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2/2)
昭妃不是不想争,而是不能争,她这腹中皇嗣乃是皇子一事,她既知晓,那皇帝自也是知晓的。
如今她的哥哥在边疆为皇帝卖命,又接了昔日应国公府的权势。
昔日的温肃贵妃都不得有子,她又怎能有?她知晓皇帝之所以没动手怕也是顾念着皇嗣稀少,想叫她生个公主。
她倒也盼着是个公主,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太后瞧着这昭妃倒觉着这人是个聪慧的。
“起来罢,怀着身孕动不动就跪着,对皇嗣不好。”
她说着那紫珠也走上前去亲扶了这昭妃起身,扶着她在那玫瑰椅上落了座。
只是这昭妃吓得不轻,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那汗竟是浸透她后颈之上的衣衫。
周幼檀斟了一壶热茶递给这昭妃说道。
“妹妹喝些茶暖暖身子。”
昭妃这才回过神来她点了头,接过那茶盏喝了两口有些烫的茶水才好了些。
只是...太后今儿传这二人入殿自也不是为了吓唬这昭妃的。
“哀家听闻昭妃同颖贵妃身怀有孕,便从庙里取了哀家一早便供奉在寺庙中的护子手串来,你二人好生带着,也算是...哀家为那尚未出世的两个小皇孙添添喜气儿。”
这广阳殿侍奉的宫人也适时的奉着一白玉雕莲的都承盘走上前来,这盘中放着一对儿一模一样别无二致的紫檀柳的佛珠串子。
周幼檀同这昭妃对视了一眼,后而便拿起这都承盘中的串子起身齐声谢了恩。
“谢太后娘娘赏。”
“好了,哀家看昭妃这月份大了,哀家留你怕是也有诸多不便,昭妃便回宫罢,颖贵妃留下来,陪哀家在这殿中诵诵经,也算是为腹中的皇嗣祈福了。”
“是。”
昭妃自也是不敢在这广阳殿中多留,她也未曾多想些什么便也见了礼后而离了这广阳殿,
紫珠将这昭妃送出殿后,便将这广阳殿侍奉的宫女儿太监尽数带了出去,唯留这周幼檀同这太后娘娘在殿中。
“苏扶楹,哀家今日留你,便是想问问你,可还记得当年答应哀家的那件事儿。”
周幼檀自入这广阳殿时便知晓今儿这太后说是召她同昭妃入殿瞧瞧皇嗣,不过是要见她罢了。
“臣妾....自是记得。”
“记得便好,你这腹中的皇嗣生下来,若是公主,哀家便也大发慈悲的准你留在身边儿养着,若是皇子...你应知晓该如何办。”
太后漫不经心的敲打着她,她虽是因着康妃之事憔悴不少,可这神色间的狠厉却丝毫未褪,一如既往的威仪。
“若是皇子,臣妾自是会将皇子好生的养在含章殿中。”
周幼檀早已过了那任人欺凌的时候,她如今身居贵妃之位,又手握协理六宫之权,皇恩隆宠加身,昔日又救过皇帝的命,她现下自是不必同当年那般低眉顺眼的忍气吞声。
更何况...她手中已有部分上官将军的罪证,昭妃那儿又替她寻着,这扳倒上官将军为镇国公府沉冤昭雪一事儿指日可待。
太后倒是不曾想,这苏扶楹爬到贵妃之位,胆子也是跟着大了不少,她冷哼一声只觉这人不自量力的很。
“哀家手中可是握着你是罪臣之女苏扶楹的证据,你若是敢不听哀家的话,哀家便送你上刑场。”
既然太后将话说的这般明白了,周幼檀自也是不拐弯抹角的说道。
“昔日罪臣之女是如何在辛者库那场大火之中逃之夭夭,隐姓埋名进了选秀终选,又成了皇帝的颖贵妃,太后娘娘若是想送臣妾上刑场,那臣妾届时自也会送上官氏一份儿大礼。”
如今这上官氏已失了康妃这个昔日皇后,要了皇嗣过去不过是养在太后名下,只是周幼檀如今的位分高,皇帝怕也是不会轻易松口的。
太后这般威胁又有何用?她顾惜家族,非迫不得已定是不会同她撕破脸面的。
太后瞧着这周幼檀顿时怒火中烧,她的侄女儿如今失了皇后之位,养在那临华殿中病的起不了身子,这周幼檀却是在宫中风生水起,要什么便有什么,她怎会不气。
她将手中的茶盏摔了出去,若非周幼檀躲了半步那茶盏怕是要砸在她的小腹之上了。
“太后娘娘息怒啊。”
周幼檀这话落在太后耳中刺耳得很,她当初也算是病急乱投医的才择了这困在辛者库的苏扶楹。
她本以为这苏扶楹在辛者库任人欺凌整整两年,深知这宫中险恶,应是被磨去了心气儿,她的家人又在她手中,该任她拿捏才是。
却不曾想,她一手饲大的蛇,如今却是反咬了她一口。
“苏扶楹,你可还记得赵姨娘还在哀家手里。”
周幼檀怎会忘,只是这上官将军早就上了折子说是要处死赵姨娘,可皇帝却是无动于衷。
“太后娘娘,若是赵姨娘该死,应死,那上官将军的那封折子便会要了姨娘的命,可姨娘如今却是好端端的活着...臣妾不知太后娘娘是何等滔天的手段,能从陛下的手底下杀了姨娘。”
皇帝既没应了上官将军的折子处死赵姨娘,教坊司的人也定然不敢叫这赵姨娘丢了命。
“你!你!很好,苏扶楹,很好!”
“谢太后娘娘谬赞,太后若是无事吩咐那臣妾便先告退了。”
周幼檀说完便起了身行了礼,后而推开这殿门走了出去。
紫珠将这广阳殿侍奉的宫人都带的极远,周幼檀出了殿,纸鸢瞧见才从远处跑了来。
“娘娘...”
她急得很,只是在这广阳殿中不能叫外头不知情的人瞧出些端倪来,平白无故的惹些猜忌来。
周幼檀扶住了她的手轻拍了拍,后而便稍大声些的说道。
“太后娘娘本想留本宫在这宫中诵经为腹中的皇嗣祈福的,只是本宫怀孕不过一月有余,太后念着本宫尚未坐稳皇嗣,怕出些岔子,便又让本宫回了。”
她这话是说给这候在前院的宫人们听的,她边说边带着纸鸢离了这广阳殿,坐在了外头的暖轿中。
纸鸢自是急得很,可现下却又问不得什么,便高呵道。
“起轿!”
待到这暖轿回了含章殿,纸鸢搀着周幼檀回了主殿,关上殿门后才小声问道。
“太后...”
“姐姐放心,如今太后奈何不了你我什么,不过是同我说了些可有可无的罢了,姐姐不必忧心。”
她轻声宽慰着,纸鸢听着却还是提着一颗心的说道。
“太后可是要将你腹中的皇嗣送到广阳殿养着?”
周幼檀应声点了头。
“姐姐不必急,我的孩子谁也夺不走,更何况...”
她抚着小腹并未将话说全,她未将淑皇贵妃一事告知纸鸢,更未将她拿着腹中的皇嗣做棋子引蛇出洞一事儿告知她,怕她忧心。
“好了姐姐,放心罢。”
纸鸢本还想着说些什么,周幼檀却先叫了夏雨入内。
“夏雨,本宫饿了,布膳罢。”
……
周幼檀不肯多说些什么,纸鸢自是听出她有些自己的谋算,她想问却是问不出什么来,便只能在这含章殿中多留意着,护着她腹中的皇嗣...只是这太后一事儿未平,这含章殿中却又是出了另一档子事儿。
周幼檀不过在这含章殿中风平浪静的过了两三日,那藏匿在含章殿中的奸细便按耐不住的下了手。
她坐在那美人榻之上,身上盖着皇帝新赏的天丝小毯,端过锦绣奉上来的保胎药,刚喝下去一口便察觉出不对来。
纸鸢瞧着她紧皱着眉,含在嘴里的药一直不咽下去,又将手中的药碗放至一侧的小桌之上,她便拿着痰盂奉了上来。
“娘娘。”
周幼檀凑过去将嘴里的药吐了个干净,后而便接过锦绣奉上来的茶盏漱了漱口。
“本宫这两天总是犯恶心,现下连这保胎药都喝不下去了,夏雨去太医院请贺太医再来瞧瞧罢。”
“是。”
夏雨急急的便冒着外头的风雪跑出了殿,只是锦绣侍奉颖贵妃也有多年了,自是瞧出了什么不对来。
“则敬公公,我记着娘娘最喜欢的那支簪子前些日子坏了,奴婢派人去司饰坊修了,想来...现下应是修好了,劳公公带人走一趟。”
则敬也是个人精,他顺势便将这殿中的宫女儿都带了出去,后而又将这主殿的门关上了。
纸鸢瞧着那殿门关了个严实,这才小声问道。
“娘娘,这是怎么了?”
“本宫喝着这药似是比昨日的辣了些,若非本宫平日里不大吃辣,怕是尝不出来,只是这贺太医若是换了那安胎的方子,应是会派人告知本宫一声才对...因而本宫便也没敢将刚刚那碗保胎药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