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两处沉吟各自知(1/2)
第091章两处沉吟各自知
陆廷渊伸出手指,小心地揩去姜澂鱼眼角的泪珠,而后将她拥进怀里。
其实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要问她。
他想问,她是什么时候重生的,又为何要瞒着他、躲着他?
在她心里,难道他是一个不能够信任、不值得交付秘密的丈夫吗?
可是如今她乖巧地依偎在他的怀中,会因他喜怒,为他哀哭,他突然什么都不想问了。
只有失去过,才知道失而复得,是一件多么幸运、奢侈、可遇不可求的事。
只要她还活着。
只要她还活着,他便可以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想,什么都随她。
而姜澂鱼之所以答应他的提议,内心又何尝不是有纵容的意思。
他们还能在一处的日子,过一日便少一日,又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
两个有口难开的人各自收敛着内心的情绪,一个在心里欢欣地畅想着以后,一个在心里苦涩地倒数着别离。
姜澂鱼忍住眼泪,从陆廷渊怀里直起身,催促道:“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宫吧。”
既然得了她的承诺,这次陆廷渊没有再赖着不肯走。
他爽快地点了点头,扶姜澂鱼重新躺好,还替她掖了掖被子。
“那你早些休息,我走了。”
姜澂鱼点点头。
而后陆廷渊走到烛台旁,替她将蜡烛熄了,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可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门或是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姜澂鱼心里纳闷,这人到底走没走?
正疑惑间,忽然唇上传来一片温热的触感。
“唔——你讨厌!”
姜澂鱼推开身上那道有着熟悉气息的身影并嗔怪道。
去而复返的正是陆廷渊。
虽看不清他的脸,姜澂鱼心里却笃定地想,此时的他嘴角肯定挂着一丝得意的笑。
果不其然,黑暗中传来一声低笑,而后那人凑近她悄声道:
“这下真走了。大后日早点来,我等着你。”
姜澂鱼推他。
“知道了……你快些走吧。”
过了一会儿,姜澂鱼听见窗棂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吱呀声,知道那人终于走了。
她长舒一口气,摸了摸自己跳得飞快的心口。
这夜,她又做梦了,还是从前那个梦。
她身着鲜红嫁衣,盖头遮面,手牵红绸,同对面那人相对而拜。
而后司仪高唱:“礼成!”
她想,这是拜完堂了。
接下来便有人在两侧扶着她的胳膊,引她往新房走。
周围人贺喜声不断,荣国公亦是笑着一一回贺。
人群中却蓦地响起一道略有些苍老的女声:
“礼既已成,老身有些乏累,就先回去歇着了。”
有人打趣道:“老太君,别着急走啊,您孙女的喜酒怎么着您也得喝一杯啊!”
姜澂鱼脚步一顿,心中大骇!
这不是她那位已经过世的祖母——崔老夫人的声音吗?!
干宁四年腊月十七,她的婚宴上,几个月前早已亡故的崔老夫人,她怎会在场?!
她顿时一惊,蓦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以前她一直以为这是预言之梦,故而这些日子,她心里总是有些惴惴不安,还有些疑惑。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离她梦境中大婚的日子仅仅相距一个来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父亲在孝期内就将她匆匆嫁出去?
可按照今日梦到的场景来说,往后的事态却绝无可能如梦境中那般发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在梦里看到的事,难道不是这辈子的事吗?!
她心下大乱,当即便穿了鞋起身,摸索着将蜡烛点上,而后找出不少奇闻异录类的书籍,开始逐一翻阅,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相类似的事件。
直到第一缕晨光映进屋子,她才终于支撑不住,伏在案上沉沉睡了过去。
冬至七日休沐假过后,便是大朝,照例五品及以上的常参官都得朝参。
人都到齐以后,陆廷渊却迟迟未出现。
大臣们都在心里犯嘀咕,陛下一向勤政,早朝缺席的情况少之又少,今日这是怎么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陆廷渊才到。
他皱着眉,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内侍监蔡玄高唱道:“陛下龙体抱恙,诸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臣一听,面面相觑。
往常鸡毛蒜皮的事有时也能拿到殿上来争论半天,今日瞧着陛下脸色不好,众臣心里都在各自掂量着,若不是大事要事,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出来给陛下添堵,因此都低着头默默不语。
见状,陆廷渊蹙了蹙眉头,沉声道:
“众卿无事,朕倒是有一事要同众位卿家商讨。朕头疾沉疴已久,太医曾数次建言劝朕减少政务,颐神养气,因此,朕欲近日离宫,去城外温泉山庄静养一段时日,诸卿觉得如何?”
话落,底下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最终,由翰林院方大学士带头说道:
“陛下日理万机,勤政爱民,实乃社稷之幸,万民之福。是臣等无能,才累及陛下为国事夙兴夜寐、操劳至此,臣等有愧。今社稷、宗庙祸福安危皆系于陛下一人之身,陛下当以圣体为重,朝廷之事,臣等自当尽心竭力,请陛下安心移宫静养。”
见目的达成,陆廷渊站起身。
“既如此,在朕养病期间,取消常朝,只保留朔望大朝。众卿若有要事,可呈递奏折,或至温泉山庄面奏于朕。退朝。”
众位大臣跪地齐声高呼:“臣等恭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散朝后,陆廷渊来到东配殿,大祈的太子殿下陆辞此时睡得正香。
见状,陆廷渊不由得失笑。
他原本是怕提前告诉儿子,小家伙会兴奋地睡不着觉,因此才选择一大早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阿辞,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陆辞翻了个身,没有要起的迹象。
陆廷渊拍拍他的屁股,“快起来,再不起来,父皇一会儿出宫可不带你了。”
一听这话,陆辞瞬间便来了精神,一下子便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父皇,今日我可以不去学堂吗?”
“嗯,不止今日,年前你都不必去学堂了。”
闻言,陆辞高兴地站在床上又碰又跳。
“太好了!父皇,我们出宫是要去哪儿?”
陆廷渊一个眼神便制止住了他继续闹腾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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