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约定（2/2）

钟离婉也不勉强，虽然眼下天色已晚，可既然张大娘心中隔阂已生，她也不想勉强。再说自己这边又多了三个人，张家小院是怎么也装不下的。

天下本就没有不散的筵席，看开了就好。

钟离婉让小安子拿出了一半的盘缠留给张大娘，还有一块极贵重的羊脂白玉。

后者却说什么都不肯收下，无奈，钟离婉只好说：“难道大娘以为，我的一条性命还没有这些物件贵重？”

张大娘登时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只能任由钟离婉将那块一看就不是凡物的白玉塞进了自己手中。

随后，钟离婉才走到墙角，摸了摸有些失落的张衡，和一脸好奇的刘胜。

“我看得出来，你对商道很感兴趣。”她先对刘胜说道：“东家和伙计的例子，我只是随意一举。我真正希望你们能明白并记住的，是另外一句话。”

她蹲下身，一手搂着一个孩子，用只有他们三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天底下最能出得起价的东家，唯有帝王。而帝王最感兴趣的货物，不是其他，唯有才华。若有机会，习文或者习武都好。重要的是你们要逆流而上，要向上走，希望有一天，你们可以走到我面前来。”

她拿出手中那根竹蜻蜓，放在两个孩子叠在一起的手掌心中。

“人人都有名有姓，记住，我姓钟离，单名一个婉字。如有一天，你们能凭自身能力走到我面前来，可以向我提一个愿望，我一定满足。这是信物。”

“那姐姐，你住在哪里？”张衡忙问。

两个孩子虽然聪明，但无奈年纪太小，见识有限，并不能完全理解钟离婉话中的意思。

钟离婉也没有详细解释的打算，只笑着说：“你们记住我的话，等长大了，自然会懂。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好吗？”

张衡与刘胜相视一眼，郑重地点点头，伸出小手：“拉钩。”

钟离婉难掩笑意地照做，青葱尾指与另外两根略显黝黑的小胖指勾在一处。

孩子气地道完别，钟离婉缓缓起身，视线又不由自主地停留在，贴着墙角处站立的阿岳身上。

男人身高腿长，生得壮实，慵懒斜倚在墙上时，画面很是赏心悦目。

她的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欣赏之意。

“忘了说，那天夜里，多谢你替我喊来张大娘，我欠你一份人情，所以……”她袅袅婷婷地走近。

近得阿岳不费吹灰之力便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

芊芊玉手抵在他宽阔的胸前，她踮起脚尖，凑近他耳畔。

如玉般白皙的脖颈近在咫尺，这难言喻的诱惑让男人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可她下一秒含笑的低语，又让他的心毫无预兆地漏了半拍：“我就不追究你了，梁国来的细作。”

话音刚落，她已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空留他满怀的余香。

他情不自禁地拂过左边肩膀，那是她方才靠得最近的地方，此刻正烫得厉害。

他却分不清烫的是外在那层皮肉，还是内里那颗心。

念及她说的那句话，再看向女人离去时利落优雅的背影，他晒然一笑，朗声道：“我可不是面对女人时只能想到婚嫁之事的俗人，而是见了你才想到的。所以姑娘哪天招婿，千万记得要告知在下。”

此话一出，院中诸人纷纷向他投来各色异样的目光，有不敢置信的，也有戏谑调侃的。

小安子已经瞪大眼睛，提高了袖子，抡着胳膊就打算给这不知天高地厚，妄想吃天鹅肉的乡野村夫一点教训，却被钟离婉制止。

她回身一笑，“那我原谅你就是，等到了那么一天，也一定想办法通知你。对了，上门女婿等同女子嫁人，千万要记得攒够嫁妆。”

略带俏皮地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径自出门。

小安子和小黎非常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这胆大包天的男人，犹豫着跟出了门。

只有隐二，他从注意到这个男人开始，就跟先前的隐一一样，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威慑。

这人，确实不像普通乡下人。

但方才陛下与他的互动，又是那般亲近与暧昧，他也拿捏不准此人的身份，只好收敛了敌意，若无其事地跟上了小安子等人。

上了马车，钟离婉仍是一脸笑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心情着实不错。

这让小黎与小安子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小安子示意小黎开口问一问，毕竟主子平日里最是疼爱她，这等看似要紧却又无关国家大事的事情，想来一定是愿意开口透露更多信息的。

小黎却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不感兴趣。

主子之所以喜欢她，就是看重她的安守本分，从不逾矩，她才不会因此恃宠而骄，肆意妄为。

那不是因小失大了？

“行了，别在我眼皮子底下整这些小动作，我又不瞎。”

钟离婉笑骂了一句，素手纤纤把玩着一缕长发，主动解释：“他是梁国人，我虽不知他因何来到咱们大越境内，还到了这原山府。不过他对我没有恶意，甚至出手相助过我两回，我也不想与他为难。方才，只是逗他一逗。”

说起这个，她心中忽地一动，扬声吩咐正在赶车的隐二：“不过，他到底是梁人。你回去后找两个暗卫，盯好他。看他在我大越境内都接触了什么人，若只是路过，寻亲或是避难，就不要为难他。若有不轨之心，就将其捉拿归案，好好审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