允许的情况下，任何人不得在宵禁时段外出。
当然，明面上是这样，暗地里总是有一些人不讲规矩的。
李新月显然就是明面上被约束的人群之一。
“擅闯宵禁一事，暂且不说，可否先告知在下，你身上这伤是从何而来？若是事出有因，或许可以减轻一些责罚。”
一听说或许可以减轻责罚，李新月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她心力交瘁，如果不是还有求生的欲望，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她本就是想来监察院这边寻一个公平，秦廊都已经说到这里了，自然不可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一二三。
“事情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李新月恍然间发现，原来让她生不如死了那么长时间的日子，走得竟然这样慢。
收起无用的感慨，李新月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半月前，家父病故。家母早亡，家中也没有亲戚来往，家父病故之前，为了看病花光了所有积蓄，竟然……竟然拿不出钱买一口薄棺。”
“为了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小女只好卖身葬父，被安国侯世子买回了府中。”
安国侯世子！
安国侯世子花心浪荡之名，京城鲜有人不知。
秦廊不奇怪这个公子哥儿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李新月身上确实有不少的伤，复杂程度甚至可以媲美经过刑讯拷打的罪犯，且都是最近一旬之内添的新伤。
唯独她这一张脸，毫发无损。
按照时间来推断，这伤只能是在安国侯府受的了。
监察院待久了，像是秦廊这种人小道消息知道的会稍微多一点，这世界上有一些人会有一些比较变|态的嗜好他也知晓，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嗜好之下的受害者。
“世子给我钱安葬父亲，又将我带回府中安顿，我本该感谢他，只是……”
李新月的手忍不住擡起，隔着衣袖轻抚被衣料遮盖住的一道道伤痕。
“最开始，世子每天都让我好好打扮，然后盯着我一看就是一天，这也没什么。”
“但是很快，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尤其是在……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特别喜欢用各种鞭子、刀子来惩罚我。”
“我好痛啊，可我是世子买回去的人，世子如何待我，我都应该接受，既然他喜欢看，那我就做给他看。”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的……”
说到这里，李新月面露惊恐，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或许是想起来的那些画面太惊悚，李新月甚至隐约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负责照顾她的妇人连忙伸手安抚她的情绪。
好半天，李新月才缓过劲儿来。
“大人可知，安国侯世子后院里的姬妾，现在还有几人？”
还有几人？
秦廊一愣，下意识算了算。
每十天半个月的，他总能听到安国侯世子又得了新的美人的消息。
保守一点估计吧，按照两个月带回家三个人来算，一年也有十八人。
安国侯世子的风流好色之名传出来可不是一年两年了，只算增加了多少人的话，怎么也有个五六十吧？
嗯……比先帝后宫有名分的妃嫔数量都多。
“我在安国侯府后院这些天，见到过他所有还活着的妻妾，共计十三人。”
李新月说到这里，放在被褥上的拳头不由得攥紧了被面。
“安国侯府从未发卖过世子的妾室或者通房丫头，那么，剩下的那些人，都去哪了呢？”
剩下的人都去了哪里？
这是一个令人细思极恐的问题。
少说也有三四十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就从安国侯府消失了呢？
而且消失的无声无息，没有走漏一点儿风声。
在安国侯府中，还有什么人能够有这样一手遮天的本事？
自然是不需要多想的。
秦廊顺着李新月的话稍一思索，只觉得头皮发麻。
如果说是买回府的女子犯了错被罚，才没了性命，在有卖身契在手的情况下，主家是可以这么做的。
但要注意这个前提——得先是犯了错，才能被罚。
一个人有错，两个人有错，难道还能有四五十人都有错吗？
任何一个经常办案的人都不会相信这么糊弄的解释。
安国侯府有问题，这是肯定的。
只不过这会儿他们这边只有一个李新月是苦主，也是首告人，现在还是受到了莫大惊吓的模样。
秦廊现在就希望这位首告人能够将她知道的消息全部说出来，这样这个案子才有希望开始着手办理。
监察院虽然位高权重，但做的事情却是与满朝文武为敌，尤其是那些心虚的人。
这些年下来也算是得罪了不老少的人了，那些人可都盯着他们呢，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咬占有程序上的正义才行。
好在李新月看上去弱柳扶风的模样，但能够在接连的打击中依旧挺到了现在，还能想办法自救，本身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子了。
虽然回忆起那犹如噩梦的一幕时还是觉得脊背生寒，但好歹是能说得出话了。
然而她说出口的实情却让在场所有人，与她一同，背上一凉。
世人皆知，安国侯世子平生两大爱好——美色、猎犬。
但却从没有一个人能够将他这两个爱好联系起来的。
对，这就是那日李新月在安国侯府后院中看到的恐怖景象。
安国侯世子后院中，算上她还活着的有十四人。
除了她这个新来的，其他人都犹如行尸走肉，其根本原因在于——每一个被世子腻了的女子，都会沦为他猎犬的奴隶。
消失的那些女子，多是受不了这种屈辱自我了结了，还有一小部分则是在过分激烈的场景中当场身亡。
实际上，李新月今日提起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实在是那人的手段太过酷烈恶毒，偏偏又是在那么私密的事情上。
但是想要获得监察院的支持，她必须如实道来。
她虽然感念世子的一时援手，可这般恶毒的人，她不屑与之为伍。
所以，趁着那日府中收尾松懈，李新月趁机从安国侯府逃出，一路上直奔监察院。
秦廊听完了李新月的陈述，眉毛拧得死紧。
这个案子，哪怕是他们监察院见多了隐私事儿，也是第一次听闻。
说实话，安国侯府这些年在京中很是低调。
毕竟家道中落，哪怕是现在的安国侯都没有一点令人称道的地方，想高调也高调不起来啊。
现在他们一整个侯府，最出名的就是世子这个纨绔风流子弟了。
如果不是这次李新月告上门来，他们还真没有过多留意过这个安国侯府。
没想到竟然导致了那么大的疏漏。
肯定是要查的，不过这件事要怎么查，还得看公仪广的意思。
安国侯府虽然没落了，但祖上好歹也是随太|祖征战四方的功臣，当年也是狠狠辉煌过一番的。
他们要调查安国侯府，这没有问题。
但如果要动安国侯府的话，还得看最上面的意思。
公仪广的动作很快，收到消息的第三天，就将安国侯府的资料放到了陆远平桌上。
倒不是监察院那么有本事，轻易把一个侯府挖了个底儿掉。
只是吧，有的家庭没落下去是有原因的。
安国侯府管的虽然严，但也就是相对一般人家来说了，对于监察院这种专门搞这一行的机构来说，和没设防没什么区别。
监察院这几年也办过不少案子了，高门显贵对于自家府邸和府上下人的管束都是相当严格的。
毕竟他们这种家庭，稍有不慎走漏什么消息，或者是让人和外面的有所勾连，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在家里闹出个什么乱子来。
也就安国侯府这样的奇葩，才会把家管成这个样子。
这要不是深知世子的行为一旦暴露出来将会被万人唾弃，恐怕这个消息也不会瞒得那么死了。
参与到这腌臜事情里的人，要么是李新月这样的受害者，进府之后没有一丁点的自由。
要么就是仰仗着世子过活的家生子，一家人的身家性命都牢牢掌握在他手里呢，哪里感走漏半分？
所以，公仪广这边不过是稍作探查，就将底细查了个七七八八。
陆远平看着在官员之中已经有了“阎王”绰号的公仪广，也有些头疼。
这人平日里很有眼色，没有事情是不会主动来找他的。
但，普通的案子他会直接走奏折流程，然后等他召唤。
只有在一些案子比较紧急或者是涉及一些特殊人物的时候，才会直接找上门来。
这里的特殊人物，可能是朝中重臣，也可能是王公贵族。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想听的好消息。
但是不听不行。
他又不是昏君，没有查到的案子那暂时没有办法，都已经查出端倪来了，放过是绝不可能的。
再怎么高贵的王公贵族，那也不能逍遥法外。
更何况，大恒宗室凋零，本就没有几个人，前些年连相当尊贵的赵国公主都已经被处理了，剩下的那些还不如她，自然不需要忌惮。
而当年开国时因为从龙之功而被封的那些公侯，基本上都已经降级袭爵，最高也不过是个侯，远没有到不能处置的地步。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近两代因功获封的新兴贵族了。
陆远平烦纯粹是因为这些人给他添乱，并不是对公仪广有意见，这他还是分得清的。
心烦归心烦，他还是打开了折子。
不久后，陆远平合上折子，揉了揉眼睛。
不确定，好像看错了，再看看。
再次打开折子，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
深吸一口气，陆远平还是没能完全收起脸上的震惊。
“公仪广，你这上面写的，是真的？”
真不是他怀疑公仪广，而是这折子上写的事情太耸人听闻了。
“启禀陛下，微臣奏折所写，事事属实，本案首告李姑娘现在正在监察院中养伤，陛下可以随时传唤。”
陆远平摇了摇头。
“罢了，别劳动李姑娘了，她能够从安国侯府逃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们好生养着，这桩案子，放手去办吧，务必给这些无辜百姓一个公道。”
“臣，领旨！”公仪广并不意外，他报上来的案子就没有被打回去过的。
其实这种事情他就算是直接上门把人抓了，陆远平也大概率不会说什么，只要有合情合理的缘由，事急从权他还是允许的。
不过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公仪广从来不做。
虽然他们这位陛下看上去很好说话，但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绝不敢逾矩半分。
他这个位置已经是十足十的危险，绝不能让自己落入更深的险境中去。
也正是因为他做事十分有分寸，所以陆远平才会逐渐交付给他这么多的信任。
可以说是君臣之间的双向奔赴了吧。
公仪广急匆匆来，又急匆匆走。
他还没有回到监察院呢，四处衙门就已经收到了消息，知道八成是有人要倒霉了。
也不知道这次被盯上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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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侯府
守门的小厮像往常一样倚在门边打着哈欠，以为今天又是和往常一样无聊的一天。
远处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也不知道又是什么事儿值得在京城纵马了。”
小厮和身边的人随意地吐槽着。
没想到那马蹄声竟然离他们这边越来越近了？
甚至，还在他们附近停了下来。
瞬间，小厮的瞌睡虫就被吓跑了。
别看安国公当年是以军功发家，可现在安国侯府上下就没有一个人可以说是擅长骑术的，也就只有安国公和世子能勉强说是会骑马。
所以这府上从没有一个主子乐意骑马出行。
今天这两位主子可没有出门，就是家中女眷乘马车出行，马蹄声和这会儿他们听到的这也不一样啊。
似乎是来者不善？
方才打瞌睡的小厮此时极为警醒，大脑运转速度基本上要破掉他自己有生之年的记录。
“不能行！看一眼情况，只要不对劲，立刻跑路！”他在心中下了决心，看着边上还无知无觉的其他人，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几步。
不是他没有同事爱，他也就是个才进府一个月的普通小厮，那点子浅薄的感情根本不可能让他牺牲自己。
果然，马蹄声停下后不过几息时间，就有人气势汹汹地敲门了。
“监察院办事，速速开门！”
监察院！
在其他人还懵着的时候，方才那小厮就感觉大事不好。
监察院在京城，尤其是在民间，风评极好，但是在官员这里，那就是个鬼见愁扎堆的地方。
现下，监察院的人盯上了安国侯府，那还用思考什么吗？
跑啊！
方才他就已经站到了人群最末尾之处，这会儿跑起来倒是方便，不过几步时间，就已经拐了个弯，消失在其他人的视线捕捉范围之内。
没有人发现他不见了。
其他的守门小厮还没回过神来呢，就看着侯府大门直接被没有耐心的官差硬生生地踹开。
然后，一群穷凶极恶的小吏就从敞开的大门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