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1/2)
誓言
令仪被燕钰那副怨夫的做派看得心惊,生怕他再胡言乱语下去,少有的红了脸,捶了下桌案。
嘭的一声,将还在水里抖搂身子的迎春都吓了一跳,睁着那双圆溜溜的豆子眼看着令仪,似乎在不解为何一向温柔和气的主人为何会那样躁动。
令仪这一下虽然也使了不小的劲,但跟燕钰以前来了脾气拍桌的动静可无法相提并论。
但对燕钰来说这一下有奇效,立即让人哑火了。
拳也不攥了,也不咬牙切齿了,只愣愣看着捶案愠怒的女郎,渐渐有些手足无措了。
这是燕钰头一次见令仪那样恼怒,像是动了真格,这样的认知让燕钰老实了许多。
他呆立在那,悻悻地看着眸光愠怒的女郎,神色尴尬又无措。
“先坐下。”
令仪见人终于不再唧唧歪歪发病了,总算是松了口气,先将人按下来好好说道才行。
令仪都不知自己方才哪句话戳到他心窝子,明明她就是在问他,怎么最后反倒成了她要抛弃他另寻新欢?
还将义兄和裴三郎扯进来,简直是荒唐!
但看着人又老老实实地听话安静了下来,还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令仪不仅去了大半火气,倒有些哭笑不得。
竟有燕钰这般反将一军的人,属实有点气到她了。
也正是如此,她方才一个没忍住失态了。
她要跟燕钰好好说道说道才行。
念此,令仪继续给迎春浴身,平心静气地解释道:“你在生气什么,我本没有那样的意思,只是世间男子皆是三心二意,妻妾环绕之辈,才说了那话,你想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又是义兄又是裴三郎的,我与他们又有什么,你不要乱扯关系!”
义兄是如她阿兄一般的人,裴三郎更是高风亮节,怎就跟她扯上关系了?
不得不说,燕钰这人整日惯会胡思乱想,都魔怔了。
燕钰听了这话,有些不服气,一本正经反驳道:“谁说世间男子皆是那般,岳父不就是个忠贞之人?”
燕钰一摆出阿父,令仪一时噎住了,但她依然有后话
“我阿父那般忠贞不二的好儿郎是世间独有,能出一个已是难得,如和璧隋珠一般,岂可一般论断?”
无论怎样,阿父那般的好郎婿,令仪只见过这么一个,她甚至悲观地觉得整个天下也许只阿父一个,再没有第二个了。
“那从此之后我便是第二个,岳父就不算世间独有了!”
少年话语轻快,字字句句里甚至还能听出明朗的笑意,信誓旦旦地将这番话说了出来,语调虽是随意的,但给人一种莫名的信服感。
他眼中有闪烁的碎光,尽管是在这样明亮的白昼,令仪也好似在其中窥见了灿烂星河。
这无疑是一句誓言,向她表明心迹此生只她一人。
这句话对世上任何一个女郎来说都好比一块蜜糖,能甜到人的心间。
令仪也是个凡俗女郎,她的心自然会为这句话流连,但不会深陷其中,深信不疑。
还是堂姊那句话,她如何能分辨这是一句真心话还是为了哄她的甜言蜜语?
再者,人又怎能决定未来之事,说不定现在说得好好的,日后改了心意,反悔了,轻轻松松毁弃了当初的承诺,最后只得对她说一声抱歉,他没做到。
这再寻常不过了。
不是令仪不信他此刻的真心,而是不信人可以掌控未可知的以后。
因而,她听了这番足以让天下女郎心动神迷的话,只是沉溺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令仪看着满目热忱的少年,令仪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浅淡又无奈的笑。
燕钰瞧见了,一颗心七上八下,双手撑着案几,身子前倾急切道:“你不信我?”
他便是拿这样的她最没有法子,好似做什么都没有得到人的欢心,说什么也不被放在心上,这让一向说一不二,到哪里都没人怠慢的燕钰满心受挫。
她是不是真的不太喜欢自己,燕钰心思沉重,觉得那一瞬好像全身的精神气都被抽走了。
令仪察觉到燕钰的眼神又开始幽怨,她忙不叠说话将人稳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燕钰穷追不舍,誓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令仪知道躲不掉,也没什么好躲的,干脆将自己的态度直说了。
“你可以为现在的你保证,但无法为将来的你保证。”
“而我只能相信现在的你,无法相信将来的你,毕竟我们活在当下,大王明白吗?”
令仪不想去说谎,她更想直白地将事情说开,不想糊弄着过去。
她看着燕钰的眼睛,看着他那双眸子从愣怔转为迷茫,最后变成了悟。
意外的,燕钰看起来没有出现令仪预料中的愤怒或者落寞,而是睁着他那双明澈清亮的眼睛看了她半晌,神色肃然。
“没关系,阿鸾既不信我现在的话,那我便用时间来证明,我会让阿鸾知道,我所言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不论是现在的我还是将来的我,皆始终如一。”
令仪垂下眼眸,不与燕钰争辩,因为这事本就不是眼下捶胸口说两句誓言便能断定的,别开脸,抑制住内心暗暗滋生的悸动,令仪岔开话题道:“那李家大郎是如何处理的?”
燕钰一腔热血随着令仪淡然而又故意回避的姿态渐渐冷却,但他知晓这事急不来,只能像他所说的那样,用一点一滴的时间来证明。
他的心意,自是世间最好的。
听她又提起那桩糟心事,燕钰戳了戳小鹦鹉的圆乎乎的胸口,冷笑道:“他,自然是被我阿姊休弃了,我阿姊可是将那厮一顿好打,怕是没个一月别想下床,我那外甥也不再跟李家姓,阿姊将小外甥移到了燕氏的玉牒,从此以后他便姓燕,不再姓李,李家那边也清理门户了,李节不是喜欢在外面偷着养小妇孩子吗,那边任由他去,任他在外面自生自灭。”
像是还不满意似的,燕钰说话时总有些意犹未尽,脸色臭臭的。
毕竟对他来说那可是从小就带着他玩的亲阿姊,也是除阿母外待他最亲厚的人,怎么能让这样一个腌臜东西欺负了。
要不是阿兄拦着,也顾及着李家的颜面,他非得把那厮打得他阿母都不认识!
正气得牙痒痒,听到女郎在耳畔幽幽道:“做皇家的女儿真好,郎婿犯了错也不用忍着,还能让自己的孩子跟自己姓,还能将人一顿好打休弃了。”
女郎的声音本是风轻云淡的,嗓音又足够柔和,但随着这话一句句出来,燕钰汗毛莫名开始竖着,觉得怎么都接不住话来。
这注定是个他无法表现的话题,他恨不得阿鸾当他是团空气,看不见他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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