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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子案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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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子案14

“从今天开始,你叫月奴。你是我从河边捡回来的,如果没有我,你早就死透了。我为了给你治高热,还花了一百文铜钱呢。以后,你就跟着刘武学顶碗,赶紧赚钱还我...”

女童目光呆滞,看了一眼刘武的动作。依样站在桩子上,将碗顶在头顶上,又平撑着身体,用脚趾夹着碗,灵活转动着。

“班主,你眼光真毒,这丫头像是练过一样,身段柔软,手脚也灵活,可惜呀,就是有点痴傻...”

“你懂什么啊?就是痴傻才好使唤。”

“看她身上穿的衣服,料子极好呢,不会给我们惹麻烦吧?而且她身手这么好,还懂些水性,肯定不是失手掉水里的......”

“那有什么麻烦,高门大院的腌臜事多了!我们明儿就离开了,出了渝州地界,谁还管这些事.....”

.......

疯姑脑子里无数画面,风靡云涌。

似要挤破她的身体,迫不及待的冲出去。

她猛睁开眼,脚下揪着裤腿的人,还在死死抓着她不放。

那双眼睛里,怨毒的神色,却不见了,变成了哀求。

“阿野,你不能背叛皇后娘娘呀,如果没有娘娘,你早就饿死了...”

她神色癫狂,口沸目赤,掀拳裸袖,用尽力气拽着疯姑。

“阿野,你帮帮娘娘,娘娘她,娘娘她太难了...”

疯姑困惑的看着她,娘娘是谁?她是王妃买回来的。

“郡主...郡主...”

她磕磕巴巴的声音,从嗓子里一点点卡出来。

明明脑子里有许多要问的,可到了嘴边,就只有‘郡主...郡主...’的叫着。

“阿野乖”,徐凤仪在唇边做出嘘声。

“阿野不要声张,王妃安排好了,那个女婴眼角下有个红痣,只能先将这贱妇的女儿眼角划伤,换过来才不会起疑。一会儿,王妃会以李贵妃的人,照顾郡主和世子不力,将郡主和世子接到自己身边照顾,到时候再悄无声息换掉......”

“阿野对不起,我也不想淹死你。我没想到你会藏在屏风后面,你全部都看到了啊...”

“阿野,你的命是王妃给的,你为王妃而死,是你的职责所在。”

她扬眉奋髯,拧眉恫吓,又死告活央着。

疯姑望而呆滞状,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徐凤仪却不管不顾,胁迫般下达命令,似乎笃定疯姑会听命于她。

过了一会,她忽而唇角溢出浅笑,目光在上空游走着,惊喜的喊着,“娘娘,娘娘,您怎么来了?”

她的手在空中乱抓着,大颗珠泪落下,又含着邀功的笑。

“娘娘放心,奴婢什么也没有招。奴婢就是死了,也不会出卖娘娘的。”

“娘娘不要哭......”

她靠近一片虚无,轻柔的擦拭着空白。

“娘娘,您小心身子骨,您怀有身孕了,可要走慢一点。”

“娘娘,您是羽扇纶巾的策臣,武庙十哲的麾将,那些胭脂堆里的妃嫔们,她们怎么能跟娘娘比?”

“娘娘,李贵妃出身贵胄高门,那又如何?还不是娘娘掌着钟粹!李贵妃这点心思,全忙着讨圣上欢心了,后宫多添几位美人,她都慌着争宠,哪里晓得她自以为,最大依仗的孩子,将来是最大的祸患呢......”

她露出骨头的手指,枯枝碎蝶般飞舞着。

浓重的浮生醉,熏得她满脸黄白,佛龛里供奉的亡灵一样,比活人像死人,比死人像活人。

不死不活,不人不鬼的欢呼着,沉浸在旁人无法看见的喜悦里。

戒律房内的灯烛、刑具、桌椅,被诡异的氛围笼罩。

棠梨颔首沉声,似明白了什么。

“大人,听徐凤仪的意思,疯姑是李皇后还在王府时,买回来训练着,给她生的女儿做暗卫用的。可李皇后的孩子没有保住,李贵妃却生了一双儿女。李皇后找了一对双生子,打算换掉李贵妃所生的孩子。可那个女孩眼底有红痣,所以,徐凤仪就用银簪,在小郡主的眼角下,戳了一个小伤口。这样就能以李贵妃的人,照顾孩子不力,将双生子接到自己身边,并趁机换掉孩子。”

“只是,疯姑在王府中养大,从小被告知为郡主而活,她分不出李皇后所出,和李贵妃所出有什么区别,只知道王府诞生了小郡主,于是经常偷偷跑去看郡主。却亲眼目睹了徐凤仪,伤害小郡主那一幕,被李贵妃身边的人殴打,又被徐凤仪趁机杀人灭口。”

盛从周目光似寒烟般,凝在她面上,棠梨被笼在他的注视中,无所知觉的剖析着。

“疯姑不知怎么回事,侥幸活了下来,被四处讨生活的杂耍团所救,跟着班主走南闯北换口饭吃。她溺水后大脑出了问题,智力只停留在孩童时期,也记不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又或者她零零散散记得一些,但表达不出来。所以,她回到平阴县时很激动,平阴县是李皇后的族地,应该是李皇后和疯姑,都长久生活过的地方,疯姑对那个地方印象深刻.....”

棠梨迎着盛大人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以前听疯姑对着我喊阿宁,还抚摸我眼角的红点。我那时以为她是思念故人,现在看来,太子朱盛和公主朱宁是一对双生子,魏棠梨和魏棠樾也是一对双生子。而公主朱宁眼角下方有红痣,魏棠梨眼角下方,就有一处红色星点大的疤痕,应当是幼年银簪留下的扎痕.....”

盛从周拇指抚着那点红,想到她尚在襁褓中,就要承受这等伤害,眼睛满是心疼。

“阿梨......”

他喉头似被堵住一般,声音低沉。

“阿梨,受苦了。”

明明是大靖最尊贵的公主,却被换掉养尊处优的生活。

棠梨想说,她哪里算苦呢,魏棠梨和魏棠樾的一生,才真是苦透了。

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被愚弄、被欺骗、被灭口.....

“大人,李皇后当日换掉双生子,却留着魏棠梨和魏棠樾活着,可见她一早就想到,只有这对双生子活着,才能诱引太子自乱阵脚、步步作恶,走进她提前布局好的陷阱中。只有太子,才是李家势力,长盛不衰的核心依仗,也只有太子是最容易击溃的一环.....”

“阿梨,李皇后当真恶毒,害惨了阿梨...”

盛从周还沉浸在这巨大的变故中。

可他骂完李皇后,才觉心情复杂。

若是阿梨是宁悦公主,那她的父亲就是当今圣上,母亲就是李贵妃,外祖就是李骢,舅舅就是李銮和李时......

而自己母亲因当日康王叛乱而死,父亲屠戮了康王满门,李家却是康王背后的支持者

他和阿梨......

他一想通其中关窍,心如惊弦,沸水四溅,五脏六腑都在疼。

看向棠梨的目光里,都蓄着含混不清的痛......

棠梨还沉浸在案子中。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习惯的角色都是锦衣卫执笔,而不是魏棠梨。所以,她尚未代入自己的新身份。

“大人,眼下徐凤仪是受刑后,又服用了浮生醉,加之看见疯姑,受了一系列刺激,才会供出支离破碎的线索,她的话不但不能作为供词,若让圣上知道大人私拿李皇后的人,还有可能带累大人。如今想要揭穿李皇后,只能从太子入手...”

棠梨扫视着戒律房中,正陷入混乱的徐凤仪和疯姑,垂眸默然思考着。

长而密的睫毛如寒鸦的羽翅,在两点清明的眸下,投落晦暗的浅灰色阴影,清冷又寂静。

“大人,李家现在,甚至愿意让渡兵权,也要换太子从轻发落,只因这么多年,李家所有图谋和筹谋,都是为了确保太子登上大位,李家作为太子外戚,自然能接着享受押宝成功的胜利果实,延续家族百年荣耀。而若是朱盛足够聪明,在发现身份有异,平阴县事发后又带累李家被圣上怀疑时,就该主动和李骢父子坦白。对于李家而言,太子是否是天子血脉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能顺利继承大统,而一个假太子,显然比真太子更容易拿捏。”

“可太子却害怕暴露身份,t失去了李家扶持,多次兵行昏招,才会导致李家不明白缘故,处处为太子行为买单,还见疑于天子。如今,甚至要付出这么高代价,去保住太子。只要李家一日愿意保太子,太子就是李家的软肋。而借助太子掏空李家后,再让李家明白太子彻底无望,李氏全盘皆输,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阿梨打算怎么做?”

盛从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击到毫无心力思考其他,怅惘的望着棠梨,不知她为何还能这般淡定,一门心思在接下来的筹谋和布局上。

“大人,你去圣上面前告发我,就说你调查清楚了,是我阉割了太子殿下。至于为何我会行如此极端之事,是因为我‘父母’良心发现,告诉了我和哥哥的真实身份,我和哥哥魏棠樾才是圣上的亲子。当日李皇后以假的双生子,换掉了李贵妃的一对亲生儿女。李皇后命令他们在平阴县,养着真的公主和太子,就是为了诱引假太子步入她的陷阱,多行不义,自掘坟墓......”

“而太子知道自己身份有假后,果然如李皇后所言,派纪镇抚纵火杀了我全家,我哥哥和父母皆丧生于火海。父母养了我和哥哥多年,终究是动了感情,才会临死讲出真相,为我求一线生机......我侥幸逃脱,却多次遭太子暗杀。”

“只要圣上知道太子,既非他亲子,又不能人道,还亲手杀了圣上的亲子,又妄图弑君,他自然会彻底厌弃太子。而大人可以为圣上谋划,如何瓦解李家势力,利用李家救太子心切,最大限度攫取李家手里的权力,李家妥协让步后,大人利用圣上眼前对你的信任,将所有权力收归为自己所用。到时候,圣上再摊开太子的身份,李家只能吃哑巴亏。”

“至于大人拿给圣上的投名状,除了我的供词外,我还会基于李贵妃和圣上的相貌,画出家族长相遗传基因图,推测他们的孩子,显性遗传后的基因特征序列。只要推断过程足够清晰,圣上自然能够明白,我所言不虚。”

“大人,我白日粗略观察,魏棠梨的嘴很像圣上的嘴,眼睛和鼻梁很像李贵妃,魏棠樾的嘴却很像李贵妃,人中形状很像圣上......”

棠梨认真分析着,盛从周没有吭声,唇角缓缓牵动出一个古怪的弧度。

“阿梨不害怕吗?”

他平静的面容,含着困惑和怜惜。

棠梨仰头望着他,“怕什么?大人是觉得我这个计划,有不周密之处吗?”

见盛大人只是盯着自己,棠梨补充道,“大人,如今之际,我们所有结论都没有证据。想要破局的唯一办法,是将我们需要证明,变成他人需要自证。”

“魏棠梨和魏棠樾的父母,皆已经葬身火海,我就算是信口雌黄,但只要我说的是事实,李皇后就需要自证清白。可是,她无法证明自己没有做,正如我们无法证明她做了。所以,将这个困局抛给她,远比我们费尽心机去调查求证,要省事很多。等到李家失势后,李皇后落到大人手中时,大人再想查你母亲的死因,自然易如反掌...”

盛从周胸中一片酣热,头皮激烈的麻胀感。

“阿梨的计划自然周密。只是,阿梨这个计划里,阿梨承受最大的风险,我却是最大的受益者,阿梨不害怕,倘若我......”

他说不下去。

倘若李家是害死他母亲的真凶,他又能对阿梨做什么呢?

报复吗?憎恨吗?

他做不出来。

单是想想,他们之间可能横亘着阻隔,他都窒闷难忍。

在为死去的母亲报仇,和可能失去阿梨之间,他的天平,犹豫不决中,已经偏向了阿梨。

“大人是最大的受益者,我自然也跟着受益,我和大人,难道不是一体的吗?”

棠梨星瞳璨璨,望着盛大人,似乌沉分霭,露出的那一抹金光,照见他们关系中的阴影。

盛从周胸中块垒,一下子就溶成了一摊水。

“阿梨...和我是一体的,那李家...”

棠梨眼中划过狐疑,“李家和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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