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一体(1/2)
夫妻一体
仍旧是在鸿德殿,帝后已高坐上首,正满脸喜气地注视着他们这对新人。
文武百官早早在自己的席位上静待着,大庭广众之下,燕钰就是不松开她的手,令仪挣扎了几下发现完全撼动不了,便识趣地放弃任由他去了。
羽扇举久了胳膊都有些酸,好在这时候有个却扇礼,总算是让她舒坦了起来。
但在这时,羽扇就好像令仪的保护壳,当自己的脸展露在燕钰面前时,令仪竟有些不自然。
鸿德殿里宫灯明亮,但燕钰的目光比之又明亮炙热千百倍,晃得她不敢擡眸去看。
“看五郎,瞧新妇眼都直了,待会入了洞房可怎么办呀!”
哪里都少不了高贤妃看热闹,见燕钰这个傻样,她没管住嘴,笑呵呵地埋汰燕钰。
分明被埋汰的是燕钰,但对方气定神闲的,面上不见一丝窘迫,反倒是令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不过好在内侍及时奉上了肉,两人按着步骤完成了同牢礼,夫妻二人同吃一份肉食,寓意着夫妻间的亲密联系和新生活的开始。
因为炖熟的肉只撒了些盐巴,味道不算好,令仪只象征性咬了一口囫囵咽下了肚便再没吃了。
怨不得郑悠和王窈当时在进行同牢礼时神色有些难言,令仪算是知道了。
反观燕钰,像是察觉不到这肉的差劲滋味,一口将那一半肉全吞了下去,看模样吃得有滋有味。
令仪用宫人奉上来的水漱了漱口,刚想心里埋汰他几句,忽地想起燕钰是个时常征战的武将,行军过程中的条件不用想都知道应当是粗糙又简单的,尤其是前不久他被困雪山的,在那样恶劣饥寒的地方,他的日子应当过得很不好,若是挑食怕早就死了。
想到这,令仪当即沉默了下来,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宫人见两人漱口完毕,又奉上了合卺酒,盛着酒液的是一个被劈成两半的干净匏瓜,一人执一半同饮其中的酒液。
为了应对她可能会醉酒的情况,在婚仪前便央了阿母给她拿来了能事先解酒的药丸,令仪趁着在婚车里的空档服下了一丸。
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令仪却在酒液入口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
这味道,分明不是酒,而是她平日里最喜欢的茉莉饮子!
由于太过震惊,令仪眼眸圆圆地望向了对面的燕钰,得到了对方的一个俏皮的眨眼笑。
令仪即刻明悟了,这八成是燕钰提前准备好的,将她的那口辛辣的酒换成了甜滋滋的饮子。
虽然有些多此一举,然令仪心中还是受用了。
眼下的合卺酒是饮子,那待会去敬酒大概也是饮子了,令仪暗忖着。
果不其然,在听完礼官繁琐的颂词后,两人到了敬酒环节,令仪执起酒盏,令仪飞快地凑近嗅了嗅,随机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
果然也是饮子。
燕钰将令仪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中只觉得他的阿鸾万分可爱。
郑悠是个乖巧的小女郎,见她来敬酒,只是甜甜地同吴王一道恭贺了她新婚美满,不像王窈,见她过来,一双眼睛眨巴得厉害,眸间满是饱含深意的促狭,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燕钰,就差像先前那般调侃她了。
令仪焉能不懂王窈的意思,怕是又在暗示她今夜的那一关。
脑中不可避免地会想起册子上的画面,令仪心神大乱,遮遮掩掩地瞪了她一眼。
不想这偷偷的一眼被燕钰给发现了,他趁着众人不注意在心连同身子一同颤了颤。
“你瞪四嫂作甚,她又为什么这样对你眨眼?”
因为要避着人,燕钰的声音很低,又配着羽毛轻扫般的呼吸,就好似情人间的调情,令仪脖子也开始热了。
“没什么,这是我们女郎家的事,你少问。”
碰了一鼻子灰,燕钰神色悻悻地退回来,但目光一触到自己一身婚袍上,燕钰又眉开眼笑起来。
今天是他和阿鸾的大婚之夜,想想就觉得浑身发热。
尤其一想到昨夜四兄豪爽送来的那些图文并茂的宝贝疙瘩,燕钰更无法静下心来,一双黑眸比平日愈发幽深晦暗了。
裴衍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目光直视着那一对新人,确切来说是那道玄??色的窈窕倩影上,眨也不眨。
这般的姿态若是放在普通的宫宴,是四十分不合规矩的,但眼下是婚宴,大半人的目光几乎都会时不时落在甚为主角的新人身上,裴衍这般也不算引人注目了。
他追随着今日新妇的身影,一双清凌凌的眼眸渐渐拢上了一层雾气。
尽管那一身婚袍是为另一个男子穿上的,尽管她从未理会过他的心意。
他迟来的心意。
齐王婚宴上的酒选的是全洛阳城最好的,同时酒劲也是不可小觑的。
火辣辣的酒液穿喉而过,那样烈的酒浇到心上竟然是寒凉彻骨的,裴衍神色不辨喜怒,只满眼执着地看着眼前喧闹的婚宴,一盏接着一盏,如上瘾了一般。
裴父坐在一旁,紧张且沉默地看着这个儿子,生怕他一个酒劲上头做出什么混账事来。
索性,看管了半晌,人只是不住地灌着自己酒,也不吭声,最后醉死在了食案上。
裴父长吁了一口气,总算能放下心上那块石头了。
……
剩下的事便不需令仪这个新妇操心了,她被宫人引去了燕钰的飞羽殿。
至于新翻修好的齐王府,两人计划着回门后再搬迁过去,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一路走来都是张灯结彩的模样,飞羽殿更是如此,红艳艳的一片。
令仪被秦媪和鹿鸣小心翼翼地扶着到喜床上坐下,看着两人郑重的神色,令仪不禁笑语道:“要让旁人瞧了不得以为我是个瓷做的,哪需要这么小心。”
秦媪上下看了令仪一眼道:“王妃这头上顶的,身上缚的,又挺了那样久,定然是累坏了,老身是怕王妃累着。”
“对的对的。”
鹿鸣也跟着附和,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闻言,令仪动了动脖子,立即感受到了酸疼。
但如今还不是取冠子的时候,至少得等着郎婿过来才可,这样显得尊重些。
秦媪也懂得这个道理,故此只能心疼地看着,在寝殿转了一圈,扭头又问道:“王妃饿不饿,老身去拿点饭食过来?”
这个令仪倒没有拒绝,她确实有些饿了,只叮嘱道:“不必太过郑重,拿些简便的过来便成。”
什么都未取下,燕钰也还未过来,就不想整什么庄重的饭菜了,越方便越好。
“那取一碗汤汤水水那般暖胃的过来?”
秦媪的建议不错,如今正是仲秋,夜里寒气重,即使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婚服,在外头走一圈,指尖微凉。
吃些热气腾腾的东西最好。
令仪安静坐于喜床上,不多时等来了秦媪。
秦媪带回来一碗馄饨,皮薄馅大,没到跟前便散发着鲜香的气味,勾得令仪更饿了。
一口一口将馄饨吃完,在宫婢的侍奉下再度漱了口,令仪刚坐回喜床上,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再一想,令仪浑身紧绷了起来,因为能在这个时候来的,除了燕钰没有旁人了。
灯火辉煌的夜里,燕锋和燕锦一人架着一边,迅速将中间醉了大半的燕钰拖到了飞羽殿新房前,顾及到里头有弟妹,他们细心了一把,没有直接踹开门将人推进去,而是在外头敲了敲门道:“弟妹,新郎官到了~”
不需令仪应声,鹿鸣急忙过去将门打开了,两王不好进新房,不客气地将人往地上一丢,扬长而去。
夜色里,燕锋回头看着被无情丢到地上的五弟,担忧道:“我们这样把五弟扔地上是不是有些不好?”
毕竟那一下听着摔得不轻。
燕锦嘿嘿一笑,拍了拍三兄的肩膀摇头道:“不用管,这小子从小皮就厚实,又抗揍,摔这一下算得了什么,况且谁让他装醉的,不装醉不就不被摔了?自找的,走喽~”
燕锋听着也觉得挺有道理,五弟的酒量向来是他们兄弟中最好的,如今才陪了小半个时辰便成了烂泥,很难不怀疑是装的。
这样想着,燕锋也不多言了,七娘还等他,他要快些回去才是。
新房内,看着一进来就跌倒在地的男主人,不仅是一屋子侍从慌了,令仪也诧异地走了过来。
看着一滩烂泥般躺在地上的燕钰,令仪吩咐将门关上,刚想连同鹿鸣一起将人从地上将人扶起来。
话还没出口,就见地上原本躺得好好的人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了,让令仪既惊愕又重新燃起了紧张。
原本瞧见燕钰这副烂泥模样,令仪便想他待会大概也做不了什么了,心中放松的同时有些窃喜。
虽然这事她也躲不开,但能躲一晚也好,却不想全是他装的。
“当当当,阿鸾我是不是装得很像!”
人虽没有真醉,但面上仍旧是染着红晕的,出奇地有几分艳丽。
人一起来后,便满面骄傲地同令仪炫耀,那幼稚的模样连一旁的侍婢看了都没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
令仪叹了口气,也不与他这个傻气的计较,只嗅着一身酒气,嘱咐道:“膳房备了醒酒汤,你要不要喝点?”
只见燕钰一边脱靴一边摇头道:“这算什么醉人的,今日我装醉装得快,就没喝多少酒,清醒得很,不必上醒酒汤。”
生怕满殿的人将他灌醉了误了他今夜的大事,燕钰早早装起了醉,也不管旁人看没看出来了。
今夜他不能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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