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情深责切(2/2)
冷汗已经流了一背,赵??只觉得后背十分阴冷,他的上身已经贴紧了地面,不敢擡起分毫,提心吊胆地开口:“儿臣事后也是自责不已,容家铸成大错,儿臣不该被私情左右,于是才来向父亲坦白啊。”
皇帝眼神瞥过他哆嗦的身子,轻轻哼了一声,“你年纪大了,心也野了,竟学起了结党营私。”
“儿臣冤枉啊!”赵??猛地擡头,大声辩解,掠过父亲阴晴不定的脸色,又心虚得跪地,颤颤巍巍地解释道,“就是逢年过节走动了些,不过是正常的人情往来罢了,这才有机会和栗侍郎说得上话……”
“舅舅哀求儿臣,儿臣也是不忍,才听了他的荒唐之言。”
“儿臣去寻栗侍郎,原本也是想着,碰碰运气……”他悄悄擡了擡头,小心翼翼地瞄了父亲一眼,“没想到他竟真的同意了,儿臣也是出乎意料,一步踏错啊!”赵??说完便立刻埋头不起。
没听见父亲有什么反应,赵??心头惴惴不安,后颈像有一千斤的石头压着。
“好在你迷途知返,终未酿成大错。”
“父亲的意思是,表弟他被抓获了?”赵??像是陡然放松了心神,还动了动手背,擦去脑门上的细汗,“抓到了就好,儿臣总算是亡羊补牢了。”
“朕知道,那两个一个是你的亲舅父,一个是你的亲表弟,还都是你王妃的父兄,你这孩子顾念亲情,夹在两头总是难办……”皇帝轻轻笑了一声,“你不想做的事,有人帮你做了,你该好好谢她才是。”
赵??骇然举头,怔怔地看着被耀眼的烛光笼罩的御座,他甚至看不清皇帝的面容,只隐约察觉他的嘴唇上下掀动,吐出冷淡的声音——“容霖已死,你不必担忧了。”
他无力地软倒,静默无言,身体都好似被这个消息震惊住了,甚至忘了颤抖,平静得像一条蜷着的死兔子。但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在急剧地跳动,一声一声比雷霆还响。
“拖下去也是节外生枝,不必多等两日了,朕已经命人送了鸩酒,容家的事你不必再烦心。”
听见这话,赵??的心反而渐渐平息了下来,他忽然泪如雨下,眼泪沾湿了衣袖,但他死咬着嘴唇,仅仅发出一些短促的喘息声。
皇帝缓缓走下御座,一边开口道,“你一向娇惯,今天可是受了大苦。”
诚王今日傍晚来面见的皇帝,就被皇帝罚跪到了现在,两腿已经僵硬得不像是自己的了。
“不苦!”赵??哽咽着应答,“儿做错了事,理应受罚,父亲只让儿跪了一会儿,是父亲心慈,儿如今羞愧难当。”
皇帝提着袖子慢慢走到了这个儿子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叫王妃拿热水给你敷一敷,明日宣个太医好好看看,你还年轻,别留下什么病根……”
“你舅舅把儿子教的不出息,女儿倒是不错,容家的事牵连不到她头上……少年夫妻本该相濡以沫,你也得多开解她,既然做了皇家的儿媳,心中就不能只放着原来的一家一室!”
皇帝神情淡淡,止住了他意欲开口的动作,“你也该好好反省反省!一直这么莽撞,朕怎么放心把重任交到你们身上!”
赵??双眼又渗出一片晶莹,“父亲,是我错了!”他好像幡然悔悟。
“你啊!”皇帝擡手,虚点了他两下,摇摇头,甩着袖子便走进了后殿,“回去歇着罢!”
赵??诺诺告退,冷汗湿透的内衫黏在他后背,凉得他打了个寒颤,可他心中却一片火热。
…………
“七郎回去了?”皇帝问身边的老内监。
老内监低着头回答:“诚王殿下已经离去。”
“他可有什么怨气么?”
“殿下哪会有怨气呢,他从容着呢。”
皇帝轻笑,“还从容呢,你也是擡举他了,优柔寡断,不知道和谁学来的……”他忽然开口,“太子那边如何?”
老内监依旧低眉顺目地答道,“太子似乎颇有醋意。”
“醋意?”皇帝不禁反问。
老内监于是递上一份奏折样式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