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1/2)
注定
香炉里,一缕白烟盘绕升起,散入风中,飘来浅淡清香。
是从蓝府带来的千步香。
兰璎收回视线,回想着春鸣近日的异常,“系统,带我看看成亲后第三天,我从蓝府回来补觉的时候,春鸣在做什么。”
那日她带春鸣回门,先是应付蓝家人,再是和褚棠枝去搜证据,最后回到家里,她躺在床上,和系统掰扯任务进度。
掰扯完,她就和春鸣一起睡着了。接着,大概是平时思虑太多,就连梦里也是原著里她和春鸣的结局。
最近她经常被这个噩梦缠身。
那时,她睡得不太安稳,皱着眉头翻来覆去。春鸣几乎是在她动身的瞬间就惊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就下意识紧紧拥住她。
等视野清明,他撑在她上方,用指尖细细描摹她眉眼,“又做噩梦了么?”
“为何总是受噩梦惊扰。”
兰璎自是没能应答,眉头依旧蹙着,他用指腹也拂不开。
她之前不会经常做噩梦的。
春鸣微微偏头,看向帐外白雾袅袅的香炉,不知在想着什么。
斟酌许久,许久。
看着在睡梦中焦躁不安地兰璎,他终于下定决心,缓慢地,将额头抵上她的。
“又梦见什么了呢。”
“与我说说罢。”
*
兰璎睁开眼,从回忆醒来,猛地深呼吸好几回,才勉强压下急促的心跳。
“这香有什么问题?”
系统:【宿主放心,千步香没毒,但其中有一味原料是虫子,和炼制幻香蛊的虫子是同一种。】
秋风从窗扉吹入,床帐如波浪飘拂。
兰璎坐起身,外头夜色深浓,春鸣又一次把她弄得累极、昏睡过去,然后瞒着她,不知道跑去哪了。
要不是她让系统叫醒,她会一觉睡到大天光,待到那时,春鸣也早已回来。
既然他不在,兰璎提灯去书房,找到那本手记,沿着目录翻开记录幻香蛊的那页。
这种虫子死后,能通过特殊工艺炼出香油,不但清香悠远,还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幻香蛊是用虫炼蛊,千步香则是用虫入香,确实是无毒无害的。
如果千步香有问题,春鸣也不可能会允许她用。
问题在于,兰璎想起之前她在桃花岛闻了幻香蛊的香,从而中蛊,陷入梦境。
当时是春鸣与她共梦,把她从梦境带出去。
两种香属于同源,难道,春鸣也用了同样的方法,和她共梦?
“他看见了。”
但梦境是断断续续的片段,没有前因后果。而且他并不知道“原著”的存在,只会以为是他和她的未来。
将死的未来。
怪不得,怪不得他最近这么奇怪。
兰璎指尖忍不住颤抖,放下手记时,不小心碰倒笔架,散了一桌。
她慌忙收拾回去。
还没恢复原位,“吱呀”一声,书房窗扉破开,在秋雨里被风呼呼拍打在墙面。
一道人影从窗翻入。
“璎璎。”
春鸣立在窗前,秋风将他背后乌发搅得翻飞鼓动,一双寒潭般幽邃的眼眸静静望过来,深不见底。
怕他很快回来,兰璎没有点灯。此时书房昏暗,只有提来的一盏琉璃灯,搁在桌上,微弱地映着书桌周围。
兰璎立在书桌前,被昏黄烛火笼着,衬得那双水眸愈发清亮。而那边,春鸣隐匿在漆黑的角落,静默伫立。
弧形的烛光,将书房分割成明与暗的两部分。
窗扉大开,凉风贯入。
杂乱不清的银铃声里,春鸣缓步走上前来,看了眼兰璎翻开的书页,艰难抿出一个笑。
“璎璎,夜里冷,你怎么不穿多些就出来?”
他面色苍白,朝她伸出的手压抑不住颤抖,“我抱你回去睡罢?”
兰璎看着他的手,而后擡眸与他对视,攥紧手心,启唇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也没动。
春鸣顿住脚步,眸中涌出水雾,漫过他漆黑瞳仁里,那两簇摇曳的火苗。
她知道了。
她发现了,他能入她的梦。
仗着她的信任,仗着她的喜爱,仗着她不懂蛊虫,不经允许便窥探了她的心事。他知道的,这样的他,当真是恶劣极了。
袖口传来重量,兰璎看着他用指尖,小心捏住她一片衣角。
甚至都不敢再多握些。
竭力维持平静,但声线还是染上了哭腔,“璎璎,你生气了么?”
兰璎:“嗯。”
春鸣喉间滚动,指尖颤抖着似乎想要松开,但终是死死盯着她,力道攥得更紧。
袖子都要被他扯破了。
兰璎叹了口气。
在他湿漉漉的目光下,走近他,抚过他被秋风浸得凉透的衣衫。
“气你夜里不睡觉,偷偷跑出去,把自己弄成这样。”
烛火虽暗,但依旧能看清他身上的血迹,渗透衣袖、腰腹、腿部,一道道、一块块,不知是被何人所伤。
他一进屋,就带来浓重的血气,刺鼻极了。
她气得根本就不是他入梦的事。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是什么性子。她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乖巧也好,过分的强占欲也罢,她早就接受了他所有的模样。
否则她早该跑了,管它什么任务,系统都能跑路,她就不能?
况且,若真要论起来,她也一直有很多事瞒着他,不是么?
她说喜欢他,说爱他,可终有一日,她又要离开他,回家去,去他根本摸不着找不到的地方。
有时,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坏。
“这是新伤,这个……是前几天弄的吧?”兰璎褪下他外衫,指尖不敢碰触,只虚虚悬在他纵横交错的伤痕。
兰璎从没见过他受伤。
在她眼里,他虽然表面乖巧,甚至有时呆呆的,一副很好欺负的柔弱模样。但她是知道的,他是这世间第一位蛊人,其余蛊人都承蒙他血肉庇护,被他血脉压制,很难奈何他。
这样的他,怎么会轻易受伤呢?
“你去做什么了,告诉我,好么?”
春鸣还没从方才被她发现的恐慌中缓过神来,挂着泪,呆呆看她。
许久,他擡起手,抚她眼下的水光,“不要璎璎哭。”
他生母教书育人,熏陶之下,他即便没读过书,说话也时常是体面的。
但在她面前的更多时候,他的遣词造句更像个纯真的稚童,情绪浓烈到极致时,便只压缩吐出这么简单的一句。
“不要璎璎哭。”
察觉她并不抗拒,他试探性捧起她脸颊,倾身凑近。见她没躲,他低下头,轻轻舔去她泪珠。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泪被拭去了,可他的泪又落到她脸上来,混在一起,越涌越凶。
真是傻透了啊。
“我去给你报仇了。”
“那老东西很是狡猾,即便我用手记引他现身,他还是不肯轻易露面。但是,他很快就会死的。”
说着,他稍微退开,一双乌眸熠熠,“璎璎,你不会死的。”
他从梦里看见了,当时她摔下山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他就是因为这个才闻到她的血气,在地牢里找到奄奄一息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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