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2/2)
钟晚欲站起身,“那我回去了。”
梁序之笑了下,把人摁回来:“晚点,跟我一起回,先在这等我两小时。”
钟晚也笑,说他一会儿开会分心也是自找的。
而且,之前他去探班的时候也是,每次一去看她,她后几场戏都要花好一番功夫才能重新找回感觉。
梁序之这办公室面积过于大,几乎占了顶楼的一整层。
这层除了办公室外一片开放式的工位,以及另一边的大会议室,就全是他办公室的位置。
偌大的房间里陈设不多,会客区、办公区、角落单独的一间休息室,除此之外,就是许多装满文件的柜子。
他回去开会后,钟晚没到处乱走,从衣帽架上取了一件他的西装外套盖在身上,横靠在沙发上看手机。
看着看着感觉困了,就这样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下去。
钟晚睁开眼,看见梁序之正坐在办公桌后面,上半身挺直,坐姿端正,双腿自然交叠,垂着眼看一封纸质的资料。
她揉揉眼睛,不太清醒地出声问:“…你开完会了?”
梁序之擡眸,放下资料,“开完有段时间了。”
“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在沙发上也能睡着。”
钟晚视线下移,发现原本只盖着他外套的小腹上这会儿多了条毛毯。
“…休假嘛。不小心追剧追过头了,早上有生物钟,还是八点不到就自然醒了。”
梁序之站起身,把办公室顶上的灯也打开。
刚才她睡着,就只开了他桌边的一盏落地台灯。
梁序之:“里边休息室有床,怎么不进去睡?”
钟晚也坐直身子,站起来:“我不知道有床。”
她望向休息室那扇小门的方向,问:“我能去看看吗?”
梁序之笑:“你也说了你是老板娘。当然是这栋楼里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钟晚就扭开那扇小门进去。
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像是一间普通的酒店房间,正中央有张1.5左右的床,收拾得平平整整,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薰味,床边有衣柜、独立的浴室和卫生间。
钟晚正要转身,听到梁序之渐近的脚步,随着清脆的一声响,门被关上。
她看着他,眯起眼,“梁董,这样不太好吧。”
虽然这么说,钟晚还是朝他靠近两步,抱住他的腰。
特殊的环境,正经的穿着,体验也是完全不同的。
“想什么呢。”
梁序之嗓音有些沉,低头,轻咬住她的唇。
之前因为钟晚拍戏、因为他感冒,很久都没有过亲密些的行为。
此刻像是星火燎原,一触即燃,这一吻逐渐变了吻,两人交换着呼吸,钟晚感觉到衣摆被撩开,微凉的手触碰到她。
她的气息也愈发沉重。
许久之后,还是及时停住。
他指尖抚过她的头发,低声说:“回家。”
梁序之呼吸很沉,眸色幽深,跟她隔了一小段距离,擡手替她整理凌乱的上衣。
只是钟晚今天穿得衣服面料本来就容易起褶皱,半天也拉不平。
梁序之拉开衣橱的门,从中取出一件自己的黑色衬衫,像休闲外套一样给她松松披在肩上。
钟晚并不觉得他在这种事上也多正经,虽然是在办公室,但这件休息室是单独的空间,不仅办公室不会有人轻易进来,这间屋子也能从里边反锁。
他停下来,一定是因为办公室没准备措施。
特殊场景解锁失败,回到家,两人吃过晚饭,就心照不宣地先上楼进了卧室。
全部的窗帘被拉上,打扫的佣人也都很自觉地避开二楼。
梁序之有了新的习惯,喜欢在最后的时刻跟她十指相扣,复住她的掌心。
无名指上的戒指也因为这个小动作交叠在一起。
各自拥有新身份之后,被拖延又拖延的第一次,直到凌晨才完全结束。
这天晚上,钟晚不记得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叫了多少次新称呼。
***
年末,钟晚顺利完成了今年的kpi,梁序之也腾出时间,两人一起出发去英国度假。
这次度假的主要任务是拍婚纱照。
钟晚托了圈内的朋友,约到了国内知名度很高的女摄影师,报销全部差旅费,请她同去英国跟拍。
婚纱也是梁序之一早就请法国高定品牌的过来量身定做,在他们出发前又运到英国的住处。
钟晚试穿婚纱的时候,就感觉她像是童话片里的公主,不敢想象穿着这样的裙子在英国拍摄,成片会是怎样的效果。
落地英国是在清晨,钟晚在飞机上没睡好,司机载着他们到梁序之名下的一套公寓。
她甚至没精神先参观这套从未谋面却拥有一半所有权的房产,被梁序之领去卧室,简单冲了个澡,在被壁炉烤得暖烘烘的屋子里倒头就睡。
再度醒来,已经是黄昏。
特意跑来如此遥远的异国他乡,总不能一直蒙在房间里睡觉。
这套公寓就在牛津大学附近,只是,周围可逛的博物馆及其他景点这个时间早都关门了。
公寓的面积不大,整体装修风格很现代,也是偏暗的色调。
钟晚胳膊撑在窗沿上,望着外面的街道。
下着小雪,几家店铺关门了,路上的行人个头都挺高,大多戴着围巾和针织的毛线帽,对面的屋顶上积了薄薄一层雪。
钟晚换上毛衣,穿好羽绒服,拉着梁序之出门去逛。
她很久都没有不戴口罩走在街上了,突然这么自在,感觉吸进鼻腔里的冷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路上的行人不算多,过不多久,两边的路灯也亮了。
幽黄的灯光反射在雪花上,光束下星星点点的。
钟晚也戴着帽子,新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问:“你大学的时候也会在这边散步吗?”
梁序之摇头:“很少。”
周围的建筑都好像很老,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漫无目的地闲逛。
后来七拐八绕钻进一条巷子,发现里面别有洞天,看着一家花园式的小酒馆。
院子里也有几张桌子,大概是雪天的缘故,上边各撑着一柄大伞。
室内人更多,钟晚望了一眼,提议要进去坐会儿,他喝两杯,她吃点东西。
梁序之同意,揽着她的肩,转身带她往院里走。
酒馆门口还挂着一张牌子,上面写着来访过这家酒馆的名人。
钟晚随便一扫,发现还有她熟悉的,大学四年刻进她脑海的名字,王尔德、海明威…
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梁序之在这上了很多年学,钟晚又是相关专业,在语言沟通上都毫无障碍。
酒馆的服务生给他们找了个空位,很小的圆桌,挤在旁边一桌年轻人旁边。
钟晚点了几盘做法奇怪的小食,帮梁序之要了两杯不同名称的精酿啤酒。
装啤酒的杯子造型非常好看,后来钟晚看着眼馋,也伸手去拿他那边的位子。
梁序之笑着问:“不怕再喝醉?”
钟晚挑了下眉:“啤酒而已,我喝半杯,应该不至于。”
“而且,就算喝醉了,这不是有你在。”
梁序之没阻止,在她拧眉喝第一口的时候,缓慢说:“嗯,喝醉也没事,大不了给你背一晚上诗。”
钟晚本就不习惯啤酒的苦味,听他这么说,差点就被呛到。
她放下杯子,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怎么又提这茬!”
后来毫无悬念的,钟晚真的喝多了。
别人是千杯不倒,她是逢酒必醉。
酒馆里放着慢悠悠的爵士乐,周围是嘈杂的聊天声。
英国人讲话的口音就是这个味道,元音咬得很重,听起来拿腔拿调的。
后来两人去吧台结账,钟晚喝得头晕,听老板说话觉得有趣,下意识开口要重复他的音调。
吐出两个词,梁序之蹙着眉捂住她的嘴。
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笑了笑,把零钱找给他,余光瞥到两人手上的婚戒,夸他的妻子很可爱。
梁序之道了声谢,带着她出去。
回公寓的路上,钟晚的兴致比来时还要好。
时不时停在路灯下,让梁序之帮她拍照,或者拍视频。
梁序之一早就知道她是个活泼的性格,没想到心情好的时候能活泼到这种程度,走路都一蹦一跳。
快到公寓门口,钟晚突然偏过头,盯着他看了很久。
梁序之把她的脑袋掰回去。
“看路,当心摔了。”
“哦。”
等进了屋,钟晚又开始盯着他看。
梁序之把她丢在沙发上的羽绒服和围巾挂好,有些无奈地走过去,“我脸上有东西?”
钟晚摇摇头,解释道:“我就是在想,如果大学的时候碰到你这样的,可能我会破例提前谈恋爱。”
“……”
梁序之不知道怎么接这个醉鬼的话。
钟晚往他怀里倒,擡头在他下巴上啄了一口,软绵绵地问:“那你会吗?”
梁序之勾了下唇,搂住她,但没回答。
钟晚不满地继续问:“会不会嘛?”
梁序之眉梢微擡,“要听实话?”
“当然。”
梁序之把她头上的毛线帽摘下来,又捋了捋她的头发,平静地说:“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为什么可能不会?”
“因为很影响学习。”
“……梁序之,你怎么一点都不懂浪漫?”
“你要听实话的。”
“……”
-
于是,来英国的第一天晚上,钟晚做了个噩梦。
在梦里,她和梁序之成了大学同学,她苦苦追求梁序之四年,最终被他无情拒绝。
半夜惊醒,钟晚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无法自拔,翻了个身,看到抱着她睡得正熟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忧伤立刻转为愤怒。
梁序之睡觉很轻,醒来时,睁开眼,就看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
他声音有些哑,“…怎么了?”
钟晚语气很幽怨,控诉道:“你欺负我。”
还未完全醒过神的梁序之感到非常莫名其妙,“我怎么欺负你?”
睡前那次也是她主动的,看在她喝醉酒的份上,只一次就放过了她。
钟晚继续控诉,好似有理有剧的语气:“刚才在我的梦里,你拒绝了我的追求,你真的好冷血,好无情。”
梁序之静默须臾,然后被气笑了。
钟晚枕在他胳膊上,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沐浴液香味,跟他详细复述刚才做过的那场梦的全部细节。
梁序之听完,睡意也全然消散。
干脆今晚就都别睡了。
如果时间倒退回十年前,他一定不会想到,会在熟悉的牛津镇,度过这样一个特别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