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1/2）

第九十三章

虞泽拿人手软,也帮着文照说起话来，“陛下，文长明如今的官职乃是尚书仆射左丞,若继续在尚书台内升迁，未免有些大材小用。倒是九卿之中，尚有卫尉与光禄勋二职处于空缺。”

卫尉负责统率卫士、守卫宫禁，等于皇宫警卫队大队长。光禄勋则总领宫内事务，约等于皇宫总经理。这两个职位都要紧异常,非帝王心腹不能出任，此前因为姜望没什么靠得住又能干的手下,他又不肯随便找两个人担任如此要职，因而一直空缺，如今文照出任,倒真是正合适。

姜望沉吟点头，微笑地看着文照，“长明,你心仪哪个官职呢？”

皇帝居然主动开口询问自己喜欢当什么官,通天之途已然近在眼前,文照却微微怔然。她忽而想到了八岁的自己,那个瘦小的、饥饿的、在这个陌生朝代独自踟蹰前行的女孩儿,她倒在雪地中时,是否能想到自己能有今日？

这失神只是一瞬间,文照很快起身拱手道：“多谢陛下美意,只是，微臣如今尚不宜出任九卿之位。”

“长明,”姜望不由得蹙眉，“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那些会出言阻止之人，不过是对你心存嫉妒罢了，有朕替你撑腰，你无需在意小人的议论。”

文照却摇头道：“陛下，微臣之所以推却高位，并非是怕人非议，而是凉州未定，仍需竭力维护经营，方能保大宁、保陛下长久安宁。”

“凉州未定？”姜望疑惑道：“你不是已经收复了凉州全境，还歼敌数万，将那北戎大汗赶走了吗？”

“确系如此。”文照道：“但陛下不觉得奇怪吗，捷报中为何全是臣的功劳，却不见前将军马燕的只言片语？”

姜望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他总不好直说接到捷报后自己大放情怀，带着美人儿狂浪修仙一个月，压根没想起马燕这个人。虞泽见状立即给姜望找补，“文都尉不知，陛下看过捷报后便问及马燕，是奴婢道文都尉那头儿刚收复凉州，只怕诸事繁多，不如等大军班师回朝，当面询问便是。”

姜望道：“是啊，那马燕人呢？可同你一道回来了？”

“是一道回来了。”文照顿了顿，“不过，臣只带回了他的头颅。”

马燕是前将军，正经的三千石大将！他死了可是能震动朝廷的大事！姜望和虞泽均是大吃一惊，姜望忙问：“马燕战死了？怎的不上书禀告于朕？”

“为防打草惊蛇，臣不敢在信中写明。”静默片刻，文照又抛出一个炸雷，“陛下，马燕不是战死的，是臣亲手杀了他。”

姜望和虞泽已经呆若木鸡了。虞泽更是摘下宦官帽挠了挠头又戴上，饶是跋扈如他，也不敢直接动手杀一个三千石大将啊，总得先罗织些罪名、再拉几个手下攀咬再动手吧？你真就直接杀了啊？

姜望轻轻“啧”了一声，看向文照的眼神难免就染上几分责备了，“长明，马燕终究是前将军，你行事怎能如此粗蛮，总得先跟朕商议过……”

姜望倒是不在意马燕的死，他只是觉得文照终究是年轻气盛，办事不够牢靠，如今还得让他来扫尾。哎，罢了，终究是自己心腹，又是一贯忠心耿耿、知情识趣的，他这个大领导也难免要庇佑手下……

就在姜望思索着该如何不留痕迹地遮掩马燕的死亡事件时，文照又开口了，“陛下，臣并不后悔亲手杀了马燕，只因马燕实在该死。”

她不再卖关子，直接讲述了马燕在凉州的所作所为，“他派臣前去攻打张掖县，看似是为臣所激，一时情急所为，其实是早有预谋——他同北戎大汗檀述耶私下有交易，要以微臣及手下两万将士的性命，换取檀述耶率军退出凉州。”

她把自己此番在凉州的经历一一讲出，包括攻取张掖县后听取了马秋的谎言转攻金城，发现被骗后猜到了乐玄之死与马燕毒计，随后岳香君拼死来报信，不得已借道烧当羌，转入北戎捣毁数个大小部落、踏平北戎王帐后收复三郡，重回张掖县后定下火攻之计，虽最终没能抓获檀述耶本人，却全歼北戎三万精锐，而后轻取金城，再与朝廷大军前后夹击陇西，收复凉州全境后审问马燕与凉州官员，从他们口中撬出了今文经学派的全副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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