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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仁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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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仁政

周文一脸见怪不怪地将手中册子递过去。

姜响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猛地一把夺过,生怕他反悔一般。

甚至连退好几步,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才打开册子,一目十行。

只见册子上写的果然是造纸术,第一种便是最初的《蔡侯纸》。

所用材料为何,步骤有哪些,都写得十分详细。

姜响越看,心中越是惊奇。

莫非陛下暗自派人去了蔡家,将他们视作命根子的祖传技艺偷出来了?

可看到后面,他又推翻了这个荒诞又大胆的想法。

第一页是《蔡侯造纸术》不假,可后面几页,根据原材料的不同,还有许多种不同的造纸之法。

“各省各地如能取当地材料造纸,则事半功倍,所耗之精力更小。闽南可以嫩竹代之,东海之滨以苔,江南以麦面稻秆,西南或以茧代之,或以楮皮……”

下头还清楚地写明,可代替的原材料又该使用哪些精准的步骤,好造出质量合格的纸张。

姜响看完,心中除了震撼,再无其他。

“这是你琢磨出来的?你一个人?”

他看向周文,仿佛看见了一个妖孽。

“自然不是。”周文说:“是我从古籍中读到的,不过前些年,我好奇地尝试过这些办法,发现都可行。”

姜响倒抽一口凉气,都试过?都可行!

很快,他又高兴得手舞足蹈。

“若当真可行,从此以后,天下纸张的生意,再不会是夏阳蔡家独门独户的生意,也再不怕他们坐地起价了!奶奶的,原来老子平日里用的所谓青纸,都是蔡家那一大片一大片的青藤皮做的?就这还要一刀五十文?黑了心肝的!”

他气得破口大骂。

直到听见女帝陛下的轻笑声,和汤老干咳声,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宣政殿中,御驾面前。

“陛下恕罪,微臣一时失态。”

“无妨。”钟离婉摆摆手,轻问:“那姜爱卿,你看这造纸工坊,是否可行呢?”

“行,太行了!”姜响回答得斩钉截铁。“必须行!陛下,若能将造纸术掌控在我们自己手中,别说义学,便是朝廷今后的用纸都能自产自销,这省下来的钱,积年累月,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过后果就是蔡家必定震怒,指不定会如何作妖。

但这些年看陛下做派,似乎也没想与这些世家善了。

他便将这后半句话吞回肚子里。

高兴了一会儿,他忽然又想起自己怀中还有另外一本小册子,忙将造纸术藏入广袖之中,拿出另外一本。“这里写的又是什么?”

见状,钟离婉与周文、汤法交换了一个好笑的眼神,也懒得去追究这守财奴的下意识举动。

“印刷术。”周文缓缓解释:“如姜尚书所言,人力抄书不但费时费力,成本也太高。这印刷术,想来就能很好解决这个问题。印刷术,又分做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两种。”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印章,给其他三人看。

“雕版印刷,简单来说,就如同这枚印章一般,提前在板子上刻好文字,刷上石墨,以纸张覆之,一摸一样的文字不就拓下来了?”

“或许初时工匠要费些功夫将文字刻下,可一旦成事,到时要多少书,不就有多少书了?”

“这方法,用来印千字文,百家姓之类的启蒙学物,最是合适不过。要是印得多了,还能卖钱呢。”

说到这里,他笑吟吟地看着姜响:“姜尚书觉得,此事可行否?”

姜响的眼神缓缓从呆滞恢复神色,随后倒抽一口凉气。“书还能这样抄?照你这么说,用了这个办法以后,我若想要一页书,岂非像盖印一般,瞬间可得?”

“加大产量,流水线生产,瞬间可得的便不止一页,一整本书都不在话下。”

周文毫不犹豫地再加大描绘果子的甜美。

“可行!”

姜响一拍大腿:“若此二法成行,莫说义学可办,便是国家府库,也能多上许多进项!”

赚大发了!

他视财如命,却也头脑灵活,瞬间就看到了这两样技法带来的无限商机。

纸张不必多说,本就是暴利。

蔡家就是靠着这样一份技法,自百年前起便兴旺不衰,即使家中多年来没再出过为官入仕者,依旧能端足世家的派头。

为何?

因为他们能造纸!

纸张,学识的载体。

若无书写记录,各族便没了源头,家学无法延续,又谈何渊源?

纸张之不可或缺,之神圣,对读书人而言,毋庸置疑。

最便宜的一刀纸,民间都要价五文。

他们这等人家所用的上等青纸,更要五十文一刀。

就这还要趋之若鹜,甚至对蔡家感恩戴德。

也无人敢就卖纸一事,将蔡家打成商伍。

纸张怎可与其他商品俗物混为一谈?

那可是对学识的极大羞辱!

所以这些年来,蔡家一边赚得盆满钵满,一边还赢得清名,真真是什么便宜都占尽了。

而眼下看来,这些东西的原材料,竟只是最不值钱的树皮、破布?

气死他了!

他必须要横插一杠这样的生意!

他也要躺着赚钱又得美名!

更不要提后来的印刷术。

著书立说,流传千古,本就是所有读书人的至高追求。

从前,只有大儒大能,能凭借渊博的学识,留下足以传唱千古的文章、诗篇、言论,打动了各代读书人后,引人自愿自发地抄录、保存;

但有了印刷术,只要才学过得去,不是谁都能写一两篇,印刷成书了?

就像周文说的,要多少有多少!

姜响自己就是世家子出身,他很清楚勋贵之家,世族高门,比起金银珠宝,更看重名声。

只要他能让这些人‘著书立说’的美梦及早实现,这些人自然会双手捧上大把大把的银钱。

还不怕他要得多,就怕他不要。

等他收下这些财物以后,满足了他们的夙愿之后,他们还要对他歌功颂德。

这等坐在家中就有人送钱上门,还能顺道赢得美名的,才是最最上等的买卖。

他梦中也想做的买卖!

舔舔嘴唇,姜响看着周文的目光愈发火热。

他再也没有犹豫,躬身对钟离婉道:

“陛下,微臣看周学士能耐非凡,若只在集贤馆中做一学士,实在屈才。巧得很,微臣身边正缺人手,不如叫周学士来户部,与微臣共事,及早将造纸、印刷二术落在实处,也好尽早办成义学,如何?”

这样的揽钱小能手,怎能不扒拉到自己的户部里?

钟离婉面带微笑地看着正在畅想美好未来的姜响。

“朕是有此意,只是朕才刚下旨封他做集贤殿学士,如今只过去两个时辰,就将他放进你的户部?岂非朝令夕改?爱卿放心,周文就在这里,两样技法也都在你手上,跑不掉的。你且回去,与工部一同商议,看要如何将这两种技法落到实处。工坊何时动工,建在何处,工匠也要找齐。等这些事都办好了,朕再把周卿,送到你那里去,助你更上一层楼。”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意味深长。

姜响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两样技法定会震动朝野,但未曾落实以前,不好走漏风声,更不好将周文捧得太高,立成靶子。

“是,微臣思虑不全,操之过急了。”他忙说。“等到事情办成,微臣再说,这主意都是周学士出的。”

免得此事做成后,一半的功劳都会被归在他的名下。

“姜爱卿太小心了,主意是谁出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要办得漂亮。”钟离婉替周文回答:“你且办事,这两样技法从何而来,谁人所献,且不必声张。”

后者也表示赞同。

他真正想做的大事还在后头,这些只能算起步的小功劳,便是让出去了也不会心疼,只要能笼络人心,就是步好棋。

“集贤殿学士很好,户部有姜尚书操持就足够了。”他说:“周某还想在汤老收下,多学些东西。”

一直沉默不语,但心中早已对周文拿出来的东西,大为震惊的汤法闻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钟离婉。

想到陛下曾经说过的话,他点点头。“周学士过谦了,你的奇思妙想,博学多才,老夫自愧不如。陛下和老夫留你在集贤殿的用意,非是为了打压,而是想让你韬光养晦。你且放心留在老夫手下,做你想做的便是。”

闻言,周文不由自主地对这位三朝元老刮目相看。

如此胸襟,如此坦然的作风,不愧为大越朝的定海神针。

他诚心诚意地拱手:“汤老谬赞,小子就是喜欢瞎出主意,真要落实这些事,定然少不了汤老与姜尚书这样极富经验的前辈帮扶。旁的不说,筹办义学还有极其重要的一环,就少不了汤老您的出手相助。”

汤法来了兴趣:“周学士请说,如此功在千秋的仁政,老夫哪怕是倾其所有,也愿意献出一臂之力的。”

“不敢说倾其所有,却要汤老豁出去一些颜面。”周文笑道:“小子想让汤老去说服一些怀才不遇,学识丰富,又心地纯善,好为人师的世家子,做孩子们的老师。”

“便是学识不怎么出众也不打紧,只要他们品性与汤老您一样,心怀苍生,对黎民百姓有怜悯之心即可。”

汤法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等到学堂建成,朕打算每学年都举行一场考核,若学子成绩上佳,则其老师也得朝廷奖赏。”

“每位夫子每月所得贴补,同九品官。”

“教学满三年以上,且名下学生上进,吏部考绩排名时,也要将他们的名字,记入名单之中。”

这是钟离婉紧随周文其后,对他说的话。

回家之后,汤法还在想今天宣政殿中发生的一切。

义学夫子每月所得贴补如同九品官,年底吏部考绩也算上他们,这不就意味着半只脚踏入仕途?

当然以汤法对女帝的了解,他知晓,这位深谋远虑的陛下,一贯喜欢布大局,喜欢放长线钓大鱼,并一举数得的陛下,是不可能只满足于此的。

他眯着眼睛,摸着胡子想了半天,不多时便猜到了她后面的路数。

按这个局势走的话,这些在此时此刻成为义学夫子的人,等同一早就在身上烙上女帝陛下的印记,将来踏入官场,会自然而然地与其他凭着家族余荫而得官职的官员们泾渭分明。

更会理所应当地对女帝陛下更为忠心。

这确实是一种拣选人才的良好途径。

想到这里,汤法又佩服又骄傲地笑了。

一座义学,既能教化平民,开民智,得民心,又能借此机会挑选品行端正的有学之士,让他们名正言顺地入仕,得重用。

既解决了手下无人可用的窘迫,又能收买人心,进一步巩固自己的皇位。

如此一举多得,果然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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