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1/2)
第九十章
这避暑行宫中倒是有一处不小的戏台子,是早年间先帝在世时建的,先帝极爱听戏光是宫里便有大大小小十多处戏台子,只是自闻祈登基后这戏台子便也渐渐的荒废了不少。
如今这宫中也只有两处戏台子供妃嫔平日里听听戏,周幼檀倒是未曾想这行宫的戏台子竟是好端端的,瞧着半分破损的模样都没有。
二人绕过这清幽庭再朝着南头走上个一刻钟,便也到了。
这处戏台子雅致得很,四周绿树环绕依稀可见那树下的金香木茶桌,假山奇石罗列,只听清泉潺潺,再走近些便能瞧见那临水矗立的水榭华庭,而这华庭便是先帝建于此处的戏台子。
闻祈牵着周幼檀在那金香木茶桌前落了座,这戏台子极为隐蔽,平日里也鲜少有人来此,现下这儿便也只有皇帝,颖妃,还有那随侍而来的景林同纸鸢。
景林寻着那水榭华庭走了过去,不过片刻便出来回禀道。
“陛下,娘娘,戏曲已备好。”
“唱吧。”
皇帝下了旨意,下一瞬只听那堂鼓声响,便瞧见今儿奉了旨意入宫给陛下同娘娘唱戏的戏子登了台。
周幼檀便也坐在那茶桌前细细听着,景林也不知从何处奉上了来一壶刚沏好的凌云白茶和小桃酥奉在了茶桌之上。
“金粉未消亡,闻得六朝香。满天涯烟草断人肠。怕催花信紧,风风雨雨,误了春光。”
……
一曲听罢,未过瘾,只是这一曲儿唱的也太长了些,周幼檀纵使是再想听上一曲,现下也得守着规矩的起了身,总不能为了她的戏瘾,碍了皇帝的公事不是?
“陛下,臣妾陪陛下回避风台批折子罢。”
闻祈却是不甚着急的摆了手的说道。
“不急,爱妃若是想听,便再点就是了。”
既如此...皇帝都这般说了,周幼檀倒也不推脱的又连着点了两曲,硬是从晌午听到了未时,午膳都是差使着膳房的人端到了这儿用的。
待到这最后一曲也听罢,周幼檀便也差使着纸鸢给了那戏班子赏赐,后而瞧向了皇帝说道。
“陛下可是有事要同臣妾说?”
她自是不傻,若是无事皇帝又为何同她在这消磨着,这闻祈八成是有事儿要说,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亦或者请了这戏班子入行宫唱戏,也算是先给个甜枣,就是不知接下来等着她的是不是巴掌。
闻祈知晓这周幼檀一向聪慧,便也未曾再拐弯抹角的说道。
“昨日温老太傅上了一封折子,淑贵妃远房表弟在潭洲抓了成王余孽派来的探子,平息了一场叛乱,现下人在回京洲城的路上...楹儿。”
皇帝此番说周幼檀便也了然他的言下之意了,那淑贵妃虽是受了罚,可前朝同后宫息息相关,她的远房表弟既是立了如此大功,又是温老太傅亲自上的折子,如此这般...这淑贵妃怕也是要复宠了,说不准皇帝还会复了她的位份。
而她同淑贵妃一向便不对付,此番那淑贵妃怕是会叫她的日子难过些,定不会那般轻巧的放了她,就连棠溪有容怕也是要跟着吃些挂落儿。
“臣妾知晓了,陛下不必挂心,臣妾所求不过是陛下的心中有臣妾的一席之地便罢。”
周幼檀听出皇帝叫她多加忍让之意了,她垂下眸掩去眼底的凉意,起身时依旧是平日里那副淑婉不争不抢的乖顺模样。
闻祈又何尝不知当日之事淑贵妃难辞其咎,他更是查出那宁常在是封了银两入青玄殿,才叫淑贵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了那混账太医入了太医院,后而便出了含章殿那档子事儿。
环环相扣,他自是不信淑贵妃会对宁常在所行之事一无所知,怕也是故意纵容。
只是那温老太傅本就是文臣之首,如今这温家人又立了不小的功勋,他自是不好冷落淑贵妃太久。
“委屈爱妃了。”
如此便只能委屈颖妃,以全大局了。
……
许是闻祈一早便下了旨意让淑贵妃动身来了这避暑行宫,不过两日周幼檀同各宫娘娘们便瞧见了这行宫中的宫人一波一波忙慌慌的将那清凉台收拾了出来,这一打听才知是那淑贵妃入了行宫,皇帝更是差使着景林亲送了不少赏赐过去。
这清凉台原是那温肃贵妃的妹妹,昔日瑶妃的居所,这瑶妃也算得上是宠妃,现下这淑贵妃住了进去,这儿也算是两任宠妃所居的风水宝地了。
更有甚者说这清凉台乃是宫中最为清凉的所在,皇帝吩咐谁住进去,那这位娘娘八成便是皇帝心尖儿上的人。
昭嫔顾惜着皇帝的宠爱,现下又怀着身子自是有些不忿的坐在漪澜殿同颖妃说道。
“也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谣言,说着淑贵妃要复了皇贵妃之位,以后便是宠冠六宫的宠妃,别人是怎么都及不上的。”
她现下到不大犯恶心了,只是周幼檀瞧着这昭嫔的性子却是燥了些,她听着便差使着夏雨斟了一杯菊花茶给她说道。
“天气炎热,本宫瞧着妹妹心浮气躁的很,喝些菊花茶降降心中的火气罢。”
“娘娘,昔日之事分明是这淑贵妃一时不察险些铸下大错,臣妾本以为陛下怎得也要冷落她个小半年,可如今不过两月,这人便复了宠,如今竟那般张扬的住进了清凉台。”
昭嫔本就不喜淑贵妃那般做派,在皇帝面前柔情似水柔弱可欺,在后妃面前便是那般盛气凌人跋扈骄矜,根本便配不上“淑”字做号。
周幼檀倒是自顾自的饮了一盏菊花茶,后而瞧着外头的日色也落得差不多了便说道。
“好了,本宫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该去皇后娘娘的听玉轩昏定了,今儿是淑贵妃第一日来这避暑行宫,若是去的晚了,怕是会受罚,走罢。”
昭嫔虽是不忿却也是懂得这个道理,便起了身子随着颖妃出了漪澜殿坐着那轿子去了听玉轩。
她们来的也算是早些,只是这听玉轩内已坐满了随行而来的妃嫔,就连那往日里仗着宠爱愿来的迟些的柔贵人现下也坐在那玫瑰椅上。
周幼檀同昭嫔一前一后的入了这听玉轩跪拜请安道,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棠溪有容自是知晓这淑贵妃来了行宫,许是为了撑着皇后的脸面她今儿便也打扮的格外华贵,周幼檀瞧着这人怕是都要将那祭祀所穿的吉服穿在身上了。
“免了,赐座罢。”
她现下顾不得敲打这颖妃同昭嫔,周幼檀自也是瞧出来了便也在那元贵妃的身侧落了座。
玉堂殿那日,她本觉着这棠溪有容怕是个极好的皇后人选,皇帝怕也是这么觉得。
只是如今...这棠溪有容倒是越发的小家子气小心眼起来,没有半分那皇后的威仪和做派,甚至都及不上昔日的康妃。
今儿康妃也是来了,她同明妃坐在一处,二人倒不似皇后那般慌张,更是不将那淑贵妃来这行宫一事儿放在心上。
周幼檀本想尝一尝这听玉轩的茶水,却叫纸鸢拦了下来的说道。
“娘娘近些时日本就睡得不大好,现下若是饮了茶,怕是今儿夜里就更不用睡了。”
她这般说着外头的传声太监便紧接着高呵道。
“淑贵妃娘娘到!”
这听玉轩中除却皇后同元贵妃外都起了身子朝着那入殿之人行了礼。
“臣妾/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淑贵妃今儿来这听玉轩请安自是为了扬眉吐气,一身儿团蝶百花如意云纹锦缎望仙裙着身,又配着那相映衬的碧霞云纹霞帔,虽是素雅了些可明眼人瞧着便知晓这一身儿衣裳华贵得很,光是这裁衣的锦缎都是前些时日万晋使臣入晋北朝拜时所带,统共便只有五匹。
皇帝给了皇后三匹以慰她的思乡之情,后而那两匹怕是尽数赏给了淑贵妃。
除却这些她今儿那鸾凤凌云髻上的金锟点珠蝶戏芍药金冠也是昔日皇贵妃时才能戴的首饰,她如今身为贵妃自是戴不得的,可她却这般明晃晃的带了出来,也算是坐实了众妃嫔心中的疑虑。
她们瞧着这淑贵妃怕真是要复了昔日皇贵妃之位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走上前去倒是未曾对这皇后行跪拜大礼,只是微福了身子便自顾自的走至那最前头的玫瑰椅前落了座。
淑贵妃这般无礼,棠溪有容却是奈何不得她半分,只能任人在这听玉轩作威作福。
“本宫虽是今儿才到的避暑行宫,却也听闻这宫中多了个柔贵人,这柔贵人是何人,走近些叫本宫好好瞧瞧。”
她坐在那玫瑰椅上一手至于茶几之上撑着她满头的珠翠,她只是冷眼瞧着这跪拜在地上请安的妃嫔们,未叫她们起身,倒是先发了难。
柔贵人被点了名便也起了身垂着眸走至这淑贵妃面前又跪拜行了礼。
“嫔妾便是柔贵人,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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