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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子案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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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子案18

磺??珠霏,硝炊玉溅,一勺涓涓清泚,泛出氤氲热气。

靖帝躺在清泉池内,夜深清影,灵源洗脂,他松弛的面上,是残留的疲惫。

太子朱盛跪在温泉池边。

父子共浴,传出去既不会有碍太子名声,也证明天子亲自验过身。

朱盛明白了圣上的意思后,却迟迟不敢脱掉端罩和龙褂。

“你不是朕的亲生儿子,这件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朱盛正想着如何辩驳,就听到圣上的声音,在霭霭水雾中传来,砸在他的脑袋上,如晴天霹雳。

“父王...父王...”

他磕磕绊绊中,眼泪先滚了出来。

短短几日,朱盛瘦了许多,圆润的脸颊,凹陷成三角形。

“父王...父王在说什么...儿臣不明白...儿臣就是,就是父王亲手带大的孩子啊...”

靖帝缓缓睁开眼,微微地仰着脸,觑着眼睛,透着缭绕的热气,看清这个孩子,确实既不像李贵妃,也不像自己....

却是所有孩子中,他亲自讲授“帝王之学”,教习‘骑射礼御’的。

他始终想不通,他最爱的皇子,为何想要夺取他的江山,想要他的命,如今知道了,却是这般惊世骇俗的缘故。

靖帝看着朱盛,木讷的跪在地上,脸上都是诚惶诚恐,他想起他初登大位后,许多时候,他处理朝政、批阅奏章时,小小的男孩,都是蹲t坐在他腿上。他甚至纵容着他,拿大臣的奏折玩耍。

就连太傅指责太子不认真习字,训斥太子贪玩和懒怠时,他也能当着大臣的面,将那鬼画符的字体看了又看,发自肺腑道,“太子的字,虽不是锋颖所落,奇秀天成,却也自有一番童趣。”

他的母亲,在和萧淑妃斗争中落败,舅舅和祖父都死在了塞外,他疼爱太子,也努力为他保全外家,可现在看来,他所有付出,都可笑而荒唐。

“你若是不承认,我这就叫刘公公去安排滴血验亲。”

靖帝倦怠的闭上眼,不再去看朱盛

朱盛脸色青了白,白了青,终于知道,一切都无法掩饰了。

“儿臣,儿臣错了。”

两行热泪盈眶而落,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儿臣,儿臣偶然收到一封密信,说儿臣和皇姐,并非圣上亲子,平阴县的魏棠梨和魏棠樾才是。儿臣起初只觉荒唐,可还是存了心。后来,父王叫儿臣学着监国,辅助准备秋闱事宜,儿臣看到了魏棠樾的朱卷,他比儿臣长得更像父王,也比儿臣更聪明......儿臣,儿臣这才慌了.....”

“父王,儿臣错了,儿臣真的错了。儿臣只是太害怕了。”

汤药开始发力,靖帝脸上一片红热。熏蒸之气,让他如同一团乏软的白肉,发酵着膨胀着,心里空空的。

“龙涎蜡下毒,安昌王叛乱之事,是你自己所为,还是有李骢李銮唆使?”

朱盛脑子一热,只想乞求父王原谅,忙不叠道,“儿臣糊涂了,不该听信他人教唆。儿臣真的错了。”

“父王,儿臣只是害怕父王知道后,不要儿臣了。父王,儿臣真的不敢伤害父王,他们说,浮生醉不会要人性命,儿臣才敢用在父王身上......儿臣只是害怕,儿臣只是害怕啊......儿臣也没有想过,那些刁民们,会在龙涎蜡中下那般毒,儿臣从未想过毒杀父王和母后......”

朱盛哭得声泪俱下,他从来都是养尊处优的太子,大靖最尊贵的人,他只是害怕,害怕一夜之间,失去所拥有的一切而已。

靖帝滚热的眼睛里,燃烧着岩浆,直视着朱盛。

朱盛只能连连磕头,像小时候一样,无论犯了什么错,只要在父王面前,引咎自责,求饶卖乖,父王总是轻拿轻放。

正如舅舅的人,贪墨西北边军的粮草,事发后,舅舅求他帮忙,他揽下是自己的人所为,父王也只是斥责他用人不察,罚他面壁思过而已。

他知道这次不一样,这次东窗事发,一切败露,满盘皆输,却只能笨拙的磕着头,一遍又一遍。

靖帝深深看他一眼,不由想起魏棠樾的画像。

容貌甚伟,才识卓越,很有威重......

那才是储君该有的仪容。

他的亲儿子处境贫寒,却有进学修德之心。这个假儿子,却是扶不起的阿斗。

可是,他的亲儿子,死在了假儿子手里。

靖帝眼中岩浆冻结,闪着坚硬冷凝的光。

却温声道,“起身吧!父王知道,我儿向来纯良,定是受人教唆。只是,此番若不给你一些惩罚,恐怕难以平息朝中纷争。朕罚你在东宫躬身自省,这几个月,本就是多事之秋,你不要再出东宫了。”

这是禁足的意思了。

朱盛没有想过,他的父王居然这么纵容他。

痛哭流涕,悔恨莫及。

靖帝任由他哭着,掩下心中烦躁。

眼下李家未除,朱盛就是他握在手里,钳制李家的棋子。

他憾恨太子愚蠢,却又不得不感慨,也幸好他愚蠢,先祖传下来的江山社稷,才不至于在他手里,所托非人。

他不由想到了先帝。

他曾以为先帝最爱康王,最不喜先太子,等自己到了先帝这般年纪后,才悟出先帝对先太子的那些厌恶,分明是护佑他平安的护身符。

他曾厌恶和排斥先帝,憎恨他对自己母族势力赶尽杀绝......

可现在,他理解先帝,效仿先帝,成为先帝。

原来,身在帝王之家,身处王座之上,注定只能以皇权为重。

他过去因着要向先帝证明自己,拼尽了十余年,勤勉于朝政,亲自教诲太子。

他发誓无论是做帝王,做父王,他都要比先帝做得更出色。

可他的亲儿子,死在了火海里。

他终于意识到,他这一生,无论是做君王,还是做父王,都比他的父亲更失败。

靖帝由刘公公服侍着穿好衣裳。

他步履蹒跚,老迈骀背,披着宽大的龙袍,如同破旧的袋子一样,抽去了全部精气神。

衰老瞬息间,吞噬了他。

“送太子回宫”,他吩咐道,“太子禁足期间,让太子妃好生照顾,勿生事端!”

身边掌事太监,送太子出去后,靖帝擡眸望着窗外。

清影横窗,海棠花眠,心中一片荒凉。

“皇后...那边如何?”

冷澹的月色,将他的脸镀上一层寒霜,幽白而淡漠。

刘公公立刻回话道,“老奴午间去宣旨时,李皇后听圣上让她反省,躬身应下了,并未多问。听闻李皇后在抄经念佛......”

“她没有要...求见朕?”

靖帝脸色很难看。

刘公公偷瞄着靖帝的反应,摇了摇头。

“去...摆驾坤宁宫。”

靖帝原本,了无生气的脸上,溢出森森冷芒。

他倒要看看,这毒妇做了这等恶事,他本来给她一个自证的机会,她怎会这般承得住气。

龙辇朝着坤宁宫方向行进,月轮也明晃晃的跟着挪移。

坤宁宫中,李皇后正抄着佛经。

夜静更深,她满冠金翠珠玉,全部卸下后,一头乌发散落下来,衬得她脸色,越发苍白而沉静,单薄如宣纸,看不出任何情绪。

“娘娘,都安排好了...”

周嬷嬷附在耳边,悄声说着什么。

李皇后手中动作没有停。

废黜太子,扶持年幼皇子登位,这一步,她筹谋了二十年。

宫中每诞下一位皇子,她都顶着李贵妃的威压,好生照拂着。

这为她赢得了贤后的名声,也方便她在皇子身边,安插自己的人。

她从很早开始,就精心布局着一切。

和盛指挥使合作,是她计划中的一环,却也是计划失控的开始。

“娘娘不必过度忧心”,周嬷嬷替她梳理着发,宽慰着她。

“徐凤仪跟了娘娘这么多年,就算落入盛大人手里,她定然守口如瓶。事情说不定,没有娘娘想得那么糟......”

“嬷嬷不用安慰我”,李皇后眼中都是索然之色,“我这半生,顶着风霜刀剑,能安居后位,就是因为我从不自欺欺人!”

“徐凤仪自然是忠心的,可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年,就没有锦衣卫撬不开的嘴。”

她的内心是毫无波澜的,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圣上只是罚娘娘禁足,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金刚经》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她扶着有些酸的手腕,望着摇曳的烛火,呆楞片刻。

“嬷嬷,再无转圜的余地了。圣上今晚,已经召见了太子共沐。如今只是禁足本宫,是因为他们忙着对付李家,不能走漏了风声。”

“本宫就像困在这笼子里的鸟,无论如何筹谋,终究翻不出后宫。圣上也知道这点,所以,他不着急.......”

“等圣上腾出手了,才会慢慢收拾本宫......”

她谈及自己命运,冷漠的好像旁观者。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靖帝的声音,忽在身后响起,周嬷嬷手中的玉梳,砰的落地,碎成两半。

身后的宫女,迎着周嬷嬷的目光,露出恐惧的神色,她们刚刚想要通传的,可靖帝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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