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1/2）

第六十一章

柔和月色下,文照的眉眼清朗一如往昔，周棠看着她，忽然想起这话她曾经也说过。

之前赵瑜因受巫蛊之案的牵连,眼看就要受死，旁人都避之不及，唯恐受到牵连，只有当时只是区区一介尚书郎的文照，她就坐在自己面前,也似这般平静却坚定地说“我想试一试”。

从初入洛京的平凡士子，到如今的宁亭侯、古文经学派的新秀,眼前此人的境遇分明已经天翻地覆，她却仍旧只是微微笑着，好似什么都没有改变,她还在说“我想试一试”。

周棠为她深深倾佩，同时却也忍不住为她感到深深担忧，明知她决定的事再不可能更改,却还执意道：“凉州是个深渊,远非并州那处小泥潭可以比拟,那是个虎狼窝,是个无底洞,你就那么确定,你能打赢此仗,全身归来吗？”

“或许,我该谨慎一些，说我也不能确定。”文照笑意不改,一字一顿地道：“因为我从未在凉州领兵作战，我官职不高,家世不显，爵位也只是亭侯，甚至……我是一个女人，可我还是觉得，我能做到，因为我是——文长明。”

“我会打赢这一仗，但这不会是我的终点，我要继续走下去，甚至凉州也不会是我的目的地，我迟早会回到洛京，我想位极人臣，终有一天，我会亲口告诉全天下人，我文照，一个女人，也走到了那巅峰之地。”

文照借着月光，深深凝视怔忪的周棠，她问：“盛之，你愿随我一起吗？”

“……”周棠张开嘴，哑然很久，然后他终于缓缓点头，“我愿意。”

文照笑起来，冲他伸出小拇指，“那从今以后，你要听我的话，不许反悔。”

周棠无声地笑了笑，嘀咕了句“幼稚”，但他还是伸出手，郑重其事地勾住了文照的小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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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战况愈发危急，大宁朝这台老迈腐朽的机器也不得不为此“嘎吱嘎吱”竭力转动起来。

朝廷的旨意很快下达各处，前将军马燕担任此次平定凉州之乱的主帅，另有数名偏将辅佐之，其中，文照任骑都尉一职。

大宁派军出征，多封杂号将军，如此前乐玄出征并州，就是被临时封了个荡寇将军，如荡寇、破虏此类军职并非常设职位，只是“临时工”，有仗打的时候就拉个人封个类似的将军推出去打仗，等仗打完了就撤回，连将军号也并不会保留。

但骑都尉就不一样了。

骑都尉名义上隶属于光禄勋，实际上多由皇帝的心腹担任，秩比二千石，掌监羽林骑，是个很清贵体面的职位。文照担任此要职的消息一传出，顿时在朝堂中颇掀起了一阵风浪，毕竟她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古文经学派的新秀，一个正经的清流士子，什么时候竟也偷摸讨了皇帝的好？

今文经学派的人难免就要酸溜溜地说一句此子心机深沉。

可文照带来的这点小小风浪很快便被另一件大事压过——负责此次凉州之战军需后勤工作的今文经学派大佬杨茂，突然就病倒了！

据悉，杨茂接下这份艰巨的工作后很是兢兢业业，日日伏案工作到深夜，铆足了老劲儿，发誓要替今文经学派找回场子。可惜他终究年老体衰，连日操劳后一觉睡去再醒来，竟眼歪嘴斜，口水直流，半个身子都动弹不得了。

眼看杨茂一时半会是支棱不起来了，可军情如火，半刻都耽搁不得，就在今古文经学派都在各自内部极力搜索合适人员，虞泽急得嘴角起了好几颗燎泡时，陈近悄悄敲开了太尉陆陵府邸的大门。

陈近这个名字大家都挺陌生的，只有提起他的两位妹妹时，众人才会恍然记起——“哦，原来是他啊。”

陈近的两个妹妹，一位是当今陈皇后，另一位是诞下皇长子的陈贵人，而陈近本人，则是当朝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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