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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逆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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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轮到三爷,也不知有没有心娶表姑娘。

要有心,真个难比登天。

即使国公夫人念着故情答应,府上大事裁夺都在公爷手上。

而三爷挨公爷最多打骂,这下怕是要翻天了。

青坠原想问表姑娘此事,可见她今夜这样,实在开不了口。心下唉声叹气一顿。

翌日昏蒙的天,等法事做完,已过晌午。

曦珠一夜没睡,出了佛殿,脑子还有笃笃的木鱼声,混沌地厉害。但在乘车回公府的路上,还是撑起心神,暗窥过孔采芙的神色,并无异样,和来时一样,仍将琴抱在怀里,清冷如霜。

回到公府,两人在垂花门告别后,曦珠和青坠径直回去。

到春月庭,她先去看过蓉娘,得知大夫已来看过,开了药膏贴腿,又被说脸色太差。

蓉娘摸摸姑娘的脸,心疼道:“是不是太累了,赶去歇吧,我这里没事。”

曦珠脸颊蹭下她的手,笑了笑,“晓得的,我都这样大了,不要您操心,您顾好自己就成。”

不管出现再大的偏差,她最后也一定要回家去,带着蓉娘他们一道走。

回到屋里,曦珠从妆奁挑了根嵌翡翠缠花金簪给青坠。

青坠推脱不要。

簪子瞧起来贵重又精巧,能压箱底。表姑娘平日都是素妆,这般都是存放起来的。

青坠知这是封口,坦诚说三爷给过了。

曦珠道:“那是他给的,这是我给的,不一样。”

“你t不是说明年要嫁人吗,你就当这是我送的嫁妆,还是一年前打的,我没来得及戴。”

放进她手里,点了点她眼下的青色,笑道:“好了,别推了,帮我叫过水,就去睡吧,你昨晚想必没睡好。”

青坠晕晕乎乎地接过,出去做事了。

等沐浴完,曦珠硬撑着在升起的炭火热气中,将绞地半干的头发干透,才上床去。

无力再去想那些事。

直睡过去。

*

卫陵是在十月七日的傍晚,得到神枢营的任令。

卫度免不得冷笑,“你不与我说,反倒先去找娘,拿娘来压我,你什么时候学的这套了?”

卫陵翘着脚在榻桌上,眉梢是笑,却是冷哼一声:“我要先和你说,你不定把我弄哪里去,我还能和崇宪一块?给朝廷做事就够无聊的,还不能和朋友一起,有什么意思?”

“亏得你生在咱们家,能这样讲话,要做个贩夫走卒,饱一顿饿一顿,我看你这会还能轻松?”

说着,卫度锁眉将他擡高的腿拍下,“坐有坐相,像什么样子!”

卫陵一晃,稳着身体端正了,张口就问:“你是我二哥吗?”

卫度反问,“我不是?”

“你既然知道你是我二哥,就别和爹一样管我,你刚那话,我以为你是我爹。”卫陵又搭起脚来。

这话威力凶猛,将卫度呛地不行,拱地心火乱窜。

“你有本事就到爹面前这样说!”

“我没本事,也就敢在二哥面前说了。”

这回卫陵醒来,是愈发会怼他。

卫度几个回合下来,逼地他都吐脏话了,肺被气地胀疼,不再就这种事和他互骂。

也待不住了,起身道:“你再养个几日,等身体好全了,再去上职。不求你做出什么政绩,只要别惹事就好。”

这话掺半句关切,卫陵仍不领好意道:“惹了天大的事也有爹兜着,轮不到二哥身上。侍郎大人放心。”

卫度都走到门口,又叫这话气地将他杂乱的屋说一通:“你看你这里成什么样,早些时候叫丫鬟来收拾,还不让进,我看以后都没个下脚的地。”

“是,你屋里最一尘不染,怕不是暗地藏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蓦地一道阴沉目光回头。

正对上一副挑眉衅笑,“别不是吧?”

那道视线逡巡他几遍,不见异样,终于松缓离开。

这边的笑也一点点收起来,成了漠然,眼却把周遭扫一遍。

确实有些乱。

可她不会再回来了。

他仰头躺倒,把脸跌进阴影,在一片晦暗的光里,再次陷入来临的黑夜。

夜幕昏沉,缀满银星子,月亮挂在潺潺流水对岸的高空。

难得的晴朗日。

岁寒堂最顶上的雅间喧闹不止,欢声不停。

“这局你又输了,哈哈,喝!”

“别耍赖,认赌服输啊,大家伙都看着呢。”

“叫人再上酒!”

“怎么回事啊,弹个欢快喜庆的,今儿可是咱们卫三爷请客,人刚重伤大好,你弄那么哀怨的做什么,情歌呢,也不瞧场合。”

……

闹哄哄的一堆人,围了三四桌,左一言右一言,也不知是谁在说话,但都围着卫三转。

前段日子,大家伙带礼去看他,伤好后自然要请一回。

也是在这席上听说他要去神枢营,以后没得机会混了,更是连连敬酒说笑。

其中最高兴的莫不过姚崇宪,勾着卫陵的肩道:“你既来了,可别忘了先前答应我的事,要去会会那个叫洛平的。咱们一条线,还怕搞不定他一个武状元吗?”

卫陵扬眉笑应:“我能忘吗?这事昏时我都惦记着,要不然还醒不过来!”

这话说地姚崇宪更觉是亲生兄弟,直接帮他挡酒。

“他刚伤好,你们敬的酒都我来喝!”

比及夜深,长街河畔脂粉盛浓,衣带翩飞,笑音缠人。

各人酒醉不一,大半数归家,其余找地住局寻欢去。

姚崇宪被灌几坛子酒,自不省人事,一会叫良儿,一会嚷小襄,是他那两个喜爱,却不得不在明年春娶妻前处理的通房。让随从架上马车回家去。

留下两人在最后。

王颐原不想来,但不比上回烟花地,此次卫陵选的是酒肆,请来有他认识的人,奏乐的乐伶也再正经不过。

这些日心里愁闷,借着这个机会,也当纵意一回。

即使如此想,席上才喝两杯酒,脸色便薄红。

一地杯盏狼藉,有人来收。

卫陵要两碗醒酒汤,一碗递去给他,一碗自己擡头喝下。

将碗搁桌上,见王颐还是呆坐,问道:“这晚叫你来玩,来时好好的,怎么现在反倒成这样了?”

“你有事就和我说,我要能帮你,一定帮。”

片刻未有回应,卫陵揉把泛疼的脑袋,叹气道:“成了,不说就不说,赶紧喝了这醒酒汤,我让人送你回去。我也要回家去了。”

王颐望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汤,忽然道:“你上回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假话?”

“什么真的假的?”卫陵反问。

王颐道:“你说柳姑娘早知道我有意她的事。”

说着就低下眼,难过道:“你还说,她不喜欢我。”

卫陵醉地捏捏眉心,“你该不会这些日都在想这事吧?”

王颐轻应声。

“她确实知道了,但喜不喜欢你我自个猜的,你还真信我胡说的?”

王颐诚恳道:“可我听你说地很真。”

兀地一道拍桌声,惊地那汤溅跳出来几滴,卫陵乍然提声道:“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在哪里?就是优柔寡断,磨磨唧唧,我那时让你跑,你还给我愣在那里,我当时真想将你喂狼,好自己跑了。一回也就算了,自个的终身大事也是这样,与其在这里痴心妄想,还不如直接去问她!要别人先娶了她,你才后悔一辈子!”

王颐被这高声震地傻愣,回想卫陵这话,果然如此。

自己的性子确实温吞,难听就是磨叽。

他被一激,酒还未醒,红着眼问:“我倒也想啊,可怎么问?”

卫陵拍拍他的肩膀,笑了。

“既然是朋友,我还能不两肋插刀帮一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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