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1/2）

七十七

不是在做梦。

因为芈商压低声音又说了一句话后,叶恒一道鞭子抽了上去，将他打了个踉跄。

也让甘欣眼跳心惊了下，不由自主地攥住身旁灵龙的袖摆。

甘欣对三鬼堂这个门派并不熟悉,学院中他们的存在感是最微弱的,课上若不是被先生们点到名,那十来个弟子几乎不会有出头亮相的作为。

与此同时,他们门派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先生出席任课的。

驭兽山庄的心法普通人学不会，但三鬼堂的心法，则是众多修士们不愿意学。

这是一个驭尸养鬼的门派,虽然仙门道法没有高低贵贱,可是修道之人总有自己的喜好忌讳。如今修真界三分之二的修士都是从凡间而来，就算脱离俗世多年，却也还是很难摆脱自幼被树立起的人生、价值观念，总会忍不住对死尸、厉鬼等东西避君三舍，若是能选,肯定是不愿意把这些东西拿来炼作武器的。

也许就是知道各家弟子们就算明面上不显,私下也会对他们心生避讳，所以三鬼堂的弟子们主动地选择尽可能避开和大家直接接触。

若是有什么事，也是芈商这个二弟子出面与大家交涉。甘欣偶然和他说过几句话,芈商身上那股子温和谦逊的气息总让她联想到邱向荣,因此感到十分亲近。再加上她想来对三鬼堂没什么偏见，所以还曾经试着接近过那些自闭读书的弟子们。

甘欣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这样的姑娘主动发起友善讯息的时候，很少有人能抵挡得住。所以甘欣明显感觉,三鬼堂的弟子们对她的态度是有所松动的，会在周边人不多的时候主动向她打招呼,也会跃跃欲试想多和她聊几句话。

可从有一日开始，他们忽然不再肯出现在甘欣身边了。

就算她面带微笑朝着三鬼堂的弟子们走过去，那些人也会找些理由慌张地散开，避免与她有交集。

甘欣为此还伤心过一阵，可是仔细观察了两天，怎么都找不到原因，便觉得大概是没有缘分结识成为朋友，再过纠结下去也只会自添烦恼，便就此作罢。

今日偷听到了叶恒与芈商的对话，甘欣才知道，大概是叶恒在中间要求过什么，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大公子……难道他是三鬼堂的传人？那他跑来驭兽山庄做什么。

而且回想这么些年，叶恒在檀山上蹿下跳、踢天弄井，反正就是不好好修炼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对驭兽心法颇感兴趣，愿意为了钻研自己感兴趣的道义放弃自己门派接班人身份的模样。

所以他来驭兽山庄有什么目的？

“想待就待，不想待就不待，一定要有理由吗？”灵龙说，“自由来去，不受规矩教义束缚，不好吗？”

“若真像你所说，倒也是好的。”甘欣回答。

可是她觉得那个周身气场十分陌生的叶恒，并不像灵龙说的那般洒脱。

否则他的脸色不会那样沉重，眼中有着甘欣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甘欣早些时候就发现过，叶恒对于檀山外的修士们态度有些微妙。

每每谈及他们的时候，他总是会无法克制地露出鄙夷又厌恶的目光与评价，可很快，他又会将这种情绪挥散，重新端起那皮猴儿模样，笑着扯开话题。

如果真的不在意，放下得干脆，那就不会露出这样愤世嫉俗的眼神。

一定事出有因。

等叶恒和那两个三鬼堂的弟子离开后，甘欣站起身，锤了锤蹲得有些发麻的小腿，然后对灵龙说：“叶恒的事情我回头再好好研究，不过灵龙，你们在瀛洲也能随意走出画卷吗？我师父呢，他最近在做什么，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应过我？”

灵龙耐心地听甘欣将一串问题说完，然后避重就轻地回答：“你师父他没想刻意躲着你，只是近日有些事情在忙，等空下来了，自然会来见你。”

甘欣点了点头：“和刚才山灵有关吗？”

“嗯，有点吧。”

“说起来，山灵能离开檀山吗？”

甘欣觉得青鸟、灵龙还有她的师父随春生，身上背负着相通的秘密。既然灵龙绕开了她的前两个问题，那她便拐着弯地从青鸟着手。

“青鸟是檀山的山灵，它始终和你们在一起。你们在哪里，它自然也能跟去哪里。”

甘欣若有所思。

她觉得灵龙这话说得有些不对，青鸟是檀山的山灵，它应当始终与之在一起的，并不是他们，而是檀山。

倒不是她妄自菲薄，只是不管是灵兽还是驭兽师，对于与天地同生的仙山来说都太过渺小了。

星移斗转，日迈月征，他们都是青鸟和檀山苍茫岁月中不足挂齿的过客。甘欣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值得那神秘的山灵伴随左右，寸步不离守护着他们的。

除非他们与檀山有更多的羁绊和因果，让青鸟为了仙山，不得不来到这里。

不对。

甘欣眉心一跳。

她和顾屹最初，是怎么到达瀛洲来着的？

是因为一个他们至今不知道为什么而设立的阵法。

一个能溯回时空，在檀山地界上开启的禁阵。

如她先前所知，以及方才和灵龙验证过的，青鸟作为山灵是不该轻易离开自己守护着的仙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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