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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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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上)

其实根本不需要等到甘扶身上的枷锁落下,他就已经从那匣子里散发出的灵力气息中,知道里头装着的究竟是什么。

起初甘扶是不可置信的,被随意抛弃的乌云笼罩了太多年,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有可能得到任何一个人的偏爱。

金丹溃散,命丧于此,原本就是他命运中写好的一页,全都是他咎由自取,又怎么会有人甘愿将自己的金丹剖给他。

尤其那个人,是从来不将他放在眼里的父亲。

他不可能来救他的,哪怕甘扶方才就从甘欣的话语里,品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甘扶也并未真将这种猜测放入心中。

可他再如何眼拙目盲,也没办法欺骗自己,那匣子里装的不是父亲的金丹。

寻常修士失去金丹,顶多损失些修为境界,大不了从头来过,若是能遇到些罕见的机缘,择日再次登顶,甚至超越过往的成就亦非不可能达成的事情。

但驭兽师的金丹乃是天赐,一旦失去,便同凡人无异,此生再难有重回修道之途的那日。像甘欣这样天资卓越,又能得到高人指点的,放眼整个驭兽师史册上,都再寻不出第二人来。

所以甘扶知道,若是父亲的金丹出现在这里,那他本人非死即伤。

平心而论,甘照宁对于甘扶来说,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他恨甘照宁对他漠不关心,这是这种恨意维持得太久就自然演变成了麻木。

若非被甘照宁虚伪正义的模样激到,在他心中早就将甘照宁视作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根本牵不起他的任何思绪。

他们就像从前那样,彼此无视对方,在外人面前装出父慈子孝的模样,逢年过节相见的时候说两句关切的场面话,私下不论将对方摆在什么位置,都无关紧要,这样相处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事到如今,非要上演这一出。

甘扶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颤抖,胃里似乎也有翻滚的沸水,灼得他有干呕的冲动。

他想,他才不是在替甘照宁担忧。甘照宁现在究竟如何了,又是为什么忽然要把金丹给他,他是一概不关心的。

他只是不想接受这样的施舍,所以五脏六腑里克制不住地涌上恶心的感觉。

他没有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也没有希望父亲能出现在面前,亲口告诉自己一句,在他眼中,自己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儿子。

他完全不在期待父亲毫发无损。

他也没有哪一刻期望一切从头来过,他站在命运的分岔口上,再重新做一回选择。

……

甘欣走到思过洞口的时候,听到了洞xue深处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她闭上了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乎要将堵在心头的不忿与悲切全都吐个干净。

她心想,兄长在接受父亲的金丹以后,大概会答应她先前所说的,好好担起少庄主的职责,将过往在驭兽山庄众人这边折断的信任,再一点点重新慢慢搭建起来。

有父亲的境界作铺垫,兄长必然能抵达大部分人无法实现的高度。他应当会好好珍惜这两次失而复得的术法,将它运用在正道上,不再会因为被恨意蒙蔽双眼,从而只做要将全部仇人一同拉入深渊的打算。

兄长终于还是后悔了。

不是因为没能获得他想要的东西,实现他的愿景而懊恼。

而是实打实地,为他做过的事情感到悔过。

那怆地呼天的恸哭,亦是甘欣与过去的一切彻底和解的悲声。

“都过去了。”顾屹抱住甘欣,“从今以后,全都是新的开始。”

*

了结父亲与兄长的事情后,甘欣心头松快不少。

可她此番回来,尚未处理完所有想做的事情。

她还没来得及去看看七师兄如何了。

当初顾屹和衔玉将锦鲤的碎魂带走,并没有告诉任何驭兽山庄中人。因为他们自己对于能否复活锦鲤尚且带有疑虑,若是将不确定的事情说给驭兽师们听,万一最终没能成功救回锦鲤,对他们造成的打击或许比当下更甚。

所以直到前日甘欣说出锦鲤的现状,他们才知道锦鲤并未死去,而且也许不需要再等太长时间,就能重新见到昔日的好友。

这大好消息将驭兽师和灵兽们砸得差点没兴奋到晕过去,他们立刻围着甘欣,七嘴八舌地祈求她将事情始末完完整整说给他们听。

甘欣思忖片刻,没有将这其中发生的每个细节,以及她对灵龙为了能让锦鲤复生做了什么的猜测告诉大家听。只说锦鲤现在正在素髅花中休养,待那里界的神花结出一具崭新的身体给她,锦鲤便会重新回到驭兽山庄。

只是那个时候,锦鲤究竟仍是一条银白色的小鱼,还是什么其它物种,就无从得知了。

说完这句话,甘欣的院子里顿时炸开了锅,大家争先恐后猜测锦鲤再次回来的时候,会以怎样的心态出现。

干糕甚至还有模有样地开了盘,让大家互相押宝,竞猜锦鲤究竟会重生在哪个水系生物的皮囊里,又和过去会有怎样的差别。

甘欣静静地等待大家的兴奋劲儿过去,才把锦鲤的请求转述给他们。

“锦鲤她不想让七师兄知道她还能回来的事情。”

“为什么?”干糕很是不解,“我以为应该立刻把这事告诉雁徊呢。你是不知道他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那么大只个子,都快没有人形了。”

甘欣有些出神,一时想象不出干糕说的“没有人形”的形容,套在七师兄身上,会组合成一个怎样惊悚的模样。

那可是将礼仪规范刻在骨子里的驭兽山庄掌刑师兄呀,就算因为灵兽的“故去”悲痛难耐,还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邱寻枝叹了口气,沉重地点了头。

雁徊在驭兽山庄的所有时间几乎都用来修行了,几乎没有闲暇时光,即使偶尔歇息片刻,也几乎不会同他们玩到一起,坐在甘欣的院子里谈天论地。

所以甘欣回驭兽山庄后,没有在院中见到雁徊,起先并没有感到多么惊讶。

可是现在邱寻枝却说:“别说和我们一同来满满这里了,云谷一战归来,你七师兄就将自己关在了屋舍内,再也没有出现过。”

“也不是完全自闭了吧。”叶恒插了一嘴,“听说他指挥外门新来的弟子下山给他买了好几回酒送过去。他在弟子中的声名你也是知道的,发号指令起来比二师兄说话都好使太多。我们试图去拦,压根没能拦住。那些过往畏惧他威严的弟子们,逮着时机想在七师兄面前露脸,想让他以后念着些他们的”

但不管是叶恒还是邱寻枝,其实都只尝试拦了几回,就放弃了这个举动。

因为邱向荣对他们说:“他难得不能自制,就让他放纵几日吧。”

再冷静自持的人,情绪的挤压也会有个顶峰。一旦抵达了那个临界点,若是不想彻底崩溃疯魔,总得找个口子将它发泄出来。

他们这些人只是与锦鲤交好,都不能完全接受她离开的现实。作为与她相处时间最长,羁绊最深的灵主雁徊,肯定比他们任何一人都要更感悲痛。

若是能让雁徊从失去灵兽的伤怀中稍许走出一些,喝点酒算什么?他们只希望雁徊不要消沉太久,若是锦鲤仍有意识,恐怕也不愿意见他如此难过。

刚回到驭兽山庄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以雁徊理智成熟的性子,很快就能从锦鲤离世的现实中振作起来。好好料理锦鲤的后事,而后不管是独自修行,还是另觅机缘,都算是个说法。

可是没想到雁徊从此一蹶不振,竟是半点转好的迹象都没有。

虽然他从来不显露什么,可锦鲤对他而言的重要程度,超乎所有人都想象。

所以哪怕是从前和雁徊不太对付的叶恒,在听甘欣阻止他们要将锦鲤很快就会回来的消息告诉雁徊的时候,也颇为不赞同。

“既然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多拖延一刻告诉七师兄,都是对他的折磨。”

甘欣何尝不知这对七师兄来说有些残忍,可她道:“可这是锦鲤自己的要求,我劝过的,但她仍然坚持如此。”

“为何?”叶恒抓了抓头发,“我总想不通你们这些女孩子们都在想什么。”

祝夷往他背上结结实实拍了一巴掌:“我们女孩子想什么需要让你知道?”

一旁的邱寻枝婉转地提醒:“恐怕小锦鲤和七师弟之间有些误会。”

“有误会就当面说开呀。”叶恒满不在乎地说,“你看我们之间,满满和顾屹,二师兄和衔玉,还有庄主少庄主之间,从前不都有过误会的嘛。可这并不耽误我们现在关系好呀?我觉着吧,要是大家打一开始就能敞开心扉开诚布公的,也就不至于唧唧歪歪这么多年了。”

众人忍不住笑开。

是啊,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邱向荣在叶恒头上轻轻敲了敲:“就你话最多,做事最不利索。”

甘欣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反正既然她坚持,我们就遂了小锦鲤的愿望吧。”

“也是。”祝夷说,“那小丫头最是安静胆小,平时问她什么都是‘好’,‘我都可以’,‘你们看着办’……难得主动给大小姐提了要求,是应该宠她一把。”

叶恒:“行吧,多急七师兄一会儿,反正他落魄也是难得的,顺便也能收拾一下师兄那个讨人嫌的性子。”

祝夷伸出熊掌,让尖尖的指甲从指节末端伸出,然后对着叶恒的腰侧狠狠一戳:“别人可没像你这样在七师兄手下挨这么多罚,到底是谁讨人嫌啊?”

……

甘欣来到雁徊院口的时候觉得此处的寂静与她那边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似乎从没和你一起来过这儿。”顾屹说。

“是呀,我以前也没什么事会来主动找七师兄。”

虽然雁徊自始至终冷着那张古板的脸,可对甘欣也是明晃晃地偏宠些的,他从来没拿那些庄规管教过她,偶尔知道甘欣违逆了甘扶甘照宁定下的规矩,也只是不痛不痒地说她两句,没做过什么落到实处的惩罚。

可是甘欣虽然同其他人和灵兽相比,没有那么怕雁徊,却也不至于和他亲近到会主动到他的住处在寻他。

“也就有几次玩得太过头的时候,我和大家一起送锦鲤回家的时候过来过。不过那种情况下免不了挨七师兄一顿训斥,师兄师姐们怕我被牵连到,就不太让我陪着一起送锦鲤过来了。”甘欣说,“所以我也有阵子没有来过了,感觉和上次比起来不太一样……门在哪儿来着?果真是好大的酒味。”

雁徊是个克己持礼的人,言行仪表从来让人指不出错,生活上也遵循君子之道,院前种了一排青翠的绿竹,门口摆放着的盆栽与紫藤也被修剪成了一丝不茍的模样。

因为锦鲤是水系灵兽,所以雁徊为了她在院中引入活水,挖了一个池子。池子里常年清澈见底,水面上莫说浮萍绿藻,连偶尔飘落都竹叶,都待不住一时半刻。

可是这会儿甘欣眼前那个精美得没有人味的院子,满是荒芜颓乱的气息。

紫藤和青柏盆栽长久不得修剪,新芽老藤交织在一起,潦草又杂乱无章。青竹是最需要浸染在灵气里的植物,没了主人灵力的滋养,早就泛了焦黄,枯叶落了一地,看起来好不荒凉。

那熏人鼻子的酒气,几乎要让甘欣以为七师兄将要求外山弟子采买来的酒全都倒入了锦鲤的池子里,把整个院子腌入味,才能散发出如此浓郁、令人头晕目眩的味道。

啧,甘欣心中叹道,这若是锦鲤回来了,被放到那池子里游上一圈,恐怕不消片刻他们就会得到一条醉酒的小鱼。

“你怎么看起来表情怪怪的。”顾屹说。

甘欣干笑两声。她确实是有些心疼雁徊的现状,可或许是因为知道结局一定是好的,所以尚且有闲心让思绪飘到奇怪的地方去。

她对顾屹说:“七师兄这是真将锦鲤当孩子养了呀,你说若是有一天锦鲤找到了自己心仪的灵兽,七师兄会不会像那些提防着毛头小子拐走女儿的老父亲一般气急败坏?”

顾屹:……

甘欣被脑海中想象的场景逗乐,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屹只感到无语至极。

甘欣不解:“你那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

甘欣觉得顾屹的眼神里全是带着无奈的笑意,可她仔细想了一下,也还是不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没事,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顾屹将甘欣头上被风吹翘起的发丝压下,一边摇头,一边心想:这样也挺好的。

若甘欣是个早开窍的,哪里还轮得到自己与她日久生情。

那样的话,气急败坏的人是甘照宁还是他自己,还真不好说。

甘欣拧了顾屹一下:“话说一半,我顶烦人这样了。”

顾屹将她不听话的手攥住,往自己心口拉了拉。

柔若无骨的手才一碰到他的腹部,甘欣瞬间就老实了:“你……你又要干嘛?”

“我能干嘛?”顾屹道,“我就是想说,雁徊和锦鲤究竟会怎么发展,你先别做评价,且等着看便是了。”

甘欣悬起的心缓了缓,还好,顾屹没有什么胡来的想法。

可随即,她突然从顾屹的话中听到了另一层意思。

“等着看……你是说我能一直住在驭兽山庄了?”

顾屹牵起甘欣的手,带着她往院子的方向走去:“你如果想留在驭兽山庄,我们就住在这里。”

他在“我们”这两个字上着重强调了一番。

甘欣忍不住发笑,总归她是要和顾屹一起的,顾屹这是在做什么,特地来提醒她吗?

可是笑着笑着,甘欣却觉得不太对劲起来。

以她现在和顾屹的相处模式,住在驭兽山庄,还真不是件让人放心的事情。

甘欣忽然想起了前一日,顾屹和她在屋子里做的那些事情……

虽然接下来发生的事将她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叫甘欣无暇去回顾那事,可当时那种心惊胆战、惶恐万状的情绪,却给甘欣留下了极深的阴影。

深到她现在一想到等下又要回到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屋子,就有些胆颤腿软。

顾屹应当不至于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时间,可要是长时间地留在驭兽山庄,甘欣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定。

今日明日或许能逃过一劫,那以后呢?

哪怕顾屹不在白日胡来,晚上那什么的时候……师姐、灵兽们跑来找她姐妹夜话怎么办?

从前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师姐们或者灵兽偶尔兴致来了,就会到她这边小酌一杯——当然她从来只是看热闹的那一个,喝不到一滴。女孩子们坐在星空下,聊些平日里不会谈起的话题,天真又快活。

她好不容易回到了驭兽山庄,好友们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来找她。也许各自还藏着许多私下才能和她分享的话,要等人群散去了再同她细说。

倘若叫他们撞见……

甘欣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脚趾蜷缩到一起,牢牢地抓紧鞋底。这种事要真发生了,她不如从此离开檀山彻底远航,再也别回来了。

可要让甘欣主动婉转地向大家表达没事别来找她的意思,甘欣也觉得说不出口。她那些师兄师姐和她可不一样,除了叶恒以外,各个都是人精。这话都不用全都说完,只要她稍许开个口子,他们就能猜到她和顾屹需要自己的空间是用来做什么的。

那和被他们直白地撞破有什么区别?!

甘欣见院子近在眼前,忽然停住脚步,不肯再继续往前走了。

“我们要不还是回里界吧。”甘欣拉住顾屹,诚恳地说,“我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你将里界的一众事宜交给属下打理。现在我们可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要是你的兽王地位不稳固,我也没有太平日子。你那些手下平日里看着和蔼可爱的,但我对他们肯定没有对你放心。我们还是一起回里界吧,这样不容易出乱子。”

顾屹顺着甘欣拽他的方向,斜斜靠在院外的篱落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甘欣道:“你是不放心他们,还是不放心我?”

甘欣扬起灿烂的假笑:“当然是不放心他们呀,我为兽王大人如此体贴着想,你可千万别不领情呀。”

“敢开口让兽王乖乖领情的,这世界上除了大小姐,恐怕也没旁人了。”

“你别喊我大小姐了!”甘欣抽回手,红着脸狠狠剜了顾屹一眼。

她刚刚已经忽视了顾屹这么叫她一次,可听他接二连三将这称呼挂在嘴边,甘欣实在是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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