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1/2）

第62章

神阙也知自己辜负了红拂的好心，却并不后悔。

他更希望，师妹能看到真实的他，哪怕厌恶真正的他。

神虞于次日命大军拔营。

烨国边陲小镇，大开城门，十里铺红毯。

高耸城门前，帝王衮服冕冠，高坐龙椅。文武百官身着官袍，跪在道路两侧，伏身长跪。

神虞早在红毯尽头便下了马车，选择徒步前行，望见城门龙椅时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她父亲六代神子在山中无人不夸，在山下却是举世不知的怪脾气。那份怪脾气，遗传于她父亲的父亲，也就是烨帝万岁。

若照山下辈份来算，烨帝应是她的皇爷爷，可从云榭天来算，烨帝只能是她的皇外公。

云榭天的女儿只娶不嫁，母亲娶了父亲，烨帝只能是她最亲的外亲。

神虞敛下神色，迈动小四方步，来到城门前龙椅，擡眸看他。

老人已是古稀之年，冕旒下一头枯白的发，一如鹰隼锐利的双眼，端坐龙椅不怒而威。

神虞后退一步。

却在这时，烨帝在两侧太监的搀扶下后退一步，口中道：“烨国皇帝明垣恭迎神女神驾。”

神虞无奈之下只能当作没听见，向他双膝下跪：“有苏虞不孝，直至今日方拜见皇祖父。”

烨帝被太监搀扶着又惊又惶恐：“真真折煞了朕。朕行将就木之人，何德何能担起百国神女的下跪，又无后人之福，怎敢做神女的皇祖父。”

神虞擡起头，委屈道：“虞儿平生能跪的仅您老一人，您若不认虞儿，虞儿只好一直跪着您。”

烨帝愈发惶恐了：“神女这是存心折煞朕了。”他将两太监推开，作势便跪她：“朕难承此福。”

神阙从红毯尽头走来，来到神虞身侧，拱手向烨帝深深一拜：“齐国太子见过烨国国君万岁。”

烨帝见是他，不复对神虞的惶恐神色，收了作势微微一笑：“太子不必多礼。”

神阙站直身，笑道：“当日皇上万岁借孤这外国太子五万大军，今日师妹安全到达烨国，孤也算完成了使命。”

烨帝瞪神虞一眼，绝情道：“朕全然是看你情面，与她无关。”

神阙垂眸浅笑：“烨帝可能借一步说话？”

烨帝第一眼看神阙便觉他像自己儿子，算得上喜爱他，勉强颔首。

神虞跪在地上，看着两人背影，微皱了眉头。

前世也是如此。

她初初到烨国，外公不认她，幸有神阙和缓两人关系。

当今天下，能在她与外公之间说上话的，也仅是神阙了。

外人未必劝不动，只是她是百国神女，外公是中立国皇帝。能劝外公的，不敢劝她。而前世的她，只肯听神阙劝。

烨帝与神阙转过身去，问：“太子，人魔何在？”

他借他五万大军后，又派出了八万大军前往相助。几日前他的八万大军回了国，说是被云榭天的人拦下，他那孙女已然脱困。

他问及细节，他将军全然不知。

沥国吃了天胆，竟敢劫掠百国神女。他活至现在，就是史书中也无一人胆敢犯天下人之怒，那人魔小王爷，算是开天辟地第一人。

沥国必然会亡国，这吃了天胆的人魔小王爷，若没死，他要亲眼看看。

神阙面露难色：“万岁，此事孤不好谈论，当由师妹对您说。”

师妹遭赢厌掠走囚禁，不提惩罚，反而认了他做儿子。其中缘故，他猜不出，不敢妄言。

烨帝转过头，看神虞一眼，微微冷笑：“朕又是她何人，她乃百国神女，神风的女儿，何需向朕解释什么。”

神阙笑道：“万岁，师妹固然是师傅之女，也是延续您爱子生命之人，岂不闻爱屋及乌。”

烨帝冷声道：“朕只闻恶及余胥！”

她是神风之女，也是害死他子舆的罪魁祸首！

神阙叹声长劝：“师妹诞辰日丧父，两岁丧母。云榭天山民几十万，山下芸芸众生，乱世疾苦，皆在师妹一人之身。

师妹居此高位，肩负重责，上无父母照拂，下无亲人关爱。得知您病，纵知不被您喜，还是下了山，又遭人魔劫掠受了大苦。

如今就跪在您面前，您若执意不认她，此去又是山高路长。今时有一人魔胆敢犯天，来日若有下一人，师妹年幼，呼父叫母，谁来搭救……”

烨帝眼角已然湿润，忙擡头看天，冷着心道：“她居得高位，若无这个能耐保全自己性命，朕只骂她，万没心疼她的道理。”

神阙看烨帝一眼，问：“万岁当日选江山百姓，而今心中可有悔恨？”

烨帝脸色微变，震怒看神阙。

神阙面对他震怒，从容道：“万岁因当年之选，余生追悔莫及。今日师妹在此，万岁无需选择。若不肯，孤再不苦劝，这就接回太傅，带师妹离去。”

他转身便要走，忽又停顿道：“万岁怕是不知，师妹十四年来从不过生辰日。”

他来到神虞身前，将她搀扶起来，不顾她侧目，拽着她就走。

背对两人的烨帝老泪纵横，慢慢转过身，向神虞招手：“过来，让朕看看你有几分像子舆。”

神虞鼻间一酸，也顾不得想神阙对他说什么了，忙走上前，搀扶住烨帝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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