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眼前伊人是阿谁(2/2)
他含笑看着她,手上一使劲,姜澂鱼就被他反拉进了臂弯里。
“这座道观如今已经被玄甲卫围了,只要你那两个丫鬟管住嘴,谁也不敢往外传一个字。”
姜澂鱼这才想起来绛朱和青黛。
“你把她们怎么了?”
“只是把她们请去了另一座院子而已,我在这睡觉,她们在这守着,多不像话。”
陆廷渊看着怀中娇艳欲滴、年轻貌美的妻子,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的形象应当是不太好。
一路风雪交加、马不停蹄地赶过来,胡子没刮,脸也没洗。
——阿妤喜洁,最厌恶脏乱。
说着,他便拉着姜澂鱼向浴房走去。
“陆廷渊!你堂堂一国之君,非要赖在一个未婚女子的闺房里过夜,就很像话吗?!”
见说服无果,姜澂鱼亦是有些心累。
“这里这么冷,朕堂堂一国之君,愿意亲自给你暖被窝,换谁谁不得叩谢皇恩?好了好了,我叫人打些水来,早点洗完早点睡觉。”
“你不准要水——”
姜澂鱼顿时急了,孤男寡女的,要什么水?!生怕别人不浮想联翩是吗?
“那我也洗个花瓣浴,嗯?”
到了浴室,他瞅了眼方才姜澂鱼沐浴过还未来得及倒掉的浴桶,随手解了外裳,回眸满眼揶揄。
姜澂鱼急忙背过身去。
“你,你怎么能用我的…”
男人慢条斯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有什么,我们一起洗过的澡还少吗?”
“谁跟你一起洗澡了!我如今是姜澂鱼,你少坏我名声……”
“好。”他故意将这个字咬得字正腔圆,继而含笑道:
“那便劳烦清白的姜二姑娘,替我找身换洗衣物来,好吗?”
男人继续窸窸窣窣地脱着衣裳,见旁边炉火上烧着一壶热水,便拿过来全数倒进浴桶中。
“我才不要给你找……你就光着吧!”
姜澂鱼忿忿地咕哝了一句。
“好啊,只要你不介意——我无所谓的。”
身后传来水花的声音。
真是促狭!无耻至极!!没眼看!!!
姜澂鱼只得披了狐氅,气呼呼地去姜绍常住的正房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衣物。
所幸是有的。如此,一代帝王的裸/奔之险最终消弭于无声之间。
总之,在陆廷渊的竭力坚持(死乞白赖)下,最终二人还是睡到了一张床上。
只有一床被子,姜澂鱼又畏冷,所以他们虽不是胳膊贴着胳膊,但也没有离得很远。
姜澂鱼心里乱得很,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远在她意料之外,明天也不知该作何处理,她烦躁地翻了个身,背对着陆廷渊。
这时,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胳膊,将她揽进怀里。
“嗯……你干嘛?!”
“不想睡觉?那你想做什么——?”
耳边传来威胁又带着点鼻音的低沉男声。
这下二人彻底贴到了一起,在这安静而旖旎的氛围中,姜澂鱼怂了,赶紧按住横在她腰上的手,乖乖闭上了眼睛。
旁边人说完这句也没了别的动作,呼吸声渐趋平稳。
屋内静得可怕,只有炉内的炭火偶尔发出噼啪的燃烧声。
二人默契地缄默着。
陆廷渊阖上眼,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
在过往无数个不成眠的夜里,他曾无数次无法克制地去试想命运的另一种可能——
若是那日他没有在众人拥簇下急于在先帝灵前即位,而是先回家,是不是就会有另一番结局?
直到她死,他都没有见上她最后一面。
——她心里一定是怪他的,所以才在重生之后不肯来找他,不肯与他相认。
他在心里这样猜道。
可如今人就在他怀中,他却不敢相问。
身为帝王,他竟也有不敢的事。
黑暗中,姜澂鱼紧紧闭着眼睛,却久久都不能入睡。
——今日于你是重逢的喜悦,于我,却是独自怀揣命运结局的伤悲。
她亦没有勇气告诉他,她在这人世间的日子,已经是过一天少一天,也许是几十日后,也许就是明天,她就会再次消失。
可她又能如何?
谁又能撼动命运,跨越生死呢?
置身于久违的宽厚怀抱中,她的眼角不由得划过一滴泪珠,瞬间便没入枕中,了无痕迹。
二人紧贴着,宛如一对交颈鸳鸯,可一个不敢提以前,一个不敢谈以后。
次日醒来时,原本背对着陆廷渊的姜澂鱼,此时却是整个人扒在他的怀里。
想来是夜里冷,便不自觉朝他靠过去了。
陆廷渊睡得很沉,姜澂鱼睁开眼睛偷偷瞄他。
此时的他只着一身雪白中衣,衣领微微有些凌乱,露出一小块结实的小麦色胸膛,原本冷峻的眉眼此时也舒展开来。
很少有人见过他这一面,在外人眼中,他向来是深沉冷峻而不可接近的存在。
而如今,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枕在他一只胳膊上,整个人窝在他的怀里。
真是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怎么就同意他留下来又睡到一张床上去的呢?
姜澂鱼有些懊恼。
见他还未醒,于是她便小心翼翼地将手臂从他腰上拿开,又把腿从他的腿上挪开,而后动作轻缓地从他怀里起身,蹑手蹑脚地准备下床去。
可是陆廷渊睡在外侧,他又人高马大的,整副身躯横贯床头床尾。
她想要下床,就必须从他身上跨过去。
姜澂鱼偷偷觑了陆廷渊一眼,见他睡得正好,没有转醒的迹象,才试探着伸出一只脚,从他身上小心翼翼地迈了过去。
正想将另一只脚也迈过来,床上原本熟睡的人却在此刻作乱,突然伸腿绊了她一下。
一个没站稳,她便一下子朝床上躺着的他扑了过去。
慌乱间,她赶忙欲起身,擡头时却正好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那笑意多少有些促狭。
姜澂鱼气鼓鼓地锤了他两拳,控诉道:“你装睡!”
陆廷渊佯痛地捂了捂被她捶到的胸口,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语气凶狠,但嘴角收不住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不敬君父,该当何罪?”
姜澂鱼自觉理亏,心虚地将头撇向一边不去看他。
她承认她的这番举动确实有些不妥当,可是她也是没有办法呀!
陆廷渊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而后她的耳朵便肉眼可见噌地一下就红了。
她有些着恼,不由得隔着被子逮着底下人的腰拧了一把。
不过,陆廷渊常年锻炼,精瘦的腰身坚韧硬实,她这一下拧得不痛不痒,反而催生出些别的意味来。
见他眸色逐渐转深,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有实质。
好歹做过几年夫妻,姜澂鱼哪里能不知道这眼神代表的意味,于是火速想从他身上爬起来,却被他再次拽入怀中。
“昨夜你抱了我一整晚,不交点‘取暖费’吗?”
他一边打趣着,一边作势便要亲过来。
姜澂鱼连忙捂住嘴,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某种撒娇的意味。
“不要,你胡子扎人……”
陆廷渊动作顿时停住。
趁他愣神的功夫,姜澂鱼再次麻利地爬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跑。
陆廷渊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好笑地看着她落荒而逃。
等她跑进盥洗室关上门,才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好久没睡过这样踏实的一觉了。
没一会儿,姜澂鱼像是想起什么,惊慌失措地跑过来,一边拉他,一边催促道:
“快起来,你该去上朝了!”
听到这句话,陆廷渊仿佛才回过神来。
温柔乡,英雄冢,他有些不想承认,可他的确将早朝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
(打开作话偷听小夫妻讲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