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1/2)
血色
山风呼啸,刀剑铮铮。
时婧虽会用蛊,但殷悬带来的几位长老更是驱蛊好手。加之殷悬在外学成归来,武功高强,很快便将时婧逼至山崖。
“我不会让你带走我儿子的!”
身后是万丈高崖,厚重的云层几乎要压在头顶,时婧眼神凛然,任凭辫发被风搅动卷起,自岿然不动。
“听起来还真是母子情深。”殷悬领人缓步逼近。
佯装无奈地摇摇头,细长的眼睛里满是戏谑笑意,“你天资不足,心气却颇高,自己没那能耐,便想把儿子炼成蛊人。”
蛊人,是苗域的禁忌之一,以身骨为皿,以血肉为饲,与蛊虫融为一体,同生共死。
可比如今这些只能在瓶罐里养蛊的养蛊人要厉害多了。
当然,蛊人也是有致命缺陷的。
殷悬提剑,直指时婧面门,“待他夺了域主之位,你便用蛊母控制他,让他成为你的手中剑,成为一把听话、好用、锋利的武器。”
“这个想法很好,可惜……”他笑了笑,“若你再挣扎下去,你那刚成为蛊人、连蛊虫都还没养出来的儿子就要被闷死、憋死,或是饿死了。”
“那可就前功尽弃了呢。”
时婧侧身偏开,袖中飞出一排毒针,“即便前功尽弃,我也不会把他交给你!”
她眼神狠厉,“我花了这么久才研究成功,绝不会让你渔翁得利。”
“啧啧,真是个狠心的母亲啊,”殷悬灵活躲避,同时朝身后众人大手一挥,“这些话,还是留着对域主说罢!”
众人会意,齐齐上前擒拿时婧。
时婧以一敌十,逐渐落入下风。眼见要落入殷悬手中,她咬紧牙关,猛地后退两步,奋力跳下山崖。
“叮铃铃——”
山下林木茂盛,众人连忙低头看去,只见那道身影没入绿叶之中,不见踪影。
苗域的山虽高,但崖边长满了藤蔓和横生的树枝,可供缓冲。
“继续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声令下,一半人沿路去寻时婧,而另一半人守着小屋,继续找小春鸣的藏身之处。
“砰”地一声,有人走进地道,被机关击中,当即晕厥过去,重重摔在地面。
震得暗门下的小春鸣缩了缩脖子。
他不敢出声。娘亲说过的,除了她,谁唤他都不能出去。
就这样一直蜷缩在角落,后背和脚尖抵着墙面,脖子低弯,让脸贴在膝盖上。
手臂也无法伸展,只能把布老虎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其实他早已习惯。
无论是在井底还是这里,都是一样的逼仄,一样的昏暗,他向来承受得了。
但与从前不同的是,娘亲与他保证了,她会回来。
他日夜努力练习,如今终于成为蛊人了,是对娘亲有用的人。
娘亲很高兴,待他很好。
所以娘亲一定会回来的。
要等娘回来。
可是,他已经等了好久了呀。
头顶的地面上不断有人走过,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这里搜过了,没人。”
“去楼上看看!”
小春鸣十指紧紧抓在潮湿的墙面,仰着头,张着嘴,眸中沁出生理性的泪水,湿濡了眼睫,模糊了视线。
过去几年长久被关在井底,看不见天上的月亮和太阳,他逐渐学会了感知时间的流逝。
地下越来越闷,空气逐渐稀薄,小春鸣强撑起发软的身子,贴在缝隙大口喘气。
娘亲似乎不会回来了。
就像从前把他关在井底的日日夜夜一样。
也许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呢。
小春鸣乌黑的眼眸里朦胧一片,扒在墙面的手滑落下去,无力地垂在身侧。
如同溺水之人,眼神涣散,呆呆地仰起脸来。无法呼吸,也无法说话,只能任由自己直直地沉入深处。
为什么呢。
也许是求生的本能太过强烈,在小春鸣即将昏过去时,指腹肌肤涌动,猛然钻出一只蛊虫来。
蛊虫蛄蛹身子,从缝隙挤了出去,不知是碰到哪个机关,“啪嗒”一声,暗门缓缓弹开。
空气涌入。
蛊虫又蛄蛹着回到他体内,小春鸣呆呆坐在坑里,颤着眼睫,逐渐缓过神来。
娘亲不会回来了。
还好,他还有这一只蛊虫。
地道里一片狼藉,没搜到人,那些人便出去了。枯井里还挂着上回兰璎小花蛇抛下的绳子,小春鸣一点点爬了上去。
院子后是深山密林,小春鸣身子矮小,很轻易就躲过搜查的人,走进林子。
兰璎跟在后面提心吊胆,生怕他被抓住,见他进了林子,松了口气。
早就该跑了,哪怕是做山里的野猫野猴,也比在这鬼地方待着好。
不过,虽然知道他以后会学会摘果子、掏鸟蛋、捉麻雀……看着他这小小的身板,还有光溜溜的脚丫,兰璎还是忍不住皱眉叹气。
才这么小呢。
兰璎默默跟在他身后,看他越过这座山头,沿着河流走到山谷。
溪流淙淙,小春鸣蹲下.身子,捧起澄澈的溪水,仔仔细细地把沾有眼泪的脸洗干净了,露出一张洁白的肉肉脸。
兰璎忽然就想起那天在看台,他认真对她说的那句:“我很爱干净的。”
还真是。
小春鸣洗好脸和手,又继续往林子里走去,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漫无目的地闲逛,时不时停下,去摘路边的小花。
几只蝴蝶从花丛里翩跹飞出,落在他头顶,他有点痒,晃了晃脑袋,那些蝴蝶却愈发得寸进尺,去扑他的脸蛋。
兰璎忍不住笑,装模作样地帮他赶蝴蝶。
有时,他又去摘红艳艳的蘑菇。
“那是毒蘑菇!”
兰璎的话散入风中,小春鸣耳尖未动,依旧捏起那只蘑菇,举在眼前。
“不能吃……”
兰璎急得围着他转圈,忽地,远处传来马蹄踏踏和车轮滚滚。
小春鸣放下对蘑菇的好奇,看向那边的道路。
马车停下,一个眉毛有疤的男人走了下车,二话不说,将小春鸣抓了起来,塞进车里头。
车夫左眼生了颗大痣,立即扬鞭策马,在沙尘中扬长而去。
兰璎吓飞了,这两个人,不就是当初偷挖柳管事侄子尸体的那两人吗!
原来是他们,在这时抓走了春鸣,将他抓去给苏老爷炼小鬼!
这世界太疯狂了。
刚出虎xue,又入狼窝。
怎么什么都被春鸣遇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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