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圩八碗面（2/2）
包工头一听，这当然好，不仅省事还省钱。装修又不像盖房，今天是水电工，明天又是瓦工，后天又来刷墙的师傅，不是同一批人怎么就不能天天吃包子了。
他只图省钱，没想到柳阿姨的包子还真不错：包子皮又软又宣，馅儿大抱团，油都浸在包子皮上了。粥每天都不一样，谷香浓郁，和咸香油干的小菜搭配在一起，好吃的让人停不下来。
就连每天都吃的包工头都没吃腻烦，还问柳阿姨什么时候再做一次酸菜油渣馅儿的包子，那味道简直了，他这在外吃多了大鱼大肉，还真想小时候这口家味儿。
工人们开始看到包子和粥直在心里撇嘴，觉得这餐标还不如上一家，都不想给好好干了，谁知道这包子真是真材实料，吃着不让人觉得腻，有家的味道却比家里做的好吃许多，粥也香甜，小菜更是开胃，下午上工的时候劲头十足。
柳阿姨挣这份钱是跟姜月微说过的，她本来想着是贴补一下店里。毕竟要好几个月不能营业，姜月微不仅要搭进去钱装修，还非得每个月都给她发工资，她说要少拿一半姜月微也不肯。
谁想到姜月微让她安心做这笔生意，只要别误了看着工人施工就好，弄得柳阿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说既然自己能挣钱就不让姜月微给发工资了。至于看着店里装修的事就是顺带的。
“您放心，我这个月也挣了不少。不过我可是担心您自己能挣钱就不想在我这小店里待着了。”
姜月微原本是调侃柳阿姨，没想到柳阿姨竟然急哭了，“实话和你说吧小月啊，没你阿姨我真不能成今天这样。别管多少钱，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心里痛快，干活儿都有劲了。每天睡觉前都觉得这一天过的充实得不行，更有盼头了。”
一旁的秦筱筱都看不下去了，忙给柳阿姨递纸巾，说姜月微是逗她的。
姜月微安慰柳阿姨：“只是想着等店装修好了，再多给您一个任务，蒸包子，也算是店里新增的品，就怕您嫌累不干了。”
柳阿姨破涕为笑，“这有什么的，到时候小月你就说做什么馅儿的，阿姨不会可以跟你学，这摊你就放心交给我了。”
三人正聊着天，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今天是周五，这个时间应该没什么客人来喝酒饮茶啊。
对面装修，她们酒馆就开了一扇门，这会儿中午那扇门也是关着的。
秦筱筱起身开门，却在打开门那一瞬间面上表情顿住了，然后就是机械地转头，对姜月微说：“微微，找你的。”
姜月微不知道这个时间，在酒馆里怎么还有人找她，走到大门那里就看到了萧岱。
姜月微一怔，萧岱额角还挂着汗，低声对她说道：“薇薇，今天是你的生辰……”
她立即示意萧岱噤声，对秦筱筱和柳阿姨道了个别，拿上东西就走了。
柳阿姨还蒙在鼓里：“这是怎么了？”
怎么这么突然？
秦筱筱笑呵呵地给柳阿姨倒茶，“我看微微今天是回不来了，您下午做什么馅儿的包子，我能点菜吗，我想吃胡萝卜牛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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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回事，姜月微和萧岱从酒馆里出来就拐进了瑞王府。
两人一路无话，倒是很有默契。今天瑞王府没关门，萧岱还是特意买了两人的票进去的。
经过瑞王府的狗洞时，萧岱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这声笑倒是打破了僵局。
姜月微没好气地说：“笑什么？你进自己家还要买门票，还笑话我！”
萧岱这才肃正了表情，指尖触碰到了口袋里的丝绒盒子，正想跟她说什么，姜月微就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我去了食堂一窗口，找刘磊问了一下。”萧岱倒是如实相告。
姜月微神情一顿，“你知道了？”
前几次萧岱来，姜月微还不知道这事。后来萧岱经常光顾，刘磊都认识他了，还在后厨说了这事。
姜月微本来也没多想，这念头姓萧的老师多得很，A大这么大，应该不会是萧岱吧。
直到有次，刘磊有急事先走了，她帮严宇洋去收餐具，远远见到萧岱坐在了他们窗口的用餐区上。
那天姜月微视让严宇洋自己上去收拾的，她躲在后厨没露面。
没想到还是被萧岱发现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姜月微现在就是好奇这件事。
萧岱轻笑：“你们营业的第一天吧，那天尝了你做的木须肉。起初不是那么确定的，后来又去吃了几次，时而像你的味道，有时又不像。后来才知道有两个厨师。真正确定下是你的是因为那天小关老师找你买盖饭带走的事。”
姜月微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
那天下午，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刘磊和严宇洋两人还得去忙一下学业上的事，她就让他们先走，就她一人看着。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着的，两人走之前把下午的活儿都干完了，然后才走的。
姜月微正百无聊赖的时候，有人敲响了玻璃，她走去前面的时候，两人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在A大还真能遇到认识的人！
窗口外，小关老师指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后来还是姜月微示意他别声张，绕出柜台来和小关老师打了招呼。
当时，小关老师就手心拍着手背，一副老大爷的样子说：“我就说嘛，竟然还能遇到比王府面馆更好吃的地方，还想着你那边装修了我终于也有地方打打牙祭了，没想到还真是你啊小姜老板。”
姜月微笑着跟他解释了只待几个月：“以后还是严师傅为主，面馆那边开张了我就回去了。”
她让小关老师别声张，小关老师连连应是，问她能不能要几个菜打包回去，姜月微见都是盖饭上的菜，单收了他钱，就给做了。
没想到，那天小关老师提着菜兴高采烈地从食堂出来，正好遇到了刚从工作室回来的萧岱。
他想着萧岱认识姜月微，又向来嘴严，还神秘兮兮地让他猜：“你猜我今天遇到了谁？”
姜月微听后简直被气笑了：“原本以为小关老师还挺靠谱的，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当了叛徒。好在这一个月面馆已经在你们学校热度降下来了，不然对刘磊他们也不好。”
见姜月微坐在石桌旁的石凳上，萧岱也坐在她身边。
以前在西院这边，他们两个偶尔也会坐在这里品茶对弈。有了阿年之后，他们还有时会陪阿年在这里用膳。
萧岱满眼只有在看摇曳树影的姜月微，一时之间只觉得恍惚。
直到姜月微笑着转头，他才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对了，我听说小关老师那天要了菜打包回去是当做自己做的？”
说道这个，萧岱无奈一笑，这才讲起了小关老师那天的事：“他上次体检检查出来血脂高，就被他爱人严格控制着饮食。第一次吃你做的盖饭时就惊为天人，打包了几分回家。本来是把菜拨出来，放在盘子里热了一下，才端上桌准备全家一起吃的，谁知道这时她爱人接表妹来家里了，吃到你做的菜情绪激动，病好了大半……”
姜月微越听越觉得神奇，怎么让萧岱一说就越来越邪乎了？
“小关老师的表妹怎么了？”姜月微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关心一下。
萧岱摇头，“是他爱人的表妹。可能是独自一人在北城打拼，平时工作太忙，压力又大，加班到很晚，同事领导之间相处不怎么融洽。她也不想麻烦别人，经常不来他家的。”
实际上比萧岱说的更糟糕，小关老师媳妇的表妹工作压力本来就大，同事领导也经常互相排挤，经常熬夜又让她年纪轻轻大把大把掉头发，整夜整夜睡不着，到了后来人也哭不出来了，全靠一口气硬扛着。
她甚至都不敢去看医生，生怕医生给她确诊之后，她这根弦就断了，可就这样灰溜溜地回老家又给父母丢人，父母还整天说“看看你表姐，人家就在北城安家了”之类的话。
那天吃过姜月微做的饭菜后，表妹忽然开始流泪，接着就是大哭不止。
开始小关老师还以为自己犯错了，他都看到媳妇的眼刀了，结果表妹哭了半天才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
表妹那天就觉得很对不住他们，可小关老师和他媳妇也是这么苦过来的，他们也知道别人帮不了什么，只能让她平时有个去处。
后来表妹来了几次人开朗了一些，只是每次都心心念念惦记着那天的饭菜、一直不好意思跟姐姐姐夫说，直到那天是她生日，她才鼓起勇气说的。
姜月微听完，许久没说话，忽然长长叹了口气：“看来现在的人们生活也不易啊……”
萧岱倒是了解不少，他做了老师之后学校里经常开会，还有不少是让老师们重视一下学生的心理健康的：“大概是不同时代有不同的难题，我们那时百姓物资匮乏，人人只要能吃饱便是极好，可现在，即便是能吃饱，但心中抑郁也活的艰难。”
这话题就有几分沉重，姜月微也没想到，原来在她看来诸如现代种种的便利优越，人们生病却看不见摸不到，就像萧岱说得那样，“大概是心中有恶疾”吧。
姜月微脱口而出：“那我们究竟是在这里好，还是回去好？”
一时四下静谧，没有人再开口。
她的话音落下，只有晚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作为回应。
风吹乱了姜月微的长发。长发飘散，打在萧岱手背上，扰得他心神散乱，手背微痒。
就这样好一会儿，萧岱的之间又触到口袋里的丝绒盒子，薄唇微启：“薇薇——”
“萧子翎，我想吃我娘做的鸳鸯双合了。”姜月微将手撑在脸颊上，没有回头，“你不是要祝我生辰快乐吗，怎么没给我带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