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兵(1/2)
分兵
映沙城是边域防线,城墙厚重高大,历经风霜,城内却没有守军,本地父母官也因为之前西疆王撤兵的事早跑了,城楼上只有几个百姓青壮年轮流张望。
安厌和江宴领着的骑兵是深夜行军,为了隐蔽起见,没有点火把,抑没什么动静,只有安厌马车上灯笼摇晃的火光,靠近了才让映沙城楼上的人看见。
火光渺然,甲胄碰撞与马蹄踏地声轻微,安九玖给安厌准备的马车又实在华贵,乍一看鬼影重重,好似阴兵借道,鬼神送亲。
顷刻间的压迫与恐惧让人胆寒。城楼的人吓得骇然,双腿直打颤,仔细擦了擦眼睛,见到火光与骑兵靠近了才连忙往城内跑。
“敌军打进来了!敌军又来了!”
城内的火光骤时亮了起来!混乱一路随着报信人的奔跑蔓延。
因为城中守军撤走而终日惶惶不安的城中百姓像终于迎来了判决,慌乱逃窜。
报信人慌不择路地跑到巷子里,猛然拍响最里面那户的木门,“江老!江老!敌军要进城了!”
年事已高的老者拉开门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看清楚是谁了吗就乱喊?老夫去看看!”
被称作江老的老者发须皆是花白,身上肌肉精瘦,苍老的眼睛难掩犀利精芒。
他是曾经河关江氏族老,江氏随先帝迁入长安时,他因不愿离开故土留在了西州,在江氏落败以后又因为距离长安遥远保住条命,便一直居于映沙城,开了个学堂,时不时教些学生,声望极高。
江族老一把推开报信人,蒲扇大的巴掌将六神失主的抱信人扇了一个踉跄。
“废物!”冷哼一声,他披上只有文士才会穿的儒袍,逆着所有逃窜的百姓,龙行虎步登上城楼。
映沙城狭据关口,骚乱的是南城楼。代表城外的军队不是前面来的,而是从后面来的。
登楼远眺,江族老见来者军队方阵规整静默,配合上来的方向,不是要攻城的样子,反而是呈拱卫之态,护送中央的那辆马车。
马车华丽至极,规制大小十分的不合矩,甚至用了十匹骏马架乘。
天子六架…马车里的人难道还比天子更尊贵不成?
江族老脑中似乎有一道灵光一闪而过,却没来得及抓住。他仔细一看下方军队的盔甲制式,察觉出有几分熟悉,再一看军队上的旗帜。
——[江]
那道闪过的灵光再现,他赫然一惊,见军队中领头的人,擡臂高呼:
“丞相亲至!开城门!”
他苍老的声音穿透街巷,因为他的声望,城中百姓大多都识得他,混乱逐渐开始消退。
大家都相信他的判断,反应过来的几个青壮年共同发力,一起打开了城门。
江族老带着人举起火把候在城门前,见一个人影骑马靠近,勒马停步。
一身战甲的江永寿没看清>
他勒着的战马打了个响鼻,前蹄不安分地在地面踩踏,应他高声问询,“守城何人,竟知道是丞相亲至?”
江族老怒气上涌,“何处学来的这副不尊敬人的态度!真丢江氏的脸!滚下马说话!”
江永寿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好好的一个将领吓得差点从马上跌下来。
他身上一抖,立刻翻身下马,方才还是趾高气扬的将领,现在显得有几分期期艾艾,“族老,您怎么在这啊?”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我没死你很不高兴啊?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呢!”
江族老当着在场众人一巴掌拍在江永寿头顶,“你和你带着的骑兵不是在江家落败以后失踪了吗?”
“姜太尉把我们收编送给太后娘娘了,一直在山里都没出来过,现在正随丞相办事呢!对了!少主也还活着!跟我们一起过来了。”
“少主还活着?”
江族老久居映沙城,也不清楚长安的弯弯绕绕,一直以为江宴和江氏子弟都死了。
他听见江宴还活着的消息,面露感慨之色,随即抚摸胡须叹道,“活着就好…不知丞相可否方便?你去通传一声,老夫当代映沙城去拜会丞相。”
“用不着拜会,丞相路上鲜少和我们交流呢,说不定不喜欢这些。他似乎只和少主关系好。”江永寿摆手。
话还没说完,他脑袋上就又挨了江族老一巴掌。
“规矩都学到哪去了?丞相不愿是丞相的事,我们不拜会就是我们不懂事!你去通传一声,丞相不愿见自会拒绝!”
江永寿捂着脑袋,挺大个人头都擡不起来,唯唯诺诺地缩脖子,“那我去问问吧,您快让这些百姓回去休息,军队不会进城,只需要在城外扎营一晚,就地在河边补充些水。”
江族老目光一变,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和江永寿说没用,只等着见安厌。
……
“要见我?”
马车内正研究周边地图推测西疆王粮草运送路径的安厌疑惑擡头。
“是曾经江氏的族老,一直居于映沙城。”马车窗口代为传话的江宴斜睨一眼不远处因为不敢和安厌说话而期翼他代为传达的江永寿,长长的眼睫垂下,低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规矩,要不我替你回绝?”
安厌闭了闭因长时间在烛火光线下看地图而酸痛的眼睛,“既然是你的长辈,就见见吧。”
江宴眼神有些游离,心想,安厌这话说的也太奇怪了。什么叫做:他的长辈,所以要见?
好像他们是那种关系,导致这话说出来像是女婿要见他父母。
江宴感觉有点脸热,分出一只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口,不料扯出安厌身上似有似无的干净竹露香气。
——这件衣服是安厌的,江宴出行没有带行李,一路上换的衣服都是借安厌的。
以前他也是和安厌、齐折叶好到穿同一条裤子,但现在来想好像有点太暧昧了……
江宴放下手,仔细一想,又觉得安厌好像对谁都是这样。
齐折叶是、太后是、先帝是、听说宫里的玉妃也是,就连现在皇位上的傀儡小皇帝,安厌威胁他时也要凑近了说话。
安厌做事有点太亲近体贴了,总给人一种自己被他特殊关照的错觉,好像谁在他心里都是特殊的一样。
江宴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像被一簇轻飘飘的羽毛反复挠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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