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之灾(1/2)
血光之灾
铜钱应声落地,三条眉头轻蹙,引得白辞和阿初两个趴在桌上看热闹的不约而同地侧首看着他。
“初宝,你最近有血光之灾。”三条肃着脸,非常正经地道。
他好多年不曾做过六爻卦来卜算了,现在一出手便是这种凶兆,他都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技艺生疏弄错了。但想归想,对着这两个损友三条是打死也不会这样说的。
阿初白了他一眼,“大过年的,别诅咒我行吗?”
白辞疑惑地翻了其中一枚铜钱,擡眼道,“这样才是大凶,刚刚的不是吧……”
三人同时看向地上的铜钱,良久,三条轻咳了一下,“刚刚,不是这样么?”
阿初无语,拎起铜钱逐个逐个地丢过去,毫不留情地讽道,“血光之灾哦,三、条、大、师。”
“不,这一定不是三条,三条什么时候这么菜?说,你是谁?你换了我们三条的魂去哪里了?”白辞把旁边放着的佛珠一颗颗地丢过去,砸得三条眼角抽动。
“……阿弥陀佛……”
一身无暇白衣的姑娘端正地坐在那儿,双手轻触桌上的白瓷茶杯,优雅而淡漠。秀气的眉眼有一丝恰到好处的冰冷,不至于高不可攀却也让人不敢随意亵渎,双眸如同一汪清泉,不喜不怒,宛如世间一切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浑身都散发着浅淡的疏离。
阿初再次擡眸看了眼对面神情冷淡的严春华,心底微叹,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递了帖子约她出来谈谈呢,明明自己还没理清头绪。
“你约我出来,只是打算看着我品茶?”严春华眸色清浅,轻声道。她的嗓音如人,仿佛水滴清凉。
“咳,其实……是我最近在藏书阁看了本书,有些地方不太理解,想请教一下。”阿初舔了舔唇,艰难地开口。
严春华偏头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容易接近了些,“哦,是怎样的书籍能让你也觉得不解?”
“就是……一本话本子,叫再生缘的……”阿初被她期待的眼神看得有点心虚。
“话本子?”眉头一蹙,严春华疑惑道。她向来治学严谨,极少看这些俗物,这点书院谁不知晓?
“就是……那个……”对上那张正经严肃的学霸连,她真的问不出口那副画像里头那个是不是她……先前想好的话全部堵在嗓眼子,阿初纠结许久冲口而出道,“你送的桃子,谢谢了。”
严春华眸底一暖,唇角轻勾,“哦,喜欢吗?”
【桃子,要么?甜。】
阿初怔忪了一下,下意识道,“当然啦。甜。”
“你吃了?”严春华忽然把杯子放下,吭的一声意外的清脆。
“吃,吃了……”阿初有点心虚,生辰那天是打算烤了的,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放回冰窖了,但话都到这里了她也不能说没吃。
严春华脸色微沉,隐约竟有一丝失望,整个人散发一种阴郁气息。阿初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莫非那桃子不是吃的?早知道她就换另外的话题。
两人各自琢磨,一时间整个雅室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只有小炭炉上的茶壶冉冉冒着热气。
想要唤她的名字拉进一下距离,春华,春花,村花……这样想着,不合时宜的笑意上涌,阿初咬唇忍下无端的笑意。
严春华掀眸看了一眼,对面的姑娘眉眼莫名地弯着,整个人偷着乐很是可爱。她郁闷的心情忽然就有点好转了。
没多久,外头一阵骚动,隐约有争吵声。阿初好奇地擡头,看到严春华皱着眉不悦,便站起来打算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
天字号厢房外,一众学子及今年新晋的年轻官员们眼观鼻鼻观心地沉默,只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忍不住擡眸看门口剑拔弩张的贵人们。
今日太子奉旨设宴款待留京过年的学子,更有不少刚在殿试中表现出色的新人,是个极好的结交机会。这种好事,六皇子慕名前来分一杯羹有何不妥?
连太子都笑意盈盈地款待,偏这秦家小子不学无术硬是混了进来,还大发厥词,句句暗指六皇子欲借太子之名招揽人才,不怀好意,又讽他有这个心思跟太子抢却无这个胆量明目张胆。今日来的都不是蠢人,内里如何谁不知道?但正因为不是蠢人,大家才心照不宣地置换杯酒,偏偏秦家这个愣头青……就他这样一闹,谁还敢跟六皇子交好?
“姓秦的,你是什么意思?”壮硕男子正是宁国公世子沈俊,此刻正怒瞪着美得嚣张的秦天赐,方正的脸上满是对他的轻蔑与懊恼,“六皇子仰慕这届学子,才不拘前来拜会,连太子殿下都赞他有心,偏你一个纨绔混进来就算了,还敢口出狂言?”
“怎么?主人被打了不出面,狗反而坐不住了?”秦天赐慵懒地哼了声,看向那一头脸色阴沉却装出一派光风霁月的君子模样的男子,“也对,以前躲在女人裙摆后面,如今躲在养的狗后面,也是应了那句本性难移。”
“阿安,别胡闹。”眉目温润的男子安静地立于一边,脸色略显苍白,眉宇却有种让人折服的威严。
“我就看不过他欺负人,有种就自己上,别只会指挥狗。那么厉害,别去户部了,去五坊哪里……”秦天赐就是看不惯这些虚伪的人,当年那个女人妒忌大姐,便派人去毁掉他二姐,也毁掉他的前途。
大殿之上,那个女人只会躲在宁国公身后,如今那个女人的儿子也只会躲在宁国公世子身后。好一个一脉相承啊。
在场的贵公子大部分都知道两人交恶的前尘往事,就算出声劝阻也掩不去眉眼的会意,加上堂堂国公世子被一个出了名的混世霸王一口一个狗,面子里子都被人狠狠地扇着巴掌,阴狠掩不住地一个振臂抽出佩剑。
“沈俊你疯了吗?殿br/>
突然的发难让原本碍于宾客打算息事宁人的太子想阻止也来不及,幸而秦天赐早熟知这人的性格,有所准备,直接跃后避过那剑锋。
谁料隔壁雅房的门忽然从里头打开,一抹身影迈了出来。
来人晃入眼帘的瞬间,秦天赐已自顾不暇,眼睁睁看着那道银光直直砍向他身后。
千钧一发之际,剑刃猛地偏向一边,刺在檀木扶手上,入木三分。
阿初愣愣地偏头,她的脚边弹落一只粉碎的青花瓷杯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膝盖一软,她整个人就要往扶手边倒下。
离她最近的秦天赐下意识地抓着她的手臂,把人扯起来。严春华在门内目睹这一切,吓得心跳都乱了,好不容易抓着桌缘才稳住身势。
“阿,阿初……”惊恐之下,如同无形的冰冷缠绕,严春华浑身不受控制地轻颤。
“沈俊!谁给你胆子持刀伤人!”太子厉声喝道。
沈俊也是硬脾气,看着秦天赐嘲讽的表情,当下也怒了。“殿下,此子多番侮辱,臣实在不能忍。既然此处无臣的位置,臣走便是了!”
沈俊不是傻子,六皇子借此毁掉这次宴会,太子借秦天赐把六皇子送的锅砸碎再丢回来,如今形势不利于他。秦家小子无法无天惯了,反而是最好用的刀。这次着了他的道,混事已犯下了,沈俊怎么也得让那小子脱层皮
心念一动,太子还想要再劝,沈俊已发泄般怒吼,“黄口小儿竟敢辱我!”
说罢便气极般大步离去,在擦身而过之际仗着身型狠狠地撞向一边清瘦的少年。
秦天赐猝不及防地撞得趔趄,上半身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阿初本就被他抓着护在身后,他一倒,阿初不得已跟着后仰,扶手高度刚卡在她腰间,一个失衡,她整个人带着秦天赐翻出护栏。
天旋地转的刹那,她仿佛看到严春华大惊失色地扑过来,还有另一边疾步而来却只及抓到裙摆衣料的人。
【初宝,你最近有血光之灾啊。】
恍惚间,三条的话响在耳边。阿初只想爆粗,尼玛,这叫血光之灾吗?这都要死了啊——
重重地摔下的那一刻,心神俱震,但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只有是左手一阵刺痛。
“初宝——”
周围很吵杂,很多人在惊呼,还有那几个身着华服美衣,打扮精致的公子带着护卫急匆匆地从楼梯跑下来。
她砸在秦天赐身上,躺在一片狼藉之中,却奇异地听到有个声音惊乱地呼唤她的名字。愣愣地看上去,严春华罕有地慌乱得跪坐在二楼的护栏边上,她的面容如同钥匙,再这一刻打开了记忆的某个宝盒。
阿初!
下一瞬,一双微凉的手触及她的脸,视线被一张难得大惊失色的面容占据。
“应一下我……初宝……”宛若恳求的低喃隐约颤抖,一向从容的眸色仓皇失措,连惯有微扬的嘴角都紧紧抿着。顾思衡一瞬不眨地看着她,手心冰凉一片,颤抖不止,冰冷的恐惧几乎笼罩着他。
阿初唇轻颤,却一个字都吐不出,那道气梗在喉间。
“压死小爷了……”秦天赐吃痛的嗓音划破一切的慌乱,半抱着她坐起来,只觉胸口后背都一阵剧痛,稍微一动都痛出了一身冷汗。咧牙呲嘴动了动肩膀,才低头看半坐在他身侧的人。
阿初眨了眨眼,回过神,愣愣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秦天赐愕然,“这话反了吧,你,你没跌傻吧?”
顾思衡闻言瞥了他一眼,眼神里的阴冷让秦天赐下意识地缩了缩手,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还愣着的姑娘扶起,非常自然地护进他怀里。
“初宝,你怎样?动一下手脚,说话……”顾思衡低声安抚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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