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候蜡烛30(1/2)
五候蜡烛30
棠梨初听盛大人此言,十分刺耳,细思方觉熨帖。
“大人说得对,这钱雪莹被父母保护的太好了,才会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她有怨怼之气,可以理解。但若做不到一击致命,就只能先忍下来。何况她如今之举,仅仅是为了发泄怒火,给贵人们制造些不疼不痒的麻烦,就搭上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确实是糊涂!”
盛从周听完,眸中水色,又柔和了几分。
“阿梨”,他的声音带着愉悦,“阿梨总是一点就通,进退自如,毫无执拗之气。是而,我与阿梨共事,从不担心有立场之争!”
他站起身,将棠梨推坐在椅子上,给她揉捏着额头两侧的经脉和xue位。
棠梨轻笑一声,“大人这是在变相骂我,没有立场呗!”
盛从周却沉声道,“世人为了立场之争,便能党同伐异,诛锄异己,可见所谓立场,无非个人利益而已。没有也罢!”
“更何况”,他的声音带着蛊惑,“阿梨如今的立场,便是我!”
他指尖带着温度,驻留在她的太阳xue处,力度适中的来回揉搓,棠梨觉得整个大脑里,沉重的那些东西,都在一点点蒸发。
“大人”,她的声音在暗夜中有些抓人,听得盛从周也喉咙一紧,不由停下手中的动作。
“其实我是有立场的”,棠梨顿了顿,说出了真实的想法,“我的立场是尽可能公平。只求为自己辩护,不必为自己辩解。”
盛从周面带茫然。
棠梨接着解释道,“为自己辩护,是指权益受到侵占时,敢于站出来维护自己。而至于为自己辩解,无非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可这世间之事,对错只在人心。人心叵测,对错无解。倒不如就此打住,省得白耗了许多精力和时间。”
“阿梨,是在为这些山民求情?”
盛从周听明白她的意思后,修长指骨继续按摸着,手上动作不停,却是比先前慢了一些,留心着听她讲话。
“大人,论作案动机,这些山民们或许比太子,更有作案的理由和借口,更容易让人共情和理解。我只盼着,若此案中,太子没有的得到应该的惩罚,这些山民们也能被酌情处理。”
“阿梨绕了这么远,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如今不论对错,只尽可能求一个公平?”
盛从周猛然扯了扯她的耳朵,“亏得我以为,阿梨如今的立场,便是我!”
就在棠梨以为盛大人,要说什么反驳的话是,他却幽然道,“也罢,阿梨的立场,便是我的立场!”
盛从周的手,顺着她眉弓上的攒竹xue,慢慢揉过鱼腰xue和丝竹xue,手掌偶有划过她的脸颊,流星一般在夜空点燃一丝热。
“大人,这是应下了?”棠梨喜上眉梢。
她解决了一桩心事,心弦一松,困意便浮了出来。
棠梨强撑着让自己打起精神。
“大人,接着要审问谁?”
“钱义吧!”
棠梨没有多问,二人心知肚明,审问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夜县衙大牢里,押解的犯人,人来人往,来回不断,很适合有些人浑水摸鱼。
审讯持续到寅时末刻,方才结束。
该审问的不该审问的,全都盘问了一遍。
刘福刘根苗父子,隐瞒手部感染毒液,只是为了给下毒之人打掩护,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谁是凶手。
刘勤将番木鼈的粉末,混入灰白色的龙涎香粉末中,借助熏香释放毒气。而他此举是为了报复郭县令。他想得很简单,郭县令是负责进献的官吏,若是龙涎蜡出了问题,他必然当其冲要被问责。而虫白蜡制作成的宫蜡,可持续燃烧十二小时,燃烧充分洁净,既不用剪烛芯,也不会流蜡油,换言之,很难留下具体证据。
况且,若真是查到自己头上,他已经是将死之人,以骷髅之躯,换郭县令的仕途,他也死而无憾了。他顺带还能抖搂出点天灯一事,不让孙日出等人白死,还要拉着郭县令陪葬......
等到赵大、钱义、孙民、刘光民,赵三金、钱雄飞、赵四五和钱来等人,全都在班房里走一圈后,棠梨已经有些困得遭不住了。
“大人,得手了吗?”
听到鸡鸣时,棠梨打了个哈欠。
盛从周点了点头。
“阿梨辛苦了,先去县衙内室休息一会!只等着恭候太子大驾了!”
棠梨听懂了盛大人的意思,也不推辞,由仆从引路,去内室休息。
她酣睡了约莫两个时辰,就听到轻叩门扉的声音。
“魏执笔?”是季风。
棠梨应了一声,他在门外道,“太子的车马到达益州了,大人让我告诉执笔,一切顺利!”
棠梨瞬间心思清明。
她匆忙起身梳洗,对着铜镜打理妆发,眼角分明还有乌青,略显缺眠疲惫,可穿上锦衣卫飞鱼服,上身青织金妆花飞鱼绢,下身赤红打马面褶,腰间胭脂火照红妆海棠琉璃鸾带束腰,勾出玲珑身段,点缀英姿飒爽,便不显半分萎靡和疲态。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骄阳喷火。
眉山县衙外,一众官员和地方豪绅大族,皆排列齐整,站在太阳地里,恭候太子的銮驾。
盛从周将为太子接风洗尘的地方,定在了眉山县衙,便是益州府的官员们,也都齐聚在这里,声势浩大而浓重。
巨大的热影,要将人融化了,这些平日锦衣玉食,骄奢淫逸的地方贵族们,不曾吃过这种苦。可若是叫他们去大厅内等着,他们必然不依,须得这样才能显出,他们对太子殿下的崇敬之情。
阳光普照,万物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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