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1/2）
第61章
原本凌云社的蹴鞠的社员便相对固定,平时一群人一起练球的时候，也大多数凑在一起，所以彼此间合作的默契是早早就培养出来了的。
之前对付飞鸿社新上场的几个人,虽然艰难,但在他们全力压制下，亦没有退缩，除了实在受伤过重换下场的两名伤员,那姜柳甚至在离场前还极限一换一。
如今场上让他们忌惮的角色只剩下三名，三名他们都已经知晓了弱点，亦明白了如何应对的法子，所以再开场时，抛开畏惧后,再不畏缩畏脚,准备大干一气。
看着士气明显不同的凌云社成员，不仅程四郎等人纳闷,瘦子,矮子跟胖子，也都吃惊不少,因为被程四郎训了一次后，他们亦想起来了,任务,是要在蹴鞠场上干掉目标。
若是像之前被犯规罚下,或者意外退场，那他们这个任务,便告失败了,于是才收敛一些，打算遵守一下那什么规矩。
结果就发现,原本应该不敢跟他们对抗的少年郎们，如今却是敢一对对攻守自如了，便是见着他们脚下带球，这些小子们也敢来铲来抢了。
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们了！
于是自然要拼较一番，结果发现，防守他们的凌云社社员，竟然都能跟他们抗衡了，初初还以为只是中场休息后，恢复精力后的回光返照，直到苏峤从矮子足下铲到了球，拦截下飞鸿社的攻势，而后反攻成功，将球踹进了风流眼中，他们才真正惊讶起来。
“嘿！”
“哈！”
第一次成功从飞鸿社这些狠角色上虎口夺食，极大振奋了凌云社的人，所有相遇的少年郎们更互相拿胸膛碰碰撞撞嘿嘿哈哈笑了起来。
苏峤的束发也差点没被抓歪抓乱，至于现场的看众，更是欢呼得要将彩棚棚顶掀翻。
“苏三郎，好样的！”
“凌云社，凌云社，凌云社！”
一片尖叫声中，左七娘跟姊妹们也忍不住站了起来，冲场中拼命挥手：“我就知道，四哥他们肯定是想到对付他们的办法了！”
“四哥，加油！”
原本以为小神医受重伤的卫国公瞧见她依旧上得场来的时候就心有不悦，此时再见凌云社竟然从他的铁卫足下偷到了球，脸色更是难看。
他是叫他们上场去干掉小神医的，没想到人没干掉，还让人给拦截成功铲走了球，简直丢脸大发了！
江叔珩看场上的乖女没事，倒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中场休息时，闲杂人等均不得进去两个蹴鞠社团的场地，便是他有心想去看看伤势，亦只能在赛事结束之后。
虽然焦急，但听闻若没有让随社大夫紧急送往医馆，那就是伤势不重，有这一点惯例才让他没那般担心。
只是，之前明明看着摔得很严重的样子，怎么上场后，偏还对上了最难缠的家伙？
负责盯住林幼蝉的，是胖子。
一开场，在裁判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两人就有进有退斗了两三回合，一方攻势凶猛，另一方谨慎万分，暂时攻守相和。
林幼蝉跟着球进攻或防守，虽然上半场才没有打多久，但之前的伤势，即便服用了掺用了修复液的药丸，动作一猛烈，便隐隐作痛。
到底那修复液的效用，无法达到百分百，何况她服用的剂量亦不算多。
从林幼蝉明显迟缓的动作，胖子判断出了林幼蝉伤势的严重性，忍不住笑了。
他就说，配合起来撞这目标的那一下，明明是使出了全力，虽然被她机警的闪避卸去了一些力道，但以这小娘子的体格，应该是重伤才是。
所以，现在她是勉强撑着上场的？
凌云社已经没有其他候补人员了？
胖子暗中冷笑，跟在林幼蝉身边，只等一个时机，再合理冲撞一次，怕就能将目标造成意外事故暗杀了。
林幼蝉自然察觉到了胖子的险恶用心，但她就是不去主动接球。
在鞠场上能找到合理攻击时机的时候，就是在她脚下有鞠球时，以防守或拦截的名义前来阻止，而后暗中下手。
之前这几个人每一次都是这般袭击她的。
为减少被他们围堵的机会，最好不要碰球。
那三人亦马上看出了林幼蝉的意图，三人交换了个神色，之后每次接到球后，都快速朝林幼蝉所在的这一区带。
另外两个人亦跟在后头寻找机会。
对方冲自己而来，眼见着拦截的机会自然不会白白放过的，所以当瘦子故意将藤错误传到她这边时，明知道是陷阱，林幼蝉还是咬牙将球截了过去。
而胖子跟矮子马上就马上装出要夺球的姿势一左一右朝她冲了过去。
林幼蝉一接应下来转头就往右侧场地带球疾驰，那已经找回自信的苏峤等人，一看球到了林幼蝉脚下，纷纷涌了过来，给她打掩护。
“蝉娘，快冲啊！”
“是小神医，小神医拿到球了！”
“是传球，还是……”
林幼蝉眼看着就奔到了风流眼前面，后头速度最快的矮子穿过了来盯他的左京跃跟苏峤的围劫，眼看追上去时，却冷不防左侧前方忽然冒出个人影，他躲闪不及，一下撞了上去。
当他勉强稳住摇晃的身形时，却感觉到自己身后皮甲被死死攥着而后一股劲地把他往地上拉。
猝不及防下，他与被撞上的人，一同栽倒在地，滚了两滚。
等他在地上一脚踢开那社员，再看目标时，见她勾球上空，凌空一抽，将球射进了风流眼。
等了许久，想要看小神医表现的看众大声喝彩，哗然一片。
林幼蝉微微蹙眉，忍下伤痛后，冲朝她呐喊助威的看众们使劲挥手，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阿爹所在的看台，才回头挑恤搬乜斜了矮子一眼。
矮子气得握拳一砸，往后一看，发现自己的两个同伙竟还落在身后，神情亦是呆滞。
“王炯，你没事吧？”
凌云社不少社员都冲林幼蝉围了过去，苏峤跟周明则跑到了被矮子冲撞到的左京跃身边，刚才就是他掩护了蝉娘。
“嘿嘿，没事！”左京跃冲挤眉弄眼，“蝉娘没说错，那矮子习惯走左侧路线，靠这个冷不防压制他，还挺有效的！”
苏峤跟周明登时会意，彼此交换了个神色，伸手将他拉了起来，问：“方才那人踹了你一脚，没事吗？”
“我躲开了，看多了蝉表妹个子小小在鞠场上都晓得怎么避开别人冲撞的，我也学了两招。”左京跃摸了两下自己的腹部，嘿嘿笑了两下，站稳后，看向了气势一萎的飞鸿社社员：“苏三，我们这一场蹴鞠，也能赢吧？”
“能赢，蝉娘都费那么大劲儿帮我们了，不赢，对得起蝉娘吗？”苏峤看着林幼蝉返回他们这边，准备防守，冲她笑了笑。
林幼蝉看着表哥也笑了笑，果然，要是上了鞠场，还是进球的滋味爽。
小跑着经过程叙和身边时，她还得意地瞥了他一眼，程叙和冷嗤一声：“这般高调做甚么？不怕他们越恼越要对付你吗？”
林幼蝉一怔，脸色淡了下来，程四郎一早知道那些人的目标是自己？还让他们入社上场蹴鞠，是何用心？
没等她想多久，球赛继续，那三个人，明显等不及了。
胖子接到球后，便一个劲儿地往林幼蝉这边又带了过来。
这次甚至是非常明显的不去顾全蹴鞠的规矩的，快追上林幼蝉的时候，大脚将藤球蹴开后，一个假动作伪装收势不稳，侧着身子踉跄两步，手肘却故意擡去，就朝她狠狠地撞了过去。
未近身，林幼蝉就感觉到身后巨山压顶的威迫力，看胖子一脸狠戾冲自己摔过来时，眼看着那受肘就要撞上自己，一个黑影一闪，挟风而至，就将那原本该避无可避的胖子撞到了一边。
随即，胖子与那道身影一起飞了出去。
场中惊呼，看众们再次哗然：“又有人受伤了！”
“他们飞鸿社的人怎么老是出事？”
眼尖的人在叫：“程四郎，是程四郎！”
林幼蝉惊魂甫定，听得场中娘子忽然因此不满地叫喊抗议起来，不由得看向了跟胖子一道摔倒在地的人，居然真的是程四郎！
眼看计策奏效，却被破坏的胖子这个时候恼羞成怒地拎起了程四郎的皮甲前襟，大吼一声，伸拳就要往他脸上砸下去。
众人都看呆了。
“喂！”
“住手！”
林幼蝉与瘦子的声音同时响起，她更是第一反应，便朝胖子扑了过去，那胖子看林幼蝉冲了过来，原本要砸到程四郎脸上的拳头改变方向猛地一挥，林幼蝉没料到胖子还会朝自己反击，猝不及防，被他击中正胸，痛嗷一声，重重地摔了出去。
“蝉娘！”凌云社的人愤怒地叫了起来，“主裁判，他蓄意伤人！”苏峤大喊。
程叙和忍痛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林幼蝉，伸腿踹了胖子一脚，踉踉跄跄爬了起来。
“程四郎！”
“你，给我下场！”程叙和冲胖子恶狠狠道。
此时瘦子跟矮子都围了上来：“程四公子，你冷静一些，蹴鞠赛还没结束呢！”
说着，瘦子还瞥了一眼那被凌云社的社员围起来的目标。
那一击，可是愤怒下的重击，目标承受了这一下，不死也该残了吧？之后再动些微手脚……
“我不承认你们是我飞鸿社的正式社员，我要求换人。”
程叙和冷冷道，胖子跟矮子一前一后气势汹汹正要说什么，瘦子已经出声阻止他们：“程四公子既要换人，那便换吧！”
胖子跟矮子听瘦子这么一说，一怔，再在他示意下看向凌云社那边，发现目标已经被搬到木板上擡了下去，心中窃喜。
目标的伤势，看起来已经无法上场了，他们继续留在鞠场亦无用。
再听着周遭滔天声浪中的训斥跟叫骂，因为伤了小神医，得罪了支持凌云社的人，因为伤了程四郎，飞鸿社的拥趸对这新上场的几个社员亦不满起来。
两边的看众都被他们得罪光了。
知道此时退场为妙，于是又去看最先被罚下场的那个头领，那头领一颔首，他们便默承下来：“好，我们退场！”
场上的观众已经纷纷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议论纷纷：
“这，真只是飞鸿社跟凌云社一次简单的比赛吧？怎么闹得如此血雨腥风的？”
“蹴鞠筑球，原本就是要分个高下的身手比试，见点血又怎么了？”
“没错，老子就喜欢这样的球赛，够刺激！”
……
也有察觉到不对的：“那几个是飞鸿社的人吧？伤了凌云社的人也就算了，但怎么会那般对付程四郎？”
“内讧吗？”
左家女眷所在的席位，这个时候看着林幼蝉伤退，却是无人吭声。
左家尚武，从上半场小神医登场，就看出了端倪。
那几个飞鸿社的人，在刻意针对小神医。
原本以为不过是飞鸿社忌惮小神医的统筹应策能力，才死死盯着她的，直到到下半场，发现他们每每对小神医出手，都不是冲着蹴鞠，而是针对本人的时候，便慢慢反应过来了。
直到现在，她们眼看着那胖子故意去冲撞小神医不成，被程四郎全力轰开，却还在小神医扑上去时，毫不留情地把人打伤。
小神医退场，那几个针对她的人也趁此替换下去后，局势已经很分明了。
有人在借用这场蹴鞠赛，打压小神医。
看程四郎那个样子，飞鸿社怕是被人利用了！
谁？
联系不就之前，永春堂的医闹，小神医药铺被烧，直到现在，亲眼目睹小神医被打，左家的人心里都压抑着一股怒火。
且摈去凌云社是左家的产业这一层原因，小神医是自己人，亦救过七娘子，而且那小神医的回生丸，亦是一开始左家委托过小神医熬制的，更遑论，与左家相熟的不少武将，受小神医药铺的恩惠，治好了不少旧疾，建强了体魄。
所以左家天然地就跟小神医关系亲近。
如今看小神医被人对付，自然是义愤填膺的。
“程大人不行啊，居然任由飞鸿社被人借成了一把刀！”
“这事儿，日后自然要在朝堂上，点一点的。”
程大人今日没有来观看蹴鞠，还在家中与好友品茶谈心，此时是万万没有料到，不久后的大朝会上，会因为飞鸿社放纵社员蓄意伤人，身为御史大夫，御史台的头儿，也有被人弹劾的一日。
有人愤怒，自然也有人高兴。
高兴的人里头，自然也包括了卫国公。
亲眼看着小神医一动不动，随后被凌云社的大夫带下去，心中暗喜：“啧啧，不过是一场蹴鞠赛，这凌云社跟飞鸿社，竟然打得如此激烈，血气方刚啊！”
周遭的皇侯权贵，有默默瞥了他一眼的，譬如燕王，蹙着眉瞟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也有随声附和的：“国公爷说得是，这蹴鞠原本便是你争我斗的娱乐消遣，拼抢不激烈，怎么能看得出哪个社员的身手好呢？”
眼看着乖女受伤，急匆匆离场的江叔珩，听闻此言，脚步一顿，而后快步下了高台。
“扶大夫，蝉娘伤势如何？”
“蝉娘，你没事吧？”
林幼蝉在被胖子击中后，又被重摔，已经痛得浑身抽搐，等扶大夫上场来查看伤势时，还动弹不得，如今被擡下场了，林幼蝉勉强动了动，看着扶大夫，再低头看看自己的皮甲。
扶大夫一看就明白，是要他从她身上找那之前的药丸出来，给她服用不是？
于是喝退了社员们，苏峤离开前说了一句：“扶大夫你叫蝉娘放心养伤，这仇，我们会替她报回来的。”
扶大夫使劲挥手，转过身，便看林幼蝉颤着手去掏皮甲，赶紧过去，帮着她从里衣内兜里掏出了药丸，拿来竹筒，给她一下三颗全灌了下去。
好一会儿，看一直说不出话的林幼蝉咳咳几声，扶大夫才总算松了口气。
“蝉大夫，你可真是，吓死老夫了！”
“那个胖子。太狠毒了！”林幼蝉还是在鞠场上受这般重的伤，仰头深深呼了一口气，却感觉那口气流进体内，顺到哪儿，哪儿就痛。
那胖子是见有机可趁，使出了全力来对付她啊，差点人就没了！
“鞠赛？”
“放心，苏三公子说，你只管安心养伤，这仇，他们帮你报……”扶大夫正这么劝慰林幼蝉呢，外头拉起帘子的药棚就被人拉开了，扶大夫正要生气，林幼蝉已经惊喜地叫了一声：“阿爹！”
扶大夫差点没立即弹起：是那个传闻中蝉大夫厉害的爹，江大人！
“蝉娘，你没事？”
“没事！”林幼蝉刚点点头，而后意识到什么，抓住了扶大夫：“不对，扶大夫，阿爹，我有事！”
“哎？”扶大夫愣了。
江叔珩原本一脸焦虑的，听林幼蝉说没事，才刚刚松一口气，又听她自称自己有事，眉一蹙，而后马上明白过来了。
外头那些人冲着蝉娘来的，若是蝉娘没事，势必还有后手想置她于死地，还不如对外假称有事。
“扶大夫，你就说，我后来一直昏迷不醒，无计可施，让我阿爹带回江府找太医去了。”
扶大夫看了看林幼蝉，又看了看江大人，虽然不知道为何，但今日蹴鞠赛蝉大夫两次受重伤，他也隐隐觉出了不对，于是点点头。
“阿爹！”林幼蝉马上朝阿爹伸手。
江叔珩会意，走上去一把将闺女抱了起来，离开药棚后就往外走。
凌云社的其他社员看着闭上眼睛被江首辅铁青着脸带走的小神医傻眼了，那注意到这一幕的人也愣了。
“扶大夫，蝉娘她怎么了？”
“她的伤，我无能为力，叫江大人回府赶紧请太医去了。”扶大夫重重叹息一声道。
这话很快便当场传开了，看众们喜忧掺半，窃窃私语。
以为计谋得逞的卫国公脸色一扫阴霾，面有霁色。
而场上，注意到林幼蝉被迅速带走的苏峤等人，马上意识到蝉娘怕是受伤过重，扶大夫应付不过来，要去外头医治，心里既担心，又气愤，对上飞鸿社时，斗志愈发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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