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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初进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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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正殿,已经有不少姑娘领了书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闲聊。阿初放眼望去,燕瘦环肥的各色美人罗衣彩带,笑语盈盈,讲学堂像在举行一场绚烂多彩的盛宴,让人赏心悦目。

这场视觉盛宴首当其冲的就是端坐在一边被围绕着的素衣美人,面若芙蓉,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黛眉若远山,眸剪秋水盈盈而动,乌黑的长发如瀑,衬得肌肤莹白吹弹可破,简单的珠花反衬得人比花娇。绕阿初见过无数美人也看得移不开视线,不愧是享誉京城的秦氏双姝之一。

犹带青涩的秦星儿已这般倾国倾城,阿初都不敢想象那位正当女子最盛年华的秦大姑娘,如今的秦贵妃是何等绝色,难怪能宠冠后宫。

当然,除了秦星儿这种大美人外,也有一些气质取胜的清冷美人,也有只需端坐翻书便自成一幅画卷的世家姑娘。想到自己日后便与这些各色千秋的姑娘为伍,阿初进学的郁闷心情也有了几分期待。

等她把书院配置的文书放到自己的书案时,大家的话题已经从京中流行的胭脂水粉转到最近比较明朗化的几家结亲消息上了。这些话题平日里她们都不敢明着说,但如今在书院里离了家中长辈和其他闲人,大家也耐不住说些之前不敢说的话题。

“阿初,看,”林染的位置就在阿初的斜前方,回头拿书本遮掩着往另一边示意。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一个黄衫姑娘正被几个人围着说笑,只见那姑娘眉目如画,活泼灵动,在一众锦衣美人中也毫不孙色。姑娘刚好擡目迎上阿初打量的视线,阿初微微一怔,下意识绽出笑容,对方似是没料到她这般反应,也笑了笑,便转头跟身边的人说起话来。

“那是王相家的二姑娘,”林染借着撩开发丝的动作悄悄地道,眼底有一丝异样,“我之前在尚书府的宴席见过她,挺有才情,但性子挺……怪的。”

王家?阿初略想了一下,手指间未开封的狼毫转了转,“那是未来嫂嫂的妹妹,你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哎呀,这门还没过呢。”林染抿唇小声道,神色有点恹恹的。

今上亲赐的婚,已经是铁板子上的事,王家姑娘在其他家族眼中就已经跟林家绑在一起了。阿初漫不经心地转着笔,意外收获苏笙崇拜的眼神,“你跟她有什么旧事吗?”

林染立马坐直了身子,正打算开口,一道严厉的嗓音却从前方传来。

“陆家姐姐,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可别乱说,无端坏了永宁伯府姑娘的名声。”模样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表情严肃地看着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凤眼姑娘。

“我,我可没乱说,之前你哥不是拒了永宁伯府大姑娘的婚事么?”凤眼姑娘见大家都看着她,脸色有点难看地道,“拒了也应该啊,门不当户不对的,永宁伯府都要没落了,别说大房只有女儿,就是二房也只剩个孤儿……”

“你觉得是这个问题吗?”小姑娘眉头紧皱,不赞同地道,“我兄长婚事自有父母亲做主,还轮不到你一个未嫁的姑娘来评论。永宁伯府的姑娘不在这里,我也要为她分辨一二,免得她无端端地受人非议。”

阿初差点要为这个三观端正的姑娘鼓掌,要知道尽管言者无心,但方才这话传了出去,那永宁伯府姑娘的前途就要断一半,很难说到像样的亲事了。

“我也是为你兄长抱不平啊……”凤眼姑娘被这样扫面子,也开始恼了。

“非亲非故的,谁准你抱不平了?”临安美艳的眉眼带着凌厉,即使端坐在座位上也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安表姐秀外慧中,岂是你这等粗俗之人能比?长宁书院真是一届不如一届,连这些不像样都招进来。”

凤眼姑娘脸色一变,不甘示弱地道,“临安郡主,我们不过姐妹间闲话,你何必出口伤人?”

“她是谁啊?”阿初悄悄问道,她看得出那姑娘并没有很怕临安郡主,身份应不低。

“那是辅国公府的三姑娘。”苏笙低着头道,“先头说话的是礼部尚书陈大人家的二姑娘陈雪芽。”

难怪,阿初听自家老爹说过陈家家风不错,就是一门都太板正了。阿初还想确认一下辅国公是不是就是当今皇后的娘家,却见苏笙脸色很不好,仿佛在忍耐什么似的,一张小脸又红又白的。

“我出口伤人?我只是陈述事实而言,本郡主都还没说你跟你表哥的亲事不也没成吗?”临安拍开她的手,毫不在意地道。

“你!”陆子萍又羞又恼,气得口不择言,“我和我表哥清清白白的,倒是你,那永宁伯家二房的小子分明就是想要攀附安王府……”

“陆姑娘,慎言!”清冷的嗓音蓦地从前方而来,奇异地盖过了陆子萍尖锐的声音。

仿佛是受制于什么般,陆子萍一下子收了声,脸色一红一白的。众人看过去,只见一道翩然的身影从第一排的座位缓缓站起来。

一身湖水色的襦裙,裙裾上绣着淡雅的青竹,纤纤楚腰不盈一握,青丝馆成如意髻,仅插着一个碧色玉簪,清新优雅。女子容貌算不上出众,但通身的书卷气如同在繁花中静静绽放的幽兰,眼神深邃平静,透着一股清冷的力量,莫名地让人觉得哪怕山崩于前她也不会动摇惶恐。

“花如解笑还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陆姑娘若是不会说话,可尽如磐石。”女子表情没有丝毫不屑或睥睨之态,语调也平稳,却让陆子萍烧红了脸。她没有理会陆子萍,只是平静地扫视了一下在场的姑娘,“我们既然来了此处,便是同窗,即使不能守望相助,也不需要各自诋毁,更不必恶言相向。”

临安冷冷地哼了一声,却没反驳她的话。阿初好奇地看了那姑娘一眼,正好撞上她的目光,微微一愣,轻点头致意,对方却已移开目光。

“严家姐姐说得没错,”苏笙忽然站起来,声音细小而坚定,“人言从来可畏,陆姐姐又不是永宁伯府的人,凭什么就认为别人是攀权富贵之徒?”

苏笙这样的反应表情让阿初略意外,倒也唤起她一些记忆,原来苏笙就是长公主设宴那天跟临安吵架的姑娘。阿初有点意外她居然也会站在临安这边说话,毕竟她那时候还为了周燕燕跟临安杠。

“行了,本郡主没兴趣听你们对别人的家世评头论足。我安王府喜欢让谁攀附就让谁攀附,别的人想攀附我还不给机会呢,就如我大哥哥不喜欢你们就是不喜欢一样。”临安才不管她们站谁,小脸一擡,美艳逼人的容色矜骄而尊贵。

“你!”陆子萍被她那眼神一看,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阿初也是无语,这个娇气的小姑娘还真像只被宠坏的小猫,生气就无差别攻击,苏笙都快要哭出来了。眼看着陆子萍红眼的样子,几个姑娘有颜色地纷纷过来劝阻,林染与阿初交换了一个眼色,也从善如流地加入劝阻。

“好了,我们都是来上学的,谈这些没影的事作甚?”黄衫姑娘王若溪语调轻柔地打了个圆场,眼角眉梢微染冷意,“临安郡主,陆家姐姐是一时意气才乱说话,你们从小认识,还不知道她的性子么?还请郡主见谅。”

临安哼了一声,王若溪也不计较她的反应,直接对陆子萍道,“你也是,多少次教训都学不会慎言吗?”

“若溪,明明她也说我……”陆子萍委屈地拿帕子拭掉眼角的泪水。

“你表哥早有通房丫头,这事没成你该开心才对。不然,你还想要进门就擡妾室吗?”王若溪戳了戳她的额头,小声道,“你甘心吗?”

阿初差点喷笑,这王家二姑娘跟她想的有点不一样。

“可是……”陆子萍呐呐地道,“男人不都这样吗。”

她没多喜欢自家表哥,就是被拒了有点不爽。

“傻姑娘,还没成婚就有通房,也不是什么规矩的人家。”林染现在对纳妾,妾室这些很是反感。她的话也引得几个姑娘认同地点头附和,连王若溪都看了她好几眼。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一双人,只要男人拎得清,妾室就不过是伺候人的玩意罢了,有几个聪明的真敢宠妾灭妻。”其中一个中规中矩的姑娘道。权贵家庭谁没几个妾室?好些姑娘也是受这种教育长大的,也纷纷同意。

大家都是差不多议亲的年纪,又都是阶层差不多的姑娘,难得有这个氛围说这些话题还不用被母亲训话,便不由得说得多了。

“没那么多不代表没有啊?”阿初是不喜这种言论的,笑话,她曾受过高等教育也见识过一夫一妻的社会,要是认同就有大毛病了。“我爹爹就没有妾室。再说了,咱们又不缺人伺候,干嘛要一个人来,用我的男人,生出叫我母亲的孩子,还得花属于我的银子去养,凭啥呀。”

众姑娘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几个性格开朗的甚至覆在书案上,以衣袖掩面,笑得花枝乱颤。连不参与这个话题的严家姑娘和秦星儿都不由得看了过来。

“得亏你是个姑娘家,这话混得活像个小无赖。”林染笑着捶了她一记,几个之前宴会见过面的也禁不住上前掐了阿初那张小脸蛋一把。

“阿染你别欺负她,明明这话说得好,”一名高挑俊丽的姑娘眉眼尽显英气,笑容爽朗地朝阿初道,“我跟阿染同岁,你既是阿染的表妹,那我也托大喊一声妹妹了。你方才的话,深得我心。横竖都要嫁人,为何不嫁喜欢我们的人,让他此生守着妻子过呢?”

阿初认出那姑娘是征西大将军的孙女,性子爽利的罗依彤,笑着比了个感谢的手势。

“嘿,依彤你跟她倒成一伙了。”林染不依地拿没开封的毛笔去丢阿初。

阿初笑闹这躲开,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把话题引开,那种陌生感也散了很多。

书院藏书阁内,华服美妇端着青花瓷茶杯浅抿一口,徐徐擡眼,讲堂内的热闹仿佛与阁内的安静隔离。

“山长怎么看?”美妇人看向一边捧着书翻阅的素衣夫人。

只见那人一身素净的长衫,外罩着清白纱衣,乌发挽成一丝不茍的发髻,以一根通体翠绿的玉簪别着。纤手轻阖书册,清雅的面容大气端庄,眉宇间却有不怒而威的正气。此人正是长宁书院的现任山长张锦娘,出自名满天下的世家张氏,是这一代掌教育的宗主,也是这一代唯一的女宗主。

张锦娘微微一笑,“这一届的学生倒是相处和谐。”

舜华刚踏上最后一级木台阶就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才走过去,朝两人行礼,“母亲,山长。”

淑宁长公主笑着招呼舜华吃点心,才道,“确实是挺和谐的。上一届的第一天就擡出去几个了。”

上一届恰逢太子和几个皇子选妃,学生们又都是大热,朝夕相处下比选秀更曲折精彩,每天都惊心动魄的。相比起来,这一届的学生性子都太好了。

“严家不愧是百年世家,春华这丫头行为举止均是典范,她要是想管事,也能压得住这些人。”张锦娘若有所思地拨了一下茶盏,“只可惜这丫头性子太过淡薄,本就深居简出,这次肯进书院已是难得……”

“性格各异,既有冷静也有冲动,有淡薄也有热心,这一届可热闹了。”淑宁长公主心情不错地笑道。

“和羹之美,在于合异。百花齐放也是不错的。”张锦娘笑了笑。比起上一届断层式的差别,她期待这一届学生能各得所长。

楼下传来的笑声一阵阵的轻快,没有了剑拔弩张的暗语,但是话题却不着边际的随意,从四时衣裳到内调养护。两个位高权重的女人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评点几句,确实和谐。

舜华支着下巴,从她的位置可以看到靠近窗边的几个人,淡粉衣裳的少女眉眼弯弯,没骨头般靠在身边人的身上,连下巴都搁在对方肩头,细白的手指却灵活地转动着毛笔笔杆。

“切……”舜华轻嗤了声,端正的坐姿没半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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