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2/2）

“那你就忍心留她一个人善后吗？”

“山庄里有很多人会陪着她，等以后尘埃落定，她还可以再选择其他灵兽去结契。”千彦说，“她身边总不会缺人的，但此时此刻，能有资格为她付出的只有我。”

“她要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养出你这么轴的灵兽！”

甘欣快气死了。

这个千彦比她熟悉的那只巨蛛话多了不少，可脑子好像还没发育到原本的一半程度，所以怎么都说不通道理。

她还想再替秘境里的自己教育一下千彦，却被身后的顾屹捏了捏耳朵，搂入怀中。

顾屹拍着她的背，替甘欣轻轻顺气，然后小声提醒：“没有用的。”

他们只能做个旁观者。

就像邱家兄妹注定逃不开一死，雁徊阻止不了祝夷与叶恒结契一般，他们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秘境中已成定局的一切。

甘欣难过地闭上了眼，将脸埋在顾屹胸口，再未言语。

见此情形，千彦看向顾屹的目光更加奇怪。

这女修胆子可真大，就算仗着兽王的宠爱，世间敢把脑袋送到蛇口的人也没几个。

……不过若非亲眼所见，千彦也是万不敢将“宠爱”两字，和冷情冷血的蛇王联系到一起的。

“对了，还有一事，我想请求大王的帮助。”

“你先说来听听。”

“山庄里来了只灵兽，与错误之人结了契，如今危在旦夕……我想请大王将她带回里界，断其血契。说不定经由那里的灵力滋养，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顾屹还未说话，甘欣就觉得有些为难。

如果在这里的是真的兽王就好了，这样那可怜的灵兽，兴许还有被拯救的机会

……话说回来，什么叫错误之人？能和灵兽结契的必然有驭兽师的血脉，无非境界强弱有别，没有正确和错误之分。

千彦这话说得奇怪。

可是甘欣眼前，突然就浮现出叶恒的身影。

“那只小食铁兽。”顾屹说。

“您知道？”千彦讶然，“是的，她与一个身有驭兽天赋的三鬼堂弟子结了契。”

甘欣忍不住插话：“既然结了契，何必借助外力强行断去，也许他们命里有缘呢。”

千彦摇了摇头：“可那不是普通的三鬼堂弟子——他是叶恒。”

“所以呢？是叶恒又如何？”甘欣听不明白。

“三鬼堂的大弟子，早已不是个寻常修士了。”千彦说，“他七岁的时候就因天赋异禀，被他贪婪的父亲，三鬼堂的现任堂主，炼成了一具的活尸。”

驭兽师对灵兽那不可替代的作用，在于他们的内丹能源源不断将灵力供给自己的灵兽。

可只有一颗鲜活且充盈的金丹，才能做到这一点。

倘若对方如千彦所言，是一具活尸，那就算他体内金丹属性与驭兽师相同，也只能因为驭尸者的灵力勉强维持着轮廓不溃散，无法发挥它原本该有的作用。

但那是叶恒啊，就算与她印象中那个活泼调皮的小胖子判若两人，也不该和活尸扯上关系。

可是……

甘欣忽然想到她再见叶恒时候，他身上让她倍感惊异的地方。

透着青灰色的皮肤，白到发蓝的眼，流不出血液的伤口，谈起生死来淡漠的情绪……

以及他那个稚气未脱的面孔，按在修长瘦弱的身躯上给人带来的极不协调感。若是因为身体的主人在七八岁之时就停止了自然生长，而后被操纵他的人为了方便行动强行拔长，一切便合理了起来。

师兄和师姐不是叶恒杀的。

真正的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孤独凄凉地死去。

随后千彦又说：“可就算他活着，我和其他人也不能眼睁睁见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食铁兽待在这样一个……用尽狡诈手段将魔种洒入修仙界各地，手上沾染鲜血无数的人身边。”

灵兽天性耿直，见不得身边有龌龊阴险之辈，更不会心甘情愿留在他们身边。

甘欣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了。”顾屹拍了拍甘欣以示安抚，然后对千彦说，“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