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1/2)
Chapter24
“我叫法布里齐奥……曾是您丈夫的保镖。”
他才说了一句,艾波便擡手止住:“我出去一趟。”
玻璃门推开又合拢,等她的背影完全离开披萨店灯光笼罩的范围,法布里奇奥猛地回过神来,扶着背后的墙缓缓站起来。他的腿完全软了,掌心的手缝里都是冷汗。
强忍着哆嗦,摘下厨师帽,他从柜台里抓了一把钞票塞进口袋,事发突然,这个西西里人来不及细想逃跑之后的事、如何安顿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只想先离开。
如同当年逃离西西里时,他是被赫尔墨斯手下玩弄的老鼠,没头没脑地瞎转,只想不顾一切地离开。
最后一抹夕阳已然沉入地平线,路灯次第亮起,点亮灰暗的道路。
就在法布里齐奥准备推门逃走的那一瞬间,一张他更为熟悉的脸出现在街角处轿车驾驶座的窗口,明亮的路灯自头顶射下,将他的面庞照得如同冲洗失败的照片般模糊。
但转瞬之间,法布里齐奥便认出这是他昔日的雇主、曾经背叛的对象,迈克尔.柯里昂。
如果说赫尔墨斯是远方翻滚不息的浓云,纵使暴风骤雨、雪虐风饕,也与他如今的生活相距甚远。那么柯里昂无疑是盘踞在头顶的滚滚惊雷,死亡时刻落到他的头顶。
七年前,法布里奇奥抵达美国、刚站稳脚跟,他谨慎地没有和任何人联系,包括巴西尼的手下。这是正确的选择,因为不久之后,他在报纸上看到了巴西尼家族的结局:唐.埃米利奥.巴西t尼被大型卡车碾死在中心大厦的台阶,儿子们因贩卖毒品和逃税被捕,家族其他重要人物要么横死街头、要么在几个月后在新泽西的河滩被发现。只有嫁到克利夫兰、从未参与过家族事务的小女儿幸存下来。
这对一心向往美国的西西里人来说是巨大的冲击,他以为美国代表着安全和富裕,却没想到连唐.巴西尼这样的大人物都死得不明不白。又过了一段时间,给他办假护照和假|证|件的人也消失了。对方只是个小人物。法布里齐奥这才意识到这是一场有针对性的围剿和清洗,所有为巴西尼家族做事的人都无法存活。
那一刻,他向西西里的守护女神和自由女神共同起誓,永远不能暴露身份。代价是永不作恶。
但这祈祷似乎毫无用处。他苦涩地想。
法布里齐奥看见那个女人穿过马路,意料之中地站到那辆半新不旧的福特轿车旁,对那个脸膛苍白冷硬的男人,露出一个带着些不好意思的、依赖的笑。
“钱没带够。”艾波手伸进车窗,指着副驾驶坐的包,“帮我拿一下。”
迈克尔却没有听从她的吩咐,而是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皮夹,把一整个钱包都塞进她的手里,找了个理由:“太黑,不好找,你先用我的。”
顺带又摸了一把她的奶油小手。细腻温暖的手感,让他不舍得放开。
艾波没心思和他计较,出来借钱是为了避免他起疑。在没有搞清楚来龙去脉之前,她得有所保留,这样才能掌握主动权。
她不怕法布里奇奥逃跑,她已经确定了那个最关键的答案。其余那些细节,不从这里知道,也可以从其他渠道获知。
她握着皮夹,男人握着她。
黑色牛皮在灰暗光线里闪着油亮的光,只衬得她的手更加精致可爱。再看她的五官,冷白的路灯隐绰地落在她的脸庞,美得迷离徜恍。
他的掌心滚烫粗粝,像是涂了一层胶水,牢牢粘在她的手背。
艾波睨了他一眼,故意说:“你不会后悔玩那个游戏、输不起吧?”
猜披萨的关键是由她独自购买。
迈克尔尴尬地松开手,找补道:“你快去,老板在等你了。”
披萨店光线明亮,法布里奇奥站在玻璃门前、完全背光,从迈克尔的角度望去,只看到一个不高不矮的、穿着围裙的男人站在门后。
他仍嫉妒和她接触的每一个男人,仍想要将她圈禁起来,让自己成为那个唯一。但他清楚,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将永远无法得到她、彻底失去她。因而他只坐在车里,静静地望着她推开门和那个男人说话,体会熟悉的酸涩涌上心头,流淌在四肢百骸。
“继续吧,”艾波走到柜台前,瞥了眼上方的披萨品种,终于下定决心般说,“给我一份玛格丽特披萨,一份西西里披萨。”
仿佛真的只是一名忘带钱的普通食客。
几分钟的缓冲时间,理智重回法布里齐奥的身体,他是个聪明人。这些年午夜梦回曾无数次后悔没有投降、向赫尔墨斯效忠的回忆一一涌现脑海,他依言回到后厨,拿出两团处理过的面团,在案板上揉开,分别按照披萨种类做成方形和圆形。
艾波靠在柜台面向厨房,手支着下巴,一面观摩厨师制作披萨,一面近乎和蔼地说:“法布里,你应该猜到我失忆了,所以不用害怕,我并不会对你做什么。这里是美国。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些情况。无论你是否撒谎,等这两块披萨出炉,我都会和迈克尔.柯里昂离开这里。”
又是西西里语,又是那个男人的名字,刺骨的恐惧犹如凛冽寒风,厨师再次抖起来,怀着一肚子挣扎求生的希望、怀着隐秘的讨好,他努力稳住心神,卑微道:“…我无意也不敢隐瞒您,赫尔墨斯。”
这是一个新名字,艾波挑眉。
*
夜间的街道褪去白日的喧嚣,孩童早已回家睡觉,只有三两约会男女和晚归的上班族行走在街边。
马路两旁鳞次栉比停满了车,全是附近居民的交通工具。唯一亮着车灯的那个辆车里,司机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不耐地点动,腕表的秒针大踏步前进——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就在他按捺不住要下车时,他目光一瞬不瞬紧盯着的那家店,他的爱人拎着两盒披萨出来了。
刚推门而出,玻璃门都没有合上,她又转身用脚抵住门框,朝里面说了一句话,才再次回身向福特轿车走来。
男人开门下车迎向她,在空荡的马路中间接过披萨盒,另一手牵过她,不动声色地问:“怎么这么久?老板是哪里人?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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