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结（上）（2/2）
她早前就觉得顾屹喊她这个称呼的时候暧昧得不行，现在这三个字因为染上了太多某个时候被顾屹趁着嗓音唤她的记忆，更是彻底朝着不正经的方向飞去，让甘欣完全没法听入耳。
好好的一个称呼被顾屹糟蹋成这样，甘欣想想就生气，说话的时候自然没什么好音色。
顾屹却觉得这嗔怪的语调听着格外悦耳，他总觉得这也是自己劣根的一种体现，平日里说是对甘欣百依百顺，可总归会在某些片刻，心里会泛出些想要逗弄、欺负甘欣一二的邪念。
看她红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顾屹觉得分外有趣。
但这样的撩逗适度极好，顾屹才不舍得真让甘欣气急。
“那你到底怎么才肯领情呀？”甘欣咬唇，“别演了，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
“怎么才肯啊……”顾屹拉长声调，低声逗着甘欣，“我心底最希望大小姐能做成什么，你是知道的。”
顾屹想要的……
甘欣脑中忽然出现了一条粗壮玄黑的尾巴。
要说顾屹最想得到的东西，大概一是她本人，二就是希望她没那么怕他的本体了。
她本人顾屹已经得到了，眼下估计也已经彻底对她的真心放下心来，不再患得患失。那他这会儿特地拿出来提及的，应该就是后者了。
在里界的时候，顾屹就曾用抱兔子作为交换条件，要甘欣来摸他的尾巴。虽然被强压着手多适应几回后，甘欣不得不承认她心中对于蛇体的恐惧真的少了许多，而且用这行为换来的兔子抱着也是真的无比舒服，让人回味无穷。
但甘欣还是觉得自己很是委屈——要是回到从前告诉自己，未来她会被迫反复摸一条蛇，那她听了一定会立刻晕过去，做上三天三夜的噩梦才能醒来。
想到这里，甘欣打了个寒颤。
顾屹该不会是又要让她摸他的尾巴，摸到他满意为止，才肯答应带着她回里界吧？
可是比起被亲友们发现让她难以启齿的难堪事，甘欣又觉得摸一下蛇尾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凡事一旦开了先河，有一就有二，多做几回熟能生巧，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甘欣闭上眼睛：“你变吧，我摸就是了。”
顾屹：……
变什么，摸哪儿？
他本来只是想要甘欣亲他一下就放过她的。
可看甘欣的举止模样，顾屹忽然觉得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似乎实在是有些吃亏。反正这也是甘欣自己提出来的，他顺水推舟一下，不算过分吧？
于是甘欣感觉手心里出现了一个冰凉有力的东西。
不知道是因为心里建设做得太好，还是先前那次的体验让她对蛇鳞质感的习惯程度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碰到那东西的瞬间，甘欣没有缩回手，反而是用力地握了一下。
待她听到头顶传来的低沉笑声，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立即想要松开。
但已经来不及了，顾屹哪里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粗壮的蛇尾同上次一般顺着她的双腿缠绕上来，不过这次裹得更紧，攀爬的地方也更高，将她的一双手也束缚了进去。
因此当那尾尖再次伸到甘欣手边的时候，她连躲都无处可躲，只好将拳头攥得紧紧的。可那灵活的蛇尾径直撬开她的掌心，自细密的纹路上爬过，而后绕住葱白的指尖。
这与顾屹用他自己的双手，一寸寸描摹她的所有时有着类似的感觉，可与此同时，二者又有着微妙的区别，因为顾屹明明没做什么，甘欣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剧烈得随时都要跳出胸膛。
这不是她害怕惊恐时惯有的情绪，甘欣心想。
可除此以外，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被蛇缠绕的时候，生出怎样的感觉才是合理的。
不过尾尖到底不能代替顾屹的双手，真正灵巧的那双，此刻正托住甘欣的下颌，轻轻向上。
顾屹的声音里夹着化不开的笑意：“为何不睁眼看我？”
甘欣却将眼睛闭得更紧了些。
为何不看……他居然还来问她！
“摸都摸了，却不敢看，看来这样的练习还是太少了些，所以你才不习惯。”
甘欣连忙睁眼：“我看，我看……”
在顾屹那双眸中的戏谑之意清晰投入甘欣眼底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被捉弄了。
她习惯性地想去打顾屹，可四肢都被制约着，什么都做不成。于是只好自以为凶狠地瞪了顾屹一眼，表达不满。
只是这眼泪汪汪，鼻尖脸颊都染着绯红的模样，根本与甘欣自以为的“凶恶”没什么关系。那一眼看得顾屹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尾巴缠得更紧了些。
这立刻引来了甘欣的不满。
“摸就摸嘛，我又没说不能，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缠着我，我都要呼吸不过来了。”
“抱歉。”顾屹认错很快，态度很好，却并未收敛。只是因为怕甘欣不舒服，稍许松了松尾巴，但依旧没有彻底放开甘欣，仍将她圈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
甘欣叹气：“你这什么癖好呀？”
“不是癖好。”顾屹说，“我们族群有着绞杀猎物的天性，遇上想要得到的事物时，就是这样的。”
甘欣：“……”
顾屹：“不止是对猎物，交|配的时候也是如此。有时候若是兴致上头，一不留神将对方缠死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甘欣擡头看向顾屹，瞳孔地震。
“没开灵智的纯兽类才比较容易造成这样的结果，我会努力控制好自己的，你放心。”
甘欣：……
这样的话听起来一点也不让人放心啊！
“怎……怎么控制？”甘欣觉得脖颈上传来隐隐幻痛，抖着嗓子问。
顾屹没说话，只是嘴角凝着浅浅的笑意看向甘欣。
也不知道是顾屹缠得她太紧，让她血液难以流通，还是甘欣听了顾屹所说心中太过紧张，一向体热的她感觉脚底不住地往上蹿着凉气，为此瑟瑟发抖。
“我知道了。”甘欣小声说，“我以后会听你话的，你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可千万要控制住自己啊！”
甘欣不由想起，先前顾屹让她喊他名字什么的时候，她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真可以算是无知者无畏了。
她要是知道自己违抗顾屹的旨意会处于怎样危险的境地，绝对不可能冒那种风险去逞一时之快。
顺着顾屹心意喊两声就能保住小命，怎么看都是桩划算的买卖。
什么面不面子的，哪里有蛇口逃生来得紧要。
甘欣生怕顾屹没将她的话当回事，继续郑重其事地对他说：“万一我一下子犯轴，你一定得及时提醒我。我看着脾气不小，可关键时刻从不胡来，聪明又好说话。你只要稍微暗示一点，我肯定能听明白的，可千万别随随便便就把我给绞死了。”
顾屹看着甘欣如临大敌的模样，努力憋了一下，实在没忍住，边笑边心疼地把甘欣搂入怀中揉了揉。
她怎么还真仔细盘算起来要如何从失控的自己手下逃生了。
聪明又好说话……顾屹好笑地看着甘欣，实在是不知道这两个描述到底哪里能和甘欣扯上关系。
她究竟是怎么面不改色说出这句话来的。
不过……
顾屹感受着甘欣在自己怀里大气不敢喘一下的谨慎模样，忍不住捧着她的脸吻了上去。
算了。
他家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随随便便把你绞死。”顾屹一边亲吻着甘欣，一边说，“大小姐，你看我舍得吗？”
他声音里的宠溺太过明显，语气又是深深的无奈。甘欣在这样轻柔不断的吻中放松下来，也不去计较顾屹又喊她这个她不太喜欢顾屹说出口的称呼了。
是啊，顾屹舍不得……的吧。
甘欣擡头，看见了一片闪烁着灿烂繁星的夜空。
檀山幽静，灵气丰饶，白日里常年有雾气缭绕山间，可到了夜间，这朦胧散去，总能看到这样灿烂的星河奇景。
甘欣已经有段时日没有见到过如此良宵好景了。前夜她才回到驭兽山庄，被接连几个大消息砸得晕头转向，带着满腹心事愣神一夜，根本没什么心思去欣赏这记忆中的美景。
此刻她擡头，被天上绚烂的星夜彻底晃了眼睛，竟一时脑中空白一片。
等回过神来，甘欣的视线才聚集到了面前顾屹那双洞彻透亮的眼睛上。
离得太近，她在顾屹的眸子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愣怔的模样。
满满当当，占据了整双深邃的、闪着摄人心魂光点的瞳仁。
多好看的一双眼睛啊，甘欣稍许挣扎了下，将自己的双手从蛇身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而后擡至顾屹脸颊边，爱不释手地沿着他的五官轮廓，虚虚描画了一遍。
甘欣后知后觉的地意识到，她无数次地回头，好像都能看到顾屹如此凝视着自己的眼。就好像偌大的世界里，他只能看到自己一人，于是视线时时刻刻追逐着她，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样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一条蛇，应当是如他所说，做不出那种事的吧？
甘欣想了又想，彻底放下心来。
不光是紧绷的神经松开了，她在星空下被自己的爱人这般深情凝望着，方才因为慌促不安而乱跳的心脏，俶尔又因悸动荡漾开粼粼波纹。
一定是因为夜色太美，星光笼罩着顾屹的眉眼，衬得他格外好看。
甘欣原本以为自己都快看惯顾屹的模样了，这会儿又觉得，顾屹长的实在是太对她胃口，所以不论怎么看都看不腻。
甚至时不时地还会沉浸入自己怎么眼光这样好，这么会挑伴侣的骄傲与窃喜之中。
全然忘了自己的下半身，还在被什么讨厌的东西缠绕着。
顾屹任由甘欣一会儿上下扇动自己的睫毛，一会儿用指腹在他鼻梁和嘴唇上轻轻剐蹭。他好脾气地说：“我还以为你会说，既然如此，你就要逃我逃得远远的，彻底杜绝这样可怕的事情发生。”
甘欣：……
说得好像她真要逃，就能顺利从顾屹的掌控中脱身一样。
但甘欣仔细思忖了下，确定方才“逃”这个想法，没有丝毫瞬间闯入她的脑海。
“为什么？”顾屹问。
“大概是因为我喜欢你吧。”甘欣认真地回答，“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所以遇着问题不会想着回避，只在尝试找办法解决它。”
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的顾屹长睫微颤，倏地将蛇尾收回，变回修长的两条人腿；方才紧紧搂着甘欣后腰的手也松了松，有些不知所措地垂到身边两侧。
“呀，我们心计颇深的兽王大人这又是怎么啦？”甘欣不曾想到在和她相处过程中总是游刃有余的顾屹竟是如此轻易就被她扳回一局。
原来他一点儿都听不得她的真心告白。
明明像这样的话语，大部分时候都是顾屹说给她听的。他说得坦荡，却没法接受她的爱意吗？
甘欣看向顾屹不敢正面看到她的模样，大约想明白了一件事。
顾屹始终不曾像她想的那样，对她的爱彻底放心笃定下来。
他总是用不容拒绝的方式，将自己的爱灌输给她，仿佛她的半推半就和被迫无奈地接受，就是给他的肯定。
顾屹不敢奢求更多的东西了。
一辈子的相伴？那对他来说是太过遥不可及的念想。在顾屹看来，他现在和甘欣厮守的时光都是他卑劣地算计来的结果，要将现状无止境地拉长固然是他毕生所求，可这句话从甘欣口中说出，是顾屹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情。
可她竟然毫不犹豫地，将它说出了口。
他的大小姐啊，其实这一世自始至终，都很坚定地站在了他身旁。
如此一来，却显得他的无耻格外可鄙，更是配不上他放在心尖上的大小姐。
“又演上了？”甘欣弯了弯眼，笑看顾屹的局促。
顾屹低着头，沉默地摇了摇头：“只是突然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对你更好些。”
甘欣想不通顾屹是怎么突然跳到这个话题上来的，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一阵微风吹来，将枝头翠绿吹得簌簌作响，谱出一曲春夜静谧中的乐歌。衬托得氛围太好，甘欣不忍用追根究底来将它打破，就放过了顾屹跳脱的思绪。
她主动地伸出手，环上顾屹肩头，扬起尖尖的下巴，闭上眼睛道：“亲亲。”
顾屹：“你想怎么亲？”
“……”
顾屹：“轻柔些的，还是深一点的。你好像都很喜欢，我挑不出来，你尽管提要求，我什么都依着你。”
甘欣：救命，好煞风景。
“我觉得你当务之急要学的，是再通点人性。”甘欣说，“比如现在，根本就不该说那么多废话，随便怎么亲，我都主动凑上来了，你直接闭眼吻我……”
甘欣话没说完，后头未尽的话就被顾屹封到了唇齿之间。
是个温柔又坚定，一点一点摄走人神魂的吻。
绵长又黏腻的吮吸，将甘欣亲得有些忘乎所以，不知时间。
直到身旁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将她惊得跳了起来。
“什么人！”甘欣紧紧抓住顾屹的袖口，往他身后躲。
这是她下意识的反应，并不是因为觉察到了危险才要寻找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而是生怕方才那忘我沉醉的样子被山庄众人发现，所以羞涩难耐，第一时间想找个地方把自己涨红的脸藏起来。
……她就说不能留在驭兽山庄吧！
心血来潮一时兴起的时候，也太不安全了！
甘欣从顾屹身后鬼鬼祟祟露出一只眼睛，然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五师姐！
是看起来比她更尴尬，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的五师姐。
她的脚边散落了一大堆的话册，想来就是方才发出动静的物体。
“咳，那个……”石涧干咳两声，道，“我就是听说满满回来了，想来看看你。要是打扰到你们的话，不然你们先忙，我晚些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