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1/2）
六十四
从路边的小树林里寻了根木棍,甘欣在地上划拉着推演起来了。
“方才司徒夜虽然扯了一大堆恶心人的话，但给的信息倒也不少。仙山设立的入学考试，所有门派弟子下同样的秘境,受伤了的会被劝退,击杀鳛鳛鱼成功的弟子率先择课选座……听起来规则还算简单,筛选弟子的方法挺直接粗暴的。”
不看什么发展空间,也不管悟性如何，单纯以武力论短长。
鳛鳛鱼凶悍，就算秘境被人为地控制了难度,要想挣脱鳛鳛鱼的伪装并且成功将它斩杀也不是简单的事。
术法的熟练程度,对袭击快速做出判断和反应的能力，甚至是同伴之间的默契与信任度，都缺一不可。
入书院不就是个了解百家所长的机会吗？要大家那么厉害做什么，否则就该来做先生，而不是学生了。
确定什么样的弟子应该来学院修习应当是每个门派自己的事,若是用这样的方法评定,那某些资历浅、弟子数目不多的门派，就根本没有和大家学习进步的余地。
这和瀛洲仙山最初现世的理由，显然是完全相悖的。
所以甘欣想不明白,这沿袭了数百年的规定,为什么一朝被打破。而且连她这样才入修道不久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合理之处，其他门派难道没有异议吗？五莲盟是用什么理由说服大家的？
但无所谓他们怎样解释，她现在已经在局中,当务之急就是要按照既定的规矩办事。
“所以顺利通过秘境的条件是什么，安稳地存活下来吗？”甘欣看向顾屹,“感觉还算说得通，我们得小心点,虽然我还没怎么下过秘境，但听闻师兄师姐们说过许多他们的遭遇。秘境里有各色各样的妖精灵怪，会幻化成不同模样蛰伏在闯入者的身边，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凡间灵气稀薄，而几乎所有仙山都被修士占有，除却檀山里界的灵兽，和某些逃去荒芜地带的族群，大部分的妖怪和灵植都生存在各类秘境之中。
每个地带的秘境，甚至是每个秘境里的星源分布以及环境、温度都是不同的，滋养出的妖怪和灵植更是大相径庭。而秘境这种天地孕育滋生的奇妙存在历史悠久，所以有些级别高深的，还会留下上古灭绝生物的幻象。
比如鳛鳛鱼。
所以孤身前往一个陌生且不知等级的秘境是十分危险的，因为没人知道会在里头遇到怎样可怕的生物。
他们所在的这个，虽然是被书院众人监控着的，可未知本来就是一件会让人新生恐惧的事。
“等等，这既然是书院的秘境，那我们刚才做的事情是不是都有各家族长还有先生们看着啊？”
顾屹以为甘欣终于想起来要与他串通两人来到此地的说辞了，却听甘欣尖叫起来。
“我刚才在这里做了什么？”甘欣惊恐，“泡温泉！换衣服……我还嫌其中一套放久了有味道，脱了再换了一次！”
顾屹：……
难怪他刚才觉得时间格外漫长难熬。
原来甘欣不仅是换了衣服，还挑选起了花纹样式，换了两次。
“别怕。”他说，“这里没有被监视到，我勘测过了。”
甘欣微怔。
她一着急，就容易忘了自己已经是个修士的事实，遇到问题总要过一阵才想起来从一个修士的角度去思考解决办法。
比如她其实可以操控星源去观察，周遭是不是有其它灵力的存在。
“果真没有。可是这也不对吧，秘境就算被事先检测过，总归难保有意外发生。先生们理应全程保护弟子们的安危，怎么会有地方没被监视到呢？”
虽然这对她和顾屹来说是个好事，解释来历的时候可以不用担心无法与长者们的所见吻合。
可是这里的一切，都太不合常理了。
“而且我们走到现在，什么妖怪都没再遇着。”
“大概是运气好吧。”顾屹低语。
……才怪。
妖怪和灵兽虽有不同，但趋吉避凶的本性共通。
甘欣对妖怪们而言，和其他修士并没有什么两样，若是闯入了他们的地界，本来是会和其他前来求学的弟子们一样遭遇攻击的。但顾屹身上的气息太不同寻常了，站在甘欣身边稍许放出一点危险的讯息，就让妖怪们不敢轻举妄动。
灵植和灵兽类似，受甘欣那有利于其它生物修炼的“天赋”影响，对她很有好感，倒不会贸然出手发起攻势，只会想要靠近她，从她身上汲取灵力。
可惜远的灵植没办法跑过来，近的又因为顾屹的存在没胆子乱动。只有碰巧被甘欣路过的时候，才能垂下一根树枝，假装不经意地勾起甘欣的裙摆或是发梢，从她身上窃取两分有助于自己修炼的灵力。
它们反而有些羡慕那梅花没有开灵智，才有被顾屹折下来做簪子、插到甘欣发间的机会。
要是瀛洲仙山里的秘境大多与他们身处这个的难度差不多，估计直到毕业，他们都会运气好到碰不见任何妖怪。
“那出口又在哪里呢？”甘欣继续担心下一个问题，“我们半当中闯进来，会不会触发不了走出秘境的条件呀。现在倒是有些希望能遇到其他门派的弟子了，至少可以装作没认真听规矩的样子，从他们那边套些话。”
“不要紧，我刚才在司徒夜身上留了个印记，能看到他的行踪和与他人的对话，到时候我们顺着他的线路走就行。”
甘欣竖起拇指：“你也太厉害了！师父好偏心，他怎么不把这种实用的术法交给我。”
躲在画卷里听着二人对话的随春生连连摇头：“胡说八道，追踪术这种东西多不入流啊，我教给满满那些进攻防御的法术才实用！哎呀，他可别把我们满满带歪了。”
灵龙鼓掌：“少扯犊子，你禁阵都画了，还讲什么入不入流的。人族旁门左道那么多，光学正的术法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一点都没用，满满是该了解些阴的手法。这把我站顾屹，你别拦他。”
“我会和你会是一样的。”顾屹说，“反正我们也不会分开。”
甘欣觉得有点道理，正要点头，却若有所思地停下动作。
怎么觉得顾屹这话在点她。
反正他们也不会分开……分开的反义词是在一起。
顾屹果然是想和她在一起。
“嘘——”甘欣脸上晕开两团绯色，“你别老说这种话。”
顾屹：？
他又说什么了。
这种在对方身上留下印记的同时却不能被寄生者发现的术法并不简单，以甘欣现在的境界暂且学不会。省得甘欣之后缠着随春生要学，所以他顺着甘欣的猜测往下接了句话而已，反正说的也是事实。
为什么甘欣反应那么大，好像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一样。
……甘欣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所以我们走得对吗？”甘欣拍了拍自己的脸，长长呼了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顾屹点头，示意甘欣继续向前走，却发现甘欣并未跟上。
“你要做什么？”
甘欣看着手上刚才拿来在地上涂涂画画的木棍，左右翻转了一下，对顾屹说：“前面还没注意，这木棍好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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